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麵癱君無情的按下開關,讓周圍陷入一片黑暗。


    “喂!”紫薇氣到坐了起來。


    “快休息吧,平時你十一點就睡著了。”卓鶴強行按倒她:“熬夜不好。”


    趙紫薇趁機鑽到他的被子裏,小聲問:“是不是我哪裏逼迫到你了,你才決定求婚的呀?”


    “沒有逼迫,我想做什麽才會做。”卓鶴回答。


    “可是我知道,你父母的仇沒報你心裏永遠不安,我可以等你,也不想占用你有限的精力準備什麽婚禮。”趙紫薇握住他的手:“而且我可以幫你,今天宴席上的話,我不是開玩笑。”


    “隻要你好好的就夠了。”卓鶴轉身抱住她:”雖然很多別人能給你的安穩,我給不了你,但我力所能及的東西,都不會虧欠你。”


    “哎,談什麽虧欠不虧欠啊,最壞的結果已經發生過了,你在我的生命裏,已經死去過了。”趙紫薇小聲說著,就拉著他的手按住自己心髒的位置:“你都不知道,這十多年我每次想起你,這裏會有多痛苦。”


    卓鶴不曉得該不該說句對不起,終而他隻是吻了吻紫薇的額頭:“以後不會了,睡吧。”


    “嗯……”趙紫薇輕輕地回答,感到倦意襲來,便閉起了眼睛。


    門外的院落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野貓細微的尖叫,也隱約不清。


    然而心緒萬千的卓鶴卻很難入眠。


    回到日本的他走到這步田地,從未想過擁有愛情。


    然而這個本該忘記自己、好好生活的姑娘,卻如此執著。


    決定求婚的卓鶴,不僅是心動,也不僅是喜歡,他就是想永遠不再離開她,渴望和她分享自己所剩的命運和接下來的全部人生。


    這是不是極度愚蠢的選擇,他也不是很清楚。


    紛亂的現實和無處安放的決心似乎就是他此刻所擁有的全部。


    亂刀斬亂麻的解決舊事,帶著紫薇脫離鬆川會這個早已經腐敗破落的軀殼,是他此刻唯一想完成的目標。


    ——


    處在新年假期中的東京,似乎比往日都要安詳一些。


    起了個大早的趙紫薇看到院落中潔白的夜雪,心情大好,親自跑到廚房煮了麵和牛肉鍋,把木桌擺的滿滿當當,看到姍姍來遲的卓鶴便說:“快來,嚐嚐我煮的麵怎麽樣?”


    卓鶴看了眼牆上的鍾表,才七點二十。


    “有什麽關係嘛,現在是年假啊,要是北京過春節的時候,大年初一早晨也會吃的很豐盛。”紫薇笑著把筷子遞給他。


    卓鶴這才款款落座到她對麵,接過來說:“辛苦了。”


    “這有什麽辛苦的呀,嘻嘻,我做飯也是個半吊子,當主持人的時候東奔西跑,通常有什麽就吃什麽了。”趙紫薇看著桌上的牛肉火鍋說:“記得以前去你家時,你爸爸就是這麽準備的,你吃了很多,感覺你一定很喜歡吃吧?”


    “那次是因為你在,心情好。”卓鶴說:“你讓人有食慾。”


    “啊?”趙紫薇愣了下,接著哈哈大笑:“你這大笨蛋,誇我的時候,要不要別這麽麵無表情呀。”


    卓鶴悠閑的涮了片牛肉,默默地品嚐起來,不再與她交談。


    院子裏留下過冬的鳥兒嘰嘰喳喳的,陽光正好,恬靜安然,仿佛這裏和每個在節日中溫暖又簡單的家庭沒有兩樣。


    但仇恨和陰謀的影子,並不會因為愛情的存在而徹底消失。


    “今天會送花玲和她兒子去美國。”麵癱君忽然說道。


    趙紫薇想到了之前種種,和新年時雅治跟自己講的話,思緒萬千,卻努力表現得正常:“那我可不可以去送送他們?”


    “不太方便,委員會都在盯著你,你會害他們暴露的。”卓鶴實話實說。


    “可是我很想見那個小男孩一麵啊,你肯定有辦法的吧?”趙紫薇用違心的話央求道。


    卓鶴放下碗筷,半晌才嘆了口氣:“你啊,多少收收自己泛濫的愛心。”


    趙紫薇知道他這態度是屈服了,也沒多做解釋,照舊笑逐顏開的轉移話題:“你還沒吃我煮的牛肉麵呢,是我媽教我的,北京風味!”


    ——


    雖然花玲的存在一旦被伊藤等人察覺,便很快會牽連到英樹,甚至是卓鶴和雅治。


    但是麵癱君最終還是滿足了格格大人的要求。


    借著叫她出門去廟裏祈福的藉口,三五次換車,終於換到了載著花玲和浩翔的轎車裏。


    “姐姐!”浩翔看到她,立刻親熱的叫了聲。


    在孩子的印象裏,她是個願意幫助自己的好人。


    趙紫薇對視上小朋友單純無暇的眼睛,收起了心裏的愧疚,輕聲說道:“浩翔,姐姐有話和你媽媽說,你可以和司機哥哥去外麵玩一會兒嗎?”


