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裏？”趙紫薇小心問道，因為從沒聽過麵癱君提起母親，生怕手中捧著的大美女已經不屬於人世。
“東京，工作忙。”卓鶴隨手翻了一頁書。
“哼，之前還騙我是遠房親戚在東京。”趙紫薇對他講過的每句話都記得很清楚，倒也鬆了口氣，跑到旁邊接著問：“你媽媽是日本人嗎，那你豈不是混血了？哎，真可惜，中日混血那不跟沒混一樣嗎，我有個朋友是中法混血，超級帥的！到北京我帶你去參觀。”
“無不無聊？”卓鶴終於抬起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誰讓你都不理我。”趙紫薇沮喪的坐在旁邊：“所以叫我來你家幹嘛啊，你和你爸爸真的要走了嗎？”
“不想讓我走？”卓鶴反問。
趙紫薇語塞了下，張著大眼睛說：“當然啦！”
“那你求他，也許他心情好，就不讓我轉學了。”卓鶴摸著嘴角撒謊。
他不知道自己在微笑，而剛剛走進屋子的卓淩風卻看到了。
或許正是這抹非常少見的笑意，讓這位父親明白了兒子的心意，他輕敲了下門：“午飯準備好了。”
——
五顏六色的新年蔬菜，紅白相間的各式肉片，還有被處理的白白嫩嫩的海鮮都被裝在漂亮的磁碟裏，擺滿了木桌。
咕嘟咕嘟冒著泡的鍋子裏煮著軟軟的蘿蔔，本該吸引住趙紫薇全部的注意力。
可惜她心裏麵有事兒，吃也吃不安生，握著筷子滿臉糾結。
心細的卓淩風問道：“是有不喜歡的食物嗎，挑食可不是好習慣。”
“叔叔！”趙紫薇放下餐具大聲說：“您就別讓卓鶴轉學了，他成績可以很好的。”
“是我的工作原因。”卓淩風簡單回答。
“那也沒關係呀，反正桃源一中是寄宿學校，像我的家人就都在北京。”趙紫薇立刻道：“我知道您肯定擔心他，可是男孩子獨立一些也沒什麽不好。”
作為被談論的主角，卓鶴反而並不插話，在旁安靜地把牛肉丟進鍋裏，等著恰好熟掉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糾纏小能手趙紫薇繼續拚命洗腦：“如果您是從發展方麵考慮，想送他到更好的高中，也不用太擔心，不管他想去全世界哪所大學，我家都可以幫忙，叔叔啊，我都沒幾個朋友，卓鶴要是走了，晚上睡覺我的眼淚都會打濕枕頭的！”
卓淩風甚少跟孩子相處，雖然他有個兒子，可這兒子從來不孩子氣，更何況還是粗枝大葉的男生。
眼前軟綿綿的小丫頭，還真的讓大畫家無法應對。
趙紫薇見他不吭聲，便沮喪的追問：“叔叔，您倒是說話呀。”
“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嗎？”卓淩風自有打算，隻覺得狀況很有趣。
卓鶴不易察覺的停住動作。
誰也沒想到，趙紫薇蹭的一下子就站起來說：“當然！兩肋插刀，在所不辭！所以就算您非要帶他走，那我也要跟著！”
卓淩風見慣了含蓄的日本人，被她的胡攪蠻纏搞得目瞪口呆。
“其實我知道，您是因為袁老師告了我倆的狀，才叫卓鶴走的對不對？”趙紫薇發誓：“叔叔您放心好了，首先事情肯定不是老袁形容的那樣，況且時間長一點兒了，您就會發現我是個特靠譜的人，就算以後卓鶴因為麵癱又不會說話而找不到工作，我也能養活他！”
輕端著飯碗的卓鶴立刻嗆到，捂住嘴咳了起來。
卓淩風好不容易才找回鎮定的語氣：“讓我再考慮一下，吃飯吧。”
聽到這句話，趙紫薇如釋重負了，馬上拿起筷子，準確的夾起談話過程中偷看中的丸子，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叔叔你手藝真好，其實我早就吃過你給卓鶴的便當了，你教我做飯吧，我聰明能幹！”
