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是他的名字,他的全名是卡爾?馮?甘貝特。在密黨長老會中,他是唯一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因為他沒有相關的能力。他的言靈能力是“天演”,一種強大的堪比手搖式計算機的強大計算能力,他能夠在腦海中迅速構建巨大的模型,把數百數千個數字放進去,高速運算。他依靠這種能力牢牢的掌握著德意誌銀行的運作,每日龐大的金錢往來都經過他一個人的大腦,那些經過嚴格培訓的財務經理和出納對於他而言不過是手指,他直接操控著這些手指彈響了德國金融界的交響曲,盛大恢宏。


    他同時也負責管理密黨的資料庫,最高級別“s”的記錄由他親自撰寫,他從未漏過任何重要的細節,從離開卡塞爾莊園開始他就開始高速筆錄,亦常人難以理解的速記書法把當晚的一切細節錄於紙麵,但他意識到直接遺漏了什麽,他一直在審查已經錄入的條目,感覺直接的思維中依然存在著一個盲區。


    什麽東西被迷霧遮住了,納稅某個疑點,某個疑點導致了今晚的錯誤,幾百年來密黨未曾犯過的錯誤。


    “德國漢堡醫生莫德勒執行解剖,疑為蜥骨注she用於人體腎上腺素加速其復甦。”他想到了,趕忙補充了一條,但還不完全對。


    他掀起簾子的一角,看見馬車外閃動的金色眼瞳,空氣中數百個呼吸節奏驚人的一致,呼吸聲合併一處,仿佛拉動一個巨大的風箱。


    “甦醒後具備高度的學習能力,沉睡時間長達1000年以上,卻能在甦醒後立刻學會炸彈的使用。”他趕忙放下簾子,忍著驚悸又記下一筆。


    鋼筆懸在半空中,一滴墨水凝結在筆尖上,“啪”地一聲打在紙麵上,暈開了。


    “截止記錄完成時,與赴中國代表弗裏德裏希?馮?隆失去聯絡。但交易品有弗裏德裏希?馮?隆的簽名確認。”隨著那“啪”的一聲,仿佛有一個火花在腦海裏閃過,他抓到那個疑點了,以最快的速度寫下了那個名字。


    弗裏德裏希?馮?隆,甘貝特侯爵的學生,秘黨中和梅涅克一樣優秀的年輕人,他被派到中國作為交易代表和中國商人完成了談判,並拍回電報確認了交易。梅涅克並不是那麽不當心的人,他是因為看到了箱子上有弗裏德裏希?馮?隆的簽名,並以秘黨的銀指換蓋上了特殊的印記,才確認了貨物,沒有被確認的貨物是不可能被送到秘黨的基地——卡塞爾莊園——裏來的。


    而弗裏德裏希?馮?隆發回的最後一封電報就是交易確認的電報,他在電報中說這樁交易還有後續,必須離開北京赴統萬城的舊址,也就是陝西的靖邊進行考察。他一旦離開北京就無法發送電報,從此他消失在中國境內。


    這個小小的疑點被忽略了,否則一切就不是這樣了,按照常規弗裏德裏希?馮?隆應該和貨物一起從中國回來,到底是誰和什麽樣重要的東西把他吸引去了統萬城的舊址?有什麽東西比一具“蜥骨”,也就是龍類的骨骸更重要呢?弗裏德裏希?馮?隆是一位出色的考古專家,能吸引他的隻有驚世駭俗的發現。


    來不及查實了,隻能留給後人。甘貝特侯爵長舒了一口氣,把幾頁檔案紙撕下來,摺疊後用兩片正方形的薄銅片壓起來,在四角用螺絲封死,再把它藏入馬車的夾層中。這樣很難發現了,即使馬車被焚燒,那些才製特殊的檔案紙也不會損毀。甘貝特侯爵狂跳的心慢慢恢復了平靜,再次揭開簾子往外看去。“嗨嗨,秘書就不要在戰場上探頭探腦。”夏洛子爵低聲地說,年輕時他一直蔑視地稱甘貝特侯爵為秘書,“銀翼”不太喜歡永遠藏在安全掩體裏的人。


