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長的時間裏,她幾乎也沒有再露麵。


    所以,老夫人突然回到穀裏,倒是激起了幾圈波瀾。


    好在穆蕭蕭果真像是年紀大了一般,無事彈彈琴,種種花,偶爾和穆子夜說說話,最喜歡接觸的,卻還是夏笙。


    ————————————————————


    “姑姑,這花裏有蟲。”夏笙趴那找了半天,終於得獲了一隻軟綿綿還在蠕動的傢夥,壞心眼的往穆蕭蕭那裏遞。


    果然,老夫人拿著往後退了半步,訓斥他:“髒死了,扔掉。”


    “嘿嘿,你們女的都怕蟲,我姐姐也是。”


    穆蕭蕭正準備澆澆她最寶貝的蘭花,頓住手問道:“你姐姐是個什麽樣的人?”


    “綺羅?”夏笙想了想:“她…很漂亮,很聰明,又很疼我。”


    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忽然花房門口出現了個小丫鬟,她稟報:“老夫人,有個叫夕暮的夫人來拜訪您,說是您的舊時,屬下已經把她帶來了,您看…?”


    穆蕭蕭微怔,夕暮是她從前的伴讀和婢女,後來年紀大了嫁給個瓊州的官吏,自從自己離了南海,卻也是十多年未見了,便點頭:“快讓她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四十多歲的夫人就邁進門來,她穿著得體,帶了些精美卻並不過分的首飾,還抱了個三四歲的小娃娃,看是過的不錯。


    “小姐…”她見到穆蕭蕭,已經不那麽緊緻的眼角頓時濕了。


    “過來,讓我瞧瞧,幹什麽一見麵就哭,小女人性子。”


    穆蕭蕭放下水壺,夏笙跟在旁邊,開始惦記起溜掉去找子夜待著。


    “小姐,您回來也不告訴奴婢一聲,我還是聽人說才知道的,立馬就來看您了。”


    夕暮幾步上前,又是欣喜又是激動。


    “我說你,都給人家當夫人了,還奴婢,再看我哪還是小姐?”穆蕭蕭輕笑道。


    “是,是。”這婦人擦了擦眼角,對懷裏的小娃娃說:“快叫奶奶,也給你沾點貴氣。”


    “這是…”穆蕭蕭微怔。


    “是我孫子,剛滿三周歲,帶過來給您瞧瞧。”


    穆蕭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感嘆:“看這時間快的,我都迷糊了。”說著接過小孩,抱在懷裏。


    夏笙看著小傢夥白白嫩嫩好玩的很,好奇的湊過頭去。


    沒想到,這娃娃似是極為喜歡穆蕭蕭,咯咯的樂了起來。


    樂還不夠,白胖的小手一拽,就拽掉了穆蕭蕭麵前永遠不離臉旁的的白絲巾。


    44《笙歌》連城雪v44v


    “是,是。”這婦人擦了擦眼角,對懷裏的小娃娃說:“快叫奶奶,也給你沾點貴氣。”


    “這是…”穆蕭蕭微怔。


    “是我孫子,剛滿三周歲,帶過來給您瞧瞧。”


    穆蕭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感嘆:“看這時間快的,我都迷糊了。”說著接過小孩,抱在懷裏。


    夏笙看著小傢夥白白嫩嫩好玩的很,好奇的湊過頭去。


    沒想到,這娃娃似是極為喜歡穆蕭蕭,咯咯的樂了起來。


    樂還不夠,白胖的小手一拽,就拽掉了穆蕭蕭麵前永遠不離臉旁的的白絲巾。


    前情分割線


    聽風澗。


    三個蒼遒的大字被漆成朱紅,停住在黑亮的匾額上。


    想必書者是個恣意灑脫的大丈夫,卻也被美景恍了神,寫下如此清涼溫婉的名字。


    百步花林,放眼直望,幾乎是不帶任何瑕疵的剔透花瓣,一簇一簇,在藍天碧山下靜默盛開。


    仲夏之風偶爾驚掠,便是漫漫雪絨,落英繽紛,漸欲迷人眼。


    長劍的鳴音仿佛是這安靜氛圍中最動聽的聲響,伴著在燦然花間如白鷗浮過的身影,不見殺意,也無半絲暴戾。


    致命的武器全然成了歌女手中的琵琶,幼兒緊握的紙鳶,在淩利步伐帶起的衣風中,展示著最單純也最美麗的神采。


    精湛的劍法,蛻變了種如同舞蹈的祭祀,用堪比洛神似的麵容,隱去了它最原始的血腥用途。


    然而,劍法就是劍法。


    不如不遇,隻是一個人孤獨而至高無上的劍法。


    它唯可遠觀,除非捨棄生命,否則永遠遙不可及,像是春夢幻影,披著傾城之色。


    誰又能相信,創造它的人,有著世上最無情的心靈呢?


    ——————————————————————


    “不知道那老女人練這個是不是也能像主人一樣好看?”


    楊采兒坐在亭子邊上,雙腳懸空,晃啊晃,看著穆子夜每日必行的修習。


    “主上隻是玩玩罷了,不管怎麽說,不如不遇也是女人的玩意。”水墨倒是端莊,站得挺胸抬頭,也不管穆子夜一但沉浸就忘了時間,老老實實的用手端著濕巾和花水。


    “我說你不累啊,扔在桌子上好了。”楊采兒吃掉最後一個荔枝,拍拍手翻身從亭子邊緣下了來。


    水墨淡淡微笑,不說話。


    “真服了你,這種倒黴事兒該讓臭夏笙來幹,他又瘋到哪裏去了?”