卓鶴盯著火鍋，不想與父親對視。
卓淩風無奈輕笑。
她就是這麽個女孩，熱情到令周圍永遠寂寞不起來，就連進食也精神十足，總引得與她同桌的家人朋友比平時吃的愉快很多。
——
這晚是卓淩風送趙紫薇回學校的。
他溫文儒雅，在幾句寒暄過後柔和的問道：“紫薇長大想做什麽？”
“主持人！”趙紫薇立刻回答，擺手解釋說：“不是明星，就是新聞節目的主持人，像我小姨一樣，我覺得她很了不起。”
卓淩風頷首不語。
“那卓鶴想幹什麽呢？他都沒說過。”趙紫薇道：“卓鶴的話真的好少好少，我覺得我一天說的話能頂他一年。”
“也許是小時候沒有玩伴，太孤單了，現在就變得比較內向。”卓淩風溫和微笑：“我也很好奇他的夢想是什麽。”
“那等我知道了，我會告訴您的。”趙紫薇笑著伸出小手指。
卓淩風不解。
“拉鉤啊！”趙紫薇拉起“嶽父”叔叔的手，拉了拉說道：“您不會也是日本人吧，這都不懂。”
“不是，但很久沒有回國了。”卓淩風慈祥的把這小丫頭的帽子帶好。
說真的，就算隻是在大街上偶遇她，也實在很難叫自己討厭的起來。
但不可能的事，通常結局就是不可能，人生的殘酷經驗提醒著卓淩風，這兩個年輕人，實在很難走到一起。
“前麵就是學校了，天太冷您還是快回家吧，謝謝叔叔，叔叔再見。”趙紫薇望見桃源一中，擺了擺手告別後，就笑著轉身獨自向前。
卓淩風站在原地，目送孩子的離去，忽然很想念遠在日本的妻子。
他自言自語道：“優香，兒子的心裏住進了一個可愛的人，真想讓你也見見啊。”
第23章
新的一周讓格格大人感覺略微忐忑。
幸而麵癱君照舊準時出現，聽課和交作業的節奏也都極為正常，全然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所以……你真的不會轉學了嗎？”又被拎來琴房寫作業的趙紫薇，終於小心翼翼的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暫時不。”卓鶴打開保溫袋，把其中一個便當盒遞給她：“請用，我爸做的。”
“他真的好愛你，每天三頓飯都來送。”趙紫薇想起自己多年忙到幾乎摸不到邊兒的父母，羨慕的感嘆。
卓鶴安靜的打開屬於自己的那份晚餐，說：“也隻是來桃源才會如此，在日本幾天都不見得出現一次。”
趙紫薇似懂非懂的點頭，忽然含著筷子偷笑起來：“現在卓叔叔每天也管我的飯，是不是看上我這個好女婿了？”
“傻的要命。”卓鶴奚落道，其實明白父親如此是由於本性溫柔，況且已為自己做了最大程度的忍讓。
所以他並不準備再用其他麻煩消耗他的心神，包括於班級裏對待這丫頭，也依然不冷不熱，省得班主任和同學再搞出什麽新花樣。
已經態度坦蕩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的紫薇泛起絲尷尬，低下腦袋老實的咬了口雞腿。
“過來。”卓鶴示意自己空了一半的琴凳。
縮在角落沙發上的紫薇甩頭：“我不。”
“隨便你。”卓鶴開始進食，這意味著他不會再多講話了。
趙小妞氣鼓鼓的跳到他身後：“喂！”
卓鶴依然端莊的坐著，堅定不回頭。
“不許吃！”趙紫薇竟然俯下身，用雙臂摟住他的脖頸，和他腦袋挨著腦袋：“多講兩句話有那麽難嗎？”
卓鶴僵住動作，半晌才回答：“聽你說就夠了。”
“原來你不嫌我吵呀。”趙紫薇轉怒為笑，放開了他。
卓鶴抬頭：“原來你知道自己很吵。”
說完見她的笑瞬間石化，忽然夾起便當裏的魷魚圈。
趙紫薇想也沒想就咬住吃掉了，嚼東西的麵頰一動一動的，像隻小動物。
卓鶴眼神緩和，又輕聲道：“不鬧了，快去吃吧，你的作業寫完了？”
