吳峫眼神發虛,強忍不自在和潘子東扯西扯,知道了吳三醒帶了批新人跟在隊伍後麵,要親自進入塔木陀。


    吳峫定了定神,心想三叔應該是為了尋找文錦阿姨的蹤跡。


    至於阿寧團隊,紮西他們是逃到了外圍營地,黑眼鏡關紹撂了挑子給紮克,等到潘子二人之後就和張啟靈進入了魔鬼城。


    最後關紹定位到了他的位置,一行人循著關紹指出的路線又看到了阿寧的錢幣,最後才找到了他們兩個。


    吳峫點了點頭,看了胖子一眼:“這狗日的地方好像怎麽走都走不到頭,胖子,你說得對,要不是少爺厲害,我就涼了。”


    胖子一聽就知道吳峫懂了他暗示的意思,有些話說的太直白反而傷感情,吳峫不愧是聰明蛋。


    胖子大手一揮幹脆說起了別的:“老子這一路上琢磨,終於讓胖爺我琢磨出來點東西。”


    “這地兒走不出去的原因,我覺得是因為咱現在待的地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魔鬼城了。


    這城裏有非常多的石頭,石頭的擺放非常講究,一邊多一邊少,看起來雜亂無章也就不好判斷該往那裏走。


    但是,潛意識裏咱們就分辨了石頭少的方向,吳峫,你想想你留的那兩個石頭堆的標記,是不是都在石頭少的那一側?”


    吳峫眯起了眼睛,飛速眨了幾下眼回憶。


    潘子聽了胖子的話也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說:“我記得那兩個石頭堆確實都堆在石頭少的那一麵,而且咱們一進來可是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再慢也有幾十公裏出去了。”


    “魔鬼城80平方公裏,不負責任的講也就是11個足球場...”吳峫下意識拿手在地上胡亂畫了畫,不住地點頭:


    “對,再加上時間,三天三夜,11個足球場早就走完了,我不好判斷是不是沒走過回頭路,但是你們隊裏有小哥、黑眼鏡和關紹,怎麽說都不可能走懵了——”


    “這不是原來的那個魔鬼城。”胖子抱臂,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裏離原來的魔鬼城至少有150公裏遠,眼下咱們在的地方應該是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並且我猜測,這個地區有幾個、甚至幾十個小型的魔鬼城構成。”


    “中間是戈壁,所有的魔鬼城都由岩山群連接,並且首尾相接。”


    胖子接過張啟靈遞來的餅粥遞給吳峫飽腹,繼續說道:“咱們所有人都在順著石頭堆的暗示走,鬼知道這裏到底有多大?說不定是五指山,一個筋鬥雲十萬八千裏才翻得出去。”


    吳峫本還認真聽著,一聽什麽十萬八千裏就翻了個白眼:“胖子,我是剛醒,但你要唬我還是差點。


    我看過陳文錦的筆記,她雖然說西王母國是在無形的城牆保護下,外人碰到一定會迷失、回頭。


    但是她最終還是走出了這裏,留下了筆記,要真是十萬八千裏翻不出去,大家幹脆原地蓋房子住這兒得了!”


    潘子笑說小三爺反應真快,胖子倒是擰著眉毛念叨了幾句“城牆?無形的城牆?”,隨後他一拍大腿:“嗨呀!我想想那岩山擺的,還有這和個迷宮一樣的地方,這是奇門遁甲吧?”


    吳峫剛抿了一口粥,聽罷一愣,他對奇門遁甲沒什麽了解,隻是像大部分人一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已。


    胖子顯然也是就知道個名兒,回頭問隊裏的兩個大佬:“小哥,黑爺,二位爺,是這玩意兒不?”


    張啟靈微微點了點頭,眼神移動,最終放在了火堆裏,看著像有心事。


    黑瞎子摸了摸關皓的額頭,見溫度正常,就分出一份心神說了兩句。


    “不算高深的陣法,隻是依靠地理優勢擺了一些石頭堆迷惑人心而已,遇到心靜的,能看仔細一些也就能破陣。”


    “但是相應也能反推,隻是簡單的擺擺石頭就能擺一個障眼法出來,西王母應是一個術數高手。”


    沒等吳峫幾人說什麽,阿寧冷不丁張了嘴,嚇了他們一跳:“黑瞎子,你說的隻對一半,西王母本就是奇門遁甲的創造者。”


    黑瞎子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睡袋裏的阿寧,阿寧平躺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空。


    她輕聲說道:“當年黃帝得到的天授神書就是西王母給的,奇門遁甲,西王母是祖宗。”


    ——這女人什麽時候醒的?