    “以前沒有看過銀翼真的站在戰場上,也許是最後一次,忍不住好奇。”甘貝特侯爵撓了撓已經謝頂的頭皮,笑了。


    “別說蠢話,朋友,還沒有到我們死的時候啊,我們還要一起去給卡塞爾學院的第一批畢業生撥學士帽上的穗子呢!”夏洛子爵淡淡地說。(作者註:畢業典禮上,把原本放在學位帽上的穗子從右至左撥動,由它自然下垂,意味著準予畢業,這個儀式一般是由校長或者學院長來進行。)


    “滿懷期待啊,”甘貝特侯爵輕聲說,“不過如果我是累贅的話,就扔下我先走吧,不是戰鬥型的,這些年真是慚愧啊。


    “閉嘴!秘書!”夏洛子爵的臉色變了。


    “我很為你們的友情感動,但是無需謙讓,中國有句老話說,求仁得仁,我會給你們所有人你滿們求的‘仁’,很快了。”黑暗裏從未露麵的那個人擊掌,他的聲音雖然森冷,卻清越好聽,如果不是在這種地方,大概會讓人生出好感來。


    “真有信心,敢問你是怎麽培養自信的?”梅涅克淡定得令人訝異。


    “從未敗過,你就會相信自己。”


    “eigen-lob stinkt,freundes lob hinkt,fremdes lob klingt.”梅涅克淡淡地說了句德語。


    “什麽?”對方愣住了。


    “要用中文來說,大概是……‘自贊臭,友贊跛,別人贊,響噹噹’的意思。”梅涅克含笑,“你這個讚美自己的臭不要臉的清廷走狗。”


    “你隻剩一隻手了,你以為左手刀可以贏我?”對方的聲音越發的冷漠,透著盛怒。


    “不,我不必贏你,但是一隻手還足夠我離開這裏。”梅涅克揮動長刀,抖去刀身上的血滴,矮身,刀尖輕輕點地。


    “逆袈裟,這是日本刀的刀法,你的某個同伴善於折刀使用這種刀法。”對方低聲說。


    “是啊,他叫昂熱,現在大概死了吧。”梅涅克輕描淡寫地說。


    “這是你對於同伴的口氣麽?”


    “所謂同伴,就是踩在他的屍體上,做完他想做的事啊!”梅涅克閃出,踏步震地腳下的雨水飛濺,在水幕中他的風衣飛揚起來,來自土耳其的亞特坎長刀,隱藏在風衣的長擺下揮斬而出,清光自左上斜切至右下,卻沒有斬向藏身在黑暗中的那個影子,而是斬向他麵前三米處,空無一人的三米處。


    悽厲的血色如同虛空中潑出的紅色染料那樣鮮明奪目。梅涅克此刻是一個絕世的畫家,畫筆是他手中的長刀,他在淩空繪畫。


    一個漆黑的影子像是被血色“洗”了出來,憑空出現,急速地後退。


    他太輕了,輕得和落葉似的,幾乎是被梅涅克的長刀“推”著後退,但是梅涅克的長刀太快了,這是一記蓄力已久的逆袈裟,刀鋒切開了對方的肩頭,浸過銀汞齊的刃口把毒素灌入對方的血液。梅涅克大踏步地前進,對方禦風般後退,周圍的武官追逐在梅涅克的背後砍殺,刀鋒挑開了梅涅克的風衣後背,伴著血絲飛濺,但是還差著幾厘米,差著幾厘米他們無法給梅涅克致命的一擊,隻要還沒有人能把他砍倒,梅涅克就繼續前進,他突入了人群裏,他在狂奔,像是奧林匹克運動會上的百米選手,但他比任何百米選手都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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