“哎呀，我爸媽都沒這樣管過我……”趙紫薇鬱悶的坐回去端起飯盒：“就英語卷子沒做完嘍，感覺已然沒救，拚了命的背單詞，背背背，分數也沒多大變化。”
小麵癱靜靜地瞧著這笨傢夥不評論。
趙紫薇把美味的食物塞了滿嘴，含糊不清的說：“真不公平，為什麽你什麽都會，功課好，打架厲害，還能彈鋼琴，難道就沒有缺點嗎？”
卓鶴動作淡定的把飯吃完，喝掉了半杯烏龍茶，然後才說：“我恐高，討厭蛇，繪畫超醜，完全不像我爸。”
“哎呀，這算什麽缺點啊。”趙紫薇並不覺得減分。
“我也沒辦法像你一樣，把心裏麵想的事，那麽輕易的表達出來。”卓鶴輕聲道。
聞言，趙紫薇呆望了他片刻，而後含義不明的咬著嘴唇竊笑。
卓鶴沒再說什麽，規整的收起餐具，用濕巾擦幹淨手指，打開琴蓋開始練習。
優美而流暢的音樂從他的指間流淌出來，大珠小珠落玉盤。
仍舊在努力挖米飯的紫薇忽然感覺自己內心重歸平靜。
講不清為什麽，對所有事都愛憎分明、亟不可待的她，麵對身邊這個男孩兒時，總能沒理由的徒增出那麽多耐心。
幾乎隻要看到卓鶴望不見底的雙眼，就會泛起一種“永遠”的錯覺。
——
盡管校規殘酷，讓愛寵小鴨子被無情沒收掉了，但隻要有時間，格格大人還是會去生物實驗室給它喂喂食，撫摸一會兒那小東西越發圓潤的身軀。
這天她拎著從食堂阿姨那兒忽悠來的小蝦米哼著歌過去，走到門口，發現謝雲葵正蹲在鴨子麵前，便高興的問：“你也來看它了呀？”
大病初癒的謝雲葵麵色恢復不少，點點頭道：“王老師照顧得很好。”
“嘻嘻，等春天來了，我就帶它去河裏遊泳。”趙紫薇把蝦米放進食盒裏，看著小鴨子使勁兒吃個不停，自己也一臉滿足。
由於活在陰影中太久，謝雲葵的性格是無可奈何的陰沉，她就算拚了命也無法笑出來，所以真的無法表達，心裏麵有多麽羨慕這女孩兒發自肺腑的開朗。
察覺到異樣目光的紫薇側過頭問：“怎麽了？”
“不要一個人離開學校。”謝雲葵輕輕的警告：“她們會攔住你的，這個鎮子太小了。”
“東京，工作忙。”卓鶴隨手翻了一頁書。
“哼，之前還騙我是遠房親戚在東京。”趙紫薇對他講過的每句話都記得很清楚，倒也鬆了口氣，跑到旁邊接著問：“你媽媽是日本人嗎，那你豈不是混血了？哎，真可惜，中日混血那不跟沒混一樣嗎，我有個朋友是中法混血，超級帥的！到北京我帶你去參觀。”
“無不無聊？”卓鶴終於抬起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誰讓你都不理我。”趙紫薇沮喪的坐在旁邊：“所以叫我來你家幹嘛啊，你和你爸爸真的要走了嗎？”
“不想讓我走？”卓鶴反問。
趙紫薇語塞了下，張著大眼睛說：“當然啦！”
“那你求他，也許他心情好，就不讓我轉學了。”卓鶴摸著嘴角撒謊。
他不知道自己在微笑，而剛剛走進屋子的卓淩風卻看到了。
或許正是這抹非常少見的笑意，讓這位父親明白了兒子的心意，他輕敲了下門：“午飯準備好了。”
——
五顏六色的新年蔬菜，紅白相間的各式肉片，還有被處理的白白嫩嫩的海鮮都被裝在漂亮的磁碟裏，擺滿了木桌。
咕嘟咕嘟冒著泡的鍋子裏煮著軟軟的蘿蔔，本該吸引住趙紫薇全部的注意力。
可惜她心裏麵有事兒，吃也吃不安生，握著筷子滿臉糾結。
心細的卓淩風問道：“是有不喜歡的食物嗎，挑食可不是好習慣。”
“叔叔！”趙紫薇放下餐具大聲說：“您就別讓卓鶴轉學了，他成績可以很好的。”
“是我的工作原因。”卓淩風簡單回答。
“那也沒關係呀，反正桃源一中是寄宿學校，像我的家人就都在北京。”趙紫薇立刻道：“我知道您肯定擔心他，可是男孩子獨立一些也沒什麽不好。”