    吳峫和潘子胖子對視了一眼,那剛才說的不都漏了餡兒了?不過吳峫看了眼四周,阿寧手無寸鐵還是一個人,他們這麽多能打的,倒也不至於慫她。


    想了想半道的那沉船,吳峫索性順著阿寧說的去想。


    “奇門遁甲,石頭堆,我一想咱們遇到的沉船,西王母國這裏外圍應該是護城河那樣的河道,隻有岩山露出在水麵上。


    那麽船夫肯定會選擇石頭少、暗礁少的地方前進,也就著了道,這可能也是這麽多年西王母國沒有被發現的原因。”


    關皓醒了,抬手揉了揉眼睛,黑瞎子低頭看著他搭了句話:“諸葛亮的八陣圖小三爺知道嗎?大陣包小陣,大營包小營,隅落鉤連,曲折相對,將帥居中。


    不過時日過久,西王母國至今沒被發現,那它是否還存在,有沒有被黃沙掩埋,不論怎麽說,它情況一定很特殊。”


    (‘將帥居中’虛構,八陣圖真實麵目已不可考。)


    ——但從理論上推斷,西王母就在魔鬼城圈中間。


    吳峫點了點頭,有了思量。


    事到如今他來都來了,那麽多糊塗事搞不清楚,三叔也要親自來,他怎麽說都要走到底。


    想到這兒,他就問潘子:“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麽做?”


    潘子說他要等三爺的隊伍和他匯合,之後就要順著河道找古城了。


    吳峫在一旁和潘子聊之後的事情,關皓沒怎麽聽。


    關皓躺著瞄了一眼吳峫,小夥伴還喘著氣兒呢也就放了心,視線移回來就看到黑瞎子微低著頭看著他。


    隔著鏡片,他都感覺到了墨鏡下的溫柔注視。


    忍不住彎唇,露出了一個同樣柔和的弧度,關皓抬手摸了摸黑瞎子的側臉,輕聲說:“我沒事了。”


    黑瞎子低低嗯了一聲,他沒有移開視線,看得到關皓眼睛裏的笑意和歉意。


    他分明早就在篝火邊,此刻才覺出火焰的溫度。


    關皓被黑瞎子扶著坐起,靠著他,也抬手攬著他的肩膀。


    戈壁下了五年一遇的雨,吳峫似是才反應過來,出去看難得一遇的雨了。


    關皓從洞口收回視線,倚靠著黑瞎子,就著雨聲和柴火燃燒的聲音,他湊到黑瞎子耳邊說話,聲音還有虛弱的沙啞:


    “生氣也不能不理我好不好?”


    黑瞎子歎了口氣,關皓看他歎氣,心虛抱歉的厲害,果斷說道:“我以後都不用了,理我理我理我。”


    放下攬著他肩膀的手,關皓牽上了黑瞎子的右手,討好的看著他,像犯了錯的狗狗。


    他的眼神濕漉漉,像先前冷汗浸濕的脖頸,黑瞎子有些語塞,用另一隻手拿了水壺遞給他。


    有一瞬間,黑瞎子想摘了墨鏡,幹脆叫這個傻子看清自己的眼睛。


    那些痛處、難過,都讓他看清楚、記明白,讓他更愧疚,最好再也不敢玩命才好。


    但那些在這個人醒了以後才緩緩騰起的怨念情緒,也被奔流在血液裏的愛憐輕易衝散。


    負麵情緒挫敗的如此輕易,黑瞎子隻好又歎了口氣。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冷待關皓,隻是關皓醒了之後,心裏有些後起的...


    ...委屈。


    這個詞實在是有些矯情和弱小,好像是絕不該放在他黑瞎子身上的。


    但簡單一想,黑瞎子便有幾分了悟。


    他也不過就是個初涉愛欲的人。


    愛恨滔滔,情絲恨縷糾纏不清。


    一切不過是意惹情牽罷了。


    說到最後還是舍不得戀人再傷著碰著,黑瞎子索性勾了唇,輕易地點了頭:“理你。”


    黑瞎子攏了攏手指,十指緊扣,無聲便釋放了原諒的信號,關皓卻有些倉促的扭頭低下了眉眼,視線在自己的玉戒上停留了數秒。


    回想起先前徹骨的疼痛,關皓抿了抿唇,他心裏也有寒意與後怕。


    說不再用一激靈的話,他有幾分認真。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是要負責任的人,被愛人輕輕揭過先前的賭博行為,反而更叫他不好受。


    關皓低著頭老老實實反思錯誤,一時有些沉默。


    旁的人都已經陸續收拾準備入睡了,黑瞎子稍微動了動手,拽著關皓的手扣在了自己的腿上。


    “都說理你了,怎麽還低眉順眼的裝乖?”