    花玲別無選擇,隻好點點頭,放開了摟著兒子的手。


    待到司機把小正太帶走,趙紫薇才露出笑來。


    “謝謝你幫助我們。”花玲有聽保鏢說今日來見她的,是會長的未婚妻,但她對眼前這個中國女孩兒,顯然不怎麽信任,語氣中的謝意也並不明顯。


    不負她的第六感,格格大人果然說道:“你還是別謝我了,我恐怕幫了不值得幫的人,也並不想讓你帶走浩翔。”


    “你什麽意思,怎麽可以出爾反爾?”花玲提到兒子情緒容易激動,瞬間十分震怒。


    “我們從未見過麵,我也沒答應過你任何事情。”趙紫薇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以會長的性格當然不可能和你糾結,但我就不一樣了,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憑什麽想走?就憑那幾句死無對證的話?我若是伊藤,簡直有無數方法反駁。”


    花玲說:“我真的不知道更多。”


    “其實我明白的,你能陪你丈夫躲躲藏藏過這麽久辛苦的生活,是真的愛他,現在甩下他走,也是你們商量好的,想用最少的信息,保住兒子的命,不再牽扯更多的麻煩。”趙紫薇淡淡的望著車窗外正吃著糖果的小朋友:“但是對不起了,和你一樣,我也有想保護的人,現在讓你離開,我實在無法相信你不會聯繫會長的仇家反將一軍,所以,要麽告訴我全部,給我證據,要麽,就和浩翔說再見吧。”


    “你!”花玲顯然動氣,但她兩手空空,拿格格大人任何辦法都沒有。


    紫薇抬起手錶:“給你五分鍾考慮時間,要明白,不肯說實話的你和死掉的你,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別。”


    花玲試圖繼續解釋:“可……”


    紫薇今天化了妝,眼線嫵媚,下巴尖尖,精緻的臉不笑的時候,並沒有辦法叫人揣測出她的想法。


    加之花玲對這個女孩了解為零,立刻感覺緊張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到了五分鍾的時候,格格大人皺眉拉開車門:“把孩子帶回去。”


    浩翔被幾個男人按住的時候,立刻茫然的大哭了起來。


    世間所有的母親都是一模一樣的,她們堅強得仿佛可以扛下一切苦難,卻沒辦法麵對孩子的一滴眼淚。


    花玲見狀,忽然探出身子拉住趙紫薇的手腕:“小姐,稍等。”


    趙紫薇回頭沉默兩秒,重新坐回去關上車門:“希望你不要繼續浪費我的時間。”


    “你說的沒錯,當會長和瀧本雅治對我公公窮追不捨時,他就預見了自己的末路,所以把當初的罪行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英樹,盤算著如果別無選擇,以此來向會長求個免死之恩,可惜最後還是被人所害,死於非命。”花玲慢慢的摘下了無名指上的婚戒:“英樹沒有告訴我事實也是真的,因為他不想把我拖入危險,隻希望我能夠取得會長的信任,離開他,帶著浩翔遠走高飛……趙小姐把我的戒指交給英樹,他自然會明白我的處境,到時候叫他開口,他也不會拒絕的。”


    趙紫薇把戒指拿到手裏看了看,說道:“好,既然你做了聰明的選擇,就按照之前的安排送你去美國,不過到了那裏還會有人看著你和浩翔,你們在所有事情結束之前,是決定沒有辦法跟外界聯繫的。”


    寄人籬下還有什麽好商量?


    花玲垂眸答應:“我理解。”


    “那就好,不耽誤你們登機了。”趙紫薇說完便打開車門痛快的離去。


    她並沒有完全信任花玲,但現在有任何一絲進展,都是值得一試的喜訊。


    第72章26


    世上的萬事萬物都依賴著金錢的力量加以運轉,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事實。


    但金錢還有個重要的催化劑,就是政治。


    鬆川會之所以能夠百年來屹立不倒,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它支持和培養了很多優秀的政治家。


    當年優香和諸多官僚關係匪淺,她一手帶大的雅治也繼承了這些關係,在優香去世後繼續積極地活動在政界。


    雅治深深地明白,卓鶴的未來究竟如何,歸根結底,要看他是否站對了位置。


    故而新年過後的第一天,他就帶著外甥再度登門大島議員的家,以拜年為名義,深化關係,積累人脈。


    這個大島議員是下任首相競選的有力爭奪者,他與伊藤等人支持的政敵在眾議院難分伯仲,故而十分歡迎卓鶴相助,特意準備了豐盛的海鮮宴席,舉杯笑道:“會長年紀輕輕就擔此大任,實在令人欽佩。”


    “也是別無選擇。”卓鶴先幹為敬。


    大島議員擺擺手:“不能這樣說,不是什麽人坐上你這個位置,都能應付自如。”


    “我表姐就這麽一個兒子,對他的培養,自然用心。”瀧本雅治常與大島見麵,悠閑自得的掰了個巨大的蟹腿品嚐起來。


    “哎,至今我對優香小姐的音容笑貌,還沒有淡忘啊。”大島忽然哈哈笑起來:“其實年輕時,我追求過她,結果被狠狠拒絕了,現在想來,分外唏噓。”


    卓鶴抿著酒不吭聲。


    雅治卻在旁邊跟著笑:“這話可不要被夫人聽到。”


    “她回娘家去了。”大島忽然想起什麽,朝傭人使了個眼色,而後笑道:“聽說會長已經有了未婚妻的人選,這種喜事,怎麽能不慶賀,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卓鶴知道表舅已不知把多少錢花到這個人身上去了,便也沒有推辭,待到傭人把盒子拿過來打開一看,微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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