作為被談論的主角，卓鶴反而並不插話，在旁安靜地把牛肉丟進鍋裏，等著恰好熟掉就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糾纏小能手趙紫薇繼續拚命洗腦：“如果您是從發展方麵考慮，想送他到更好的高中，也不用太擔心，不管他想去全世界哪所大學，我家都可以幫忙，叔叔啊，我都沒幾個朋友，卓鶴要是走了，晚上睡覺我的眼淚都會打濕枕頭的！”
卓淩風甚少跟孩子相處，雖然他有個兒子，可這兒子從來不孩子氣，更何況還是粗枝大葉的男生。
眼前軟綿綿的小丫頭，還真的讓大畫家無法應對。
趙紫薇見他不吭聲，便沮喪的追問：“叔叔，您倒是說話呀。”
“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嗎？”卓淩風自有打算，隻覺得狀況很有趣。
卓鶴不易察覺的停住動作。
誰也沒想到，趙紫薇蹭的一下子就站起來說：“當然！兩肋插刀，在所不辭！所以就算您非要帶他走，那我也要跟著！”
卓淩風見慣了含蓄的日本人，被她的胡攪蠻纏搞得目瞪口呆。
“其實我知道，您是因為袁老師告了我倆的狀，才叫卓鶴走的對不對？”趙紫薇發誓：“叔叔您放心好了，首先事情肯定不是老袁形容的那樣，況且時間長一點兒了，您就會發現我是個特靠譜的人，就算以後卓鶴因為麵癱又不會說話而找不到工作，我也能養活他！”
輕端著飯碗的卓鶴立刻嗆到，捂住嘴咳了起來。
卓淩風好不容易才找回鎮定的語氣：“讓我再考慮一下，吃飯吧。”
聽到這句話，趙紫薇如釋重負了，馬上拿起筷子，準確的夾起談話過程中偷看中的丸子，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叔叔你手藝真好，其實我早就吃過你給卓鶴的便當了，你教我做飯吧，我聰明能幹！”
卓鶴盯著火鍋，不想與父親對視。
卓淩風無奈輕笑。
她就是這麽個女孩，熱情到令周圍永遠寂寞不起來，就連進食也精神十足，總引得與她同桌的家人朋友比平時吃的愉快很多。
——
這晚是卓淩風送趙紫薇回學校的。
他溫文儒雅，在幾句寒暄過後柔和的問道：“紫薇長大想做什麽？”
“主持人！”趙紫薇立刻回答，擺手解釋說：“不是明星，就是新聞節目的主持人，像我小姨一樣，我覺得她很了不起。”
卓淩風頷首不語。
“那卓鶴想幹什麽呢？他都沒說過。”趙紫薇道：“卓鶴的話真的好少好少，我覺得我一天說的話能頂他一年。”
“也許是小時候沒有玩伴，太孤單了，現在就變得比較內向。”卓淩風溫和微笑：“我也很好奇他的夢想是什麽。”
“那等我知道了，我會告訴您的。”趙紫薇笑著伸出小手指。
卓淩風不解。
“拉鉤啊！”趙紫薇拉起“嶽父”叔叔的手，拉了拉說道：“您不會也是日本人吧，這都不懂。”
“不是，但很久沒有回國了。”卓淩風慈祥的把這小丫頭的帽子帶好。
說真的，就算隻是在大街上偶遇她，也實在很難叫自己討厭的起來。
但不可能的事，通常結局就是不可能，人生的殘酷經驗提醒著卓淩風，這兩個年輕人，實在很難走到一起。
“前麵就是學校了，天太冷您還是快回家吧，謝謝叔叔，叔叔再見。”趙紫薇望見桃源一中，擺了擺手告別後，就笑著轉身獨自向前。
卓淩風站在原地，目送孩子的離去，忽然很想念遠在日本的妻子。
他自言自語道：“優香，兒子的心裏住進了一個可愛的人，真想讓你也見見啊。”
第23章
新的一周讓格格大人感覺略微忐忑。
幸而麵癱君照舊準時出現，聽課和交作業的節奏也都極為正常，全然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所以……你真的不會轉學了嗎？”又被拎來琴房寫作業的趙紫薇，終於小心翼翼的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暫時不。”卓鶴打開保溫袋，把其中一個便當盒遞給她：“請用，我爸做的。”