    “主上可捨不得他受累。”水墨道:“八成是陪老夫人去了吧,最近老太太喜歡種蘭花,倆人成天呆在花房不出來。”


    “說也奇了,老夫人脾氣壞成那樣,還真受不了她對那小子和顏悅色。”


    “也許…是愧疚吧…”


    楊采兒垂下丹鳳眼,嘆了口氣:“眼前不挺好嗎?水墨,我始終不明白,主人為什麽執念能那麽深,為什麽不去珍惜他擁有的這些幸福。”


    “我隻盼…夏笙能救他。”


    楊采兒抬頭,對上水墨有些泛白的麵龐,無奈的笑:“救我們?”


    水墨也笑:“救主上便足夠了。”


    四周忽然沉默了,她疑惑的瞅了楊采兒,順著她的目光回頭一看。


    是夏笙,鵝黃的長衫及地,依舊麵容瑰美,氣喘籲籲的站在不遠處死盯著穆子夜,卻是見了鬼似的表情。


    楊采兒猛然回過神,也是機靈慣了,故意大聲說了句:“夏笙,你怎麽來了?!”


    ——————————————————


    我們,總是習慣自以為很多東西。


    以為可以無止境的堅持。


    以為可以無條件的相信。


    以為任何原因都撼動不了鋪滿風塵而開始在你懷裏安睡的靈魂。


    然而夏笙此刻忽然明白,又是自己過於幼稚了。


    秘密的敗露,總是能出其不易的攻擊到人最脆弱的地方。


    突然的沒有半點準備。


    ——————————————


    穆子夜聽見她們大聲說話,一個轉身停下行劍。


    白衣纖塵不染,剔透的臉龐卻因細小的汗珠而顯得更加幹淨。


    他望著那抹花林中最明媚的顏色,自然而然邁步過去。


    沒想到,卻迎上了張波濤暗湧神色失措的俏臉。


    “你怎麽了?”穆子夜略有點不安,麵色卻依舊平靜,想抬起好看的手撫摸夏笙微抖的身子。


    “別碰我!”


    夏笙忽然出了聲,硬邦邦的一句。


    穆子夜愣住:“怎麽了?”


    夏笙費力的閉上眼睛,長睫毛抖了又抖,才勉強睜開,已泛起血紅,他連聲音都有些不對,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出來:“穆子夜…我是誰?”


    “你是…韓夏笙。”


    乏力的笑意從唇邊流淌出來,夏笙又問:“那我…是你什麽人?”


    穆子夜心沉到淵底,英俊的臉還牽強著微笑,盈盈的眼眸裏,卻是最真誠的溫柔。


    “你是我的愛人。”


    “你欺騙我!”這句話幾乎隨著穆子夜的回答一同湧出,夏笙深吸了口氣:“我再問你一便,我是誰?”


    絕世風華如同風中燭火,在漸漸微弱的時刻,被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和悲傷淹沒,穆子夜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薄唇的色彩已如身後成海的白花,再也沒有力氣媚彎起來。


    夏笙憤憤地點頭:“好…你還不願意說是嗎?好…”


    說著轉身就走。


    “站住。”


    穆子夜聲音低沉的不可思議,但夏笙脾氣上來,卻是誰的話也不停,反而加快步伐。


    “把他給我攔住!”


    一聲令下,楊采兒帶著幾個看在旁邊的侍衛,起身就竄到夏笙麵前,表情矛盾的拎著劍擋住道路,企圖勸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讓開,我不願意和你動手。”


    夏笙冷著臉。


    楊采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四目相對,誰也不屈誰半分。


    水墨卻在旁看得心急,好在隨身帶著蠱,夏笙自打到了這裏,吃的東西可都是她親自調配,引什麽蟲,招什麽物,好算得很。


    瞄著魂不守舍的穆子夜沒什麽反對的意思。


    迅雷不及掩耳的剎那,一絲銀光就飛了出去。


    夏笙似是有感覺,忽然回過頭,卻連看都沒看清,片刻便覺得全身乏力。


    穆子夜恍過神,清冽洌的聲音不帶半點情緒:“把他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放行!”


    ————————————————


    一天最盛的陽光退卻了去,窗外的芭蕉葉,從淺淺的絨綠,到墨色。


    接近傍晚的時候,嘀嗒,嘀嗒。


    清靜的幕雨打落到上麵。


    連成了微涼的水線,順著葉麵流了下去。


    轉眼如傾盆,迎頭直麵。


    呆坐在窗邊的人被這景象弄回了神,散亂的留海上,影影綽綽全是透明雨霧。


    穆子夜的手,依然緊握著青玉長笛,終於因為cháo濕而離開窗欞,心裏,卻被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緊緊籠罩。


    這種煩悶甚至讓他產生了某種逃避的欲望。


    對於他,從來沒有過。


    然而警惕卻還是沒有遺忘,門口似乎有衣物的摩擦聲,他立即抬頭,見是穆蕭蕭,又轉身坐在了桌旁,連招呼都不願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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