    黑瞎子頓了頓,仔細描摹著關皓的臉色:“...哪裏不舒服?”


    關皓搖了搖頭。


    他昏迷著也被黑瞎子保護的很好,身上沒有一點被雨淋濕,幹燥的發絲順著動作微微動了動。


    “我是覺得自己有點混蛋,這會兒在自我譴責。”


    黑瞎子怔了一下,眉毛都錯愕的揚起一些。想說什麽,但一張口黑瞎子就笑了。


    他沒笑出聲,隻是氣息輕飄飄的吹到了關皓的臉上,關皓下意識彎了彎眉眼,兩隻手去握著黑瞎子的手碎碎念著說話。


    關皓想了想,為了不打擾睡著的幾人,聲音放的很輕。


    “我想保證說以後再也不用一激靈了,但是這好像不可能。”


    黑瞎子偏過身子,就像牽著的手一樣,他們兩人的腿也親密的貼靠在一起。


    關皓說:“我想道歉,但我又覺得我不該道歉,我知道自己救朋友是沒錯的,可我也知道我要是真就這麽死了,對你是很不負責任的一件事。”


    黑瞎子歪了歪頭,輕聲問:“會死嗎?”


    關皓沒有回避,微微勾了勾嘴角,彎出一個有幾分苦澀的弧度。


    “我不太確定,但是一次比一次副作用更嚴重,或許最後一次的副作用就是要死。”


    黑瞎子手指下意識抽動了一下,關皓抓著他的手安撫性的捏了捏。


    “我知道我們誰也離不了誰。”關皓說:“但我這次是為了朋友,下一次可能也是為了朋友,或者為了找路、為了你,為了我們。”


    “總有一次,會是最後一次。”


    火焰跳動間,關皓的眉眼平靜,眼眶有些微紅,但語氣始終是溫柔的。


    “等到了那個時候,不要太痛苦。”


    “我對不起你的事情,是我的一生太短了。”


    黑瞎子斂下眉眼,低頭不再看他,似是為了分心,就去轉他手上的戒指。


    “...所以,不要太痛苦。”


    有些火大的停了轉動戒指,黑瞎子忍了又忍,勸自己這個人現在身體不好,動手就打死了,卻聽到關皓歎了一口氣,聲音裏帶著一些無奈又了然的笑意:


    “...等不到我醒來,就和我一起死吧。”


    他說:“我等你。”


    黑瞎子抬了頭,眼神閃動,追著去看關皓的眼睛。


    半晌,黑瞎子吐出一口氣,鬆了轉著戒指的手,撫上了關皓的後腦勺,強勢的按向自己。


    幹燥的唇瓣相觸、碾過唇珠,帶起渾身的麻癢,親夠了,黑瞎子湊到關皓耳邊低聲說:“三天。”


    “給你殯葬一條龍了我就去找你。”


    關皓沒忍住笑的眯起了眼睛,想吐槽他們也太百無禁忌了一些,但外麵雨聲淅瀝,他心裏卻明媚著足以化雪的春天。


    於是他也樂不可支的點了點頭,湊過去珍而重之的吻上隨性的戀人。


    “好。”關皓說:“三天,我等你也好,你等我也好。”


    “我們隻會分離三天。”


    火焰跳動在墨鏡裏,黑瞎子勾起一個肆意的笑來,墨鏡下,他的眼裏倏然就不見了纏繞的陰鬱和慟楚。


    勾著手抓上戀人的手指,黑瞎子抓著戒指輕快的轉了幾圈,轉頭突然冒出一句:“恭喜你。”


    關皓看過去,眼神有點懵,恭喜什麽?


    黑瞎子痞笑一聲,語氣惡劣:


    “恭喜你從我手上保住了自己的腦前額葉。”


    “...”關皓瞳孔地震,一下子就收緊了手指,半晌,他又笑了一聲,反手扣著黑瞎子的手拉到了唇邊親了親,眉眼帶笑著說:“我愛你。”


    黑瞎子眼神遊動了一瞬,腮幫子微鼓了一下,指腹摩挲過關皓的手背,他腦海裏有多種念頭紛雜閃過。


    黑瞎子抓住了其中最顯眼的那一條。


    “...我也愛你。”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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