“他真的好愛你，每天三頓飯都來送。”趙紫薇想起自己多年忙到幾乎摸不到邊兒的父母，羨慕的感嘆。
卓鶴安靜的打開屬於自己的那份晚餐，說：“也隻是來桃源才會如此，在日本幾天都不見得出現一次。”
趙紫薇似懂非懂的點頭，忽然含著筷子偷笑起來：“現在卓叔叔每天也管我的飯，是不是看上我這個好女婿了？”
“傻的要命。”卓鶴奚落道，其實明白父親如此是由於本性溫柔，況且已為自己做了最大程度的忍讓。
所以他並不準備再用其他麻煩消耗他的心神，包括於班級裏對待這丫頭，也依然不冷不熱，省得班主任和同學再搞出什麽新花樣。
已經態度坦蕩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的紫薇泛起絲尷尬，低下腦袋老實的咬了口雞腿。
“過來。”卓鶴示意自己空了一半的琴凳。
縮在角落沙發上的紫薇甩頭：“我不。”
“隨便你。”卓鶴開始進食，這意味著他不會再多講話了。
趙小妞氣鼓鼓的跳到他身後：“喂！”
卓鶴依然端莊的坐著，堅定不回頭。
“不許吃！”趙紫薇竟然俯下身，用雙臂摟住他的脖頸，和他腦袋挨著腦袋：“多講兩句話有那麽難嗎？”
卓鶴僵住動作，半晌才回答：“聽你說就夠了。”
“原來你不嫌我吵呀。”趙紫薇轉怒為笑，放開了他。
卓鶴抬頭：“原來你知道自己很吵。”
說完見她的笑瞬間石化，忽然夾起便當裏的魷魚圈。
趙紫薇想也沒想就咬住吃掉了，嚼東西的麵頰一動一動的，像隻小動物。
卓鶴眼神緩和，又輕聲道：“不鬧了，快去吃吧，你的作業寫完了？”
“哎呀，我爸媽都沒這樣管過我……”趙紫薇鬱悶的坐回去端起飯盒：“就英語卷子沒做完嘍，感覺已然沒救，拚了命的背單詞，背背背，分數也沒多大變化。”
小麵癱靜靜地瞧著這笨傢夥不評論。
趙紫薇把美味的食物塞了滿嘴，含糊不清的說：“真不公平，為什麽你什麽都會，功課好，打架厲害，還能彈鋼琴，難道就沒有缺點嗎？”
卓鶴動作淡定的把飯吃完，喝掉了半杯烏龍茶，然後才說：“我恐高，討厭蛇，繪畫超醜，完全不像我爸。”
“哎呀，這算什麽缺點啊。”趙紫薇並不覺得減分。
“我也沒辦法像你一樣，把心裏麵想的事，那麽輕易的表達出來。”卓鶴輕聲道。
聞言，趙紫薇呆望了他片刻，而後含義不明的咬著嘴唇竊笑。
卓鶴沒再說什麽，規整的收起餐具，用濕巾擦幹淨手指，打開琴蓋開始練習。
優美而流暢的音樂從他的指間流淌出來，大珠小珠落玉盤。
仍舊在努力挖米飯的紫薇忽然感覺自己內心重歸平靜。
講不清為什麽，對所有事都愛憎分明、亟不可待的她，麵對身邊這個男孩兒時，總能沒理由的徒增出那麽多耐心。
幾乎隻要看到卓鶴望不見底的雙眼，就會泛起一種“永遠”的錯覺。
——
盡管校規殘酷，讓愛寵小鴨子被無情沒收掉了，但隻要有時間，格格大人還是會去生物實驗室給它喂喂食，撫摸一會兒那小東西越發圓潤的身軀。
這天她拎著從食堂阿姨那兒忽悠來的小蝦米哼著歌過去，走到門口，發現謝雲葵正蹲在鴨子麵前，便高興的問：“你也來看它了呀？”
大病初癒的謝雲葵麵色恢復不少，點點頭道：“王老師照顧得很好。”
“嘻嘻，等春天來了，我就帶它去河裏遊泳。”趙紫薇把蝦米放進食盒裏，看著小鴨子使勁兒吃個不停，自己也一臉滿足。
由於活在陰影中太久，謝雲葵的性格是無可奈何的陰沉，她就算拚了命也無法笑出來，所以真的無法表達，心裏麵有多麽羨慕這女孩兒發自肺腑的開朗。
察覺到異樣目光的紫薇側過頭問：“怎麽了？”
“不要一個人離開學校。”謝雲葵輕輕的警告：“她們會攔住你的，這個鎮子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