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很乖,因為她直到如今隻有外婆了。


    突遭變故的南希在五歲半以前,都是掛在外婆的手腕上,被她抱在懷裏。


    跟個寶貝疙瘩一樣。


    五歲半的夏末,她被外婆送去上學了。


    由豫從小就懂事,所以對於學習來說,她深深的明白,隻有學習好了,媽媽才會回來。


    她才能成為媽媽和外婆的好孩子。


    所以她學習分外的努力,哪裏來的什麽天才,她不過也就是個想要討好大人的小孩子而已。


    老師布置兩篇作業,她就寫三篇,第二日要學的課文,她會在晚上睡覺前看一下加深映像,在等第二日老師的解答。


    白天在學校上學,晚上回來先幫外婆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然後才開始點著煤油燈在破落不堪的桌子上,寫著作業。


    外婆每次都讓她先寫作業,晚上在燈光下,容易熬壞了眼睛。


    南希總會體貼的對外婆道:“老師說過,要幫家長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我這是按照老師的要求,再說了,我會做好姿勢寫作業,眼睛不會近視的。”


    外婆說不過小家夥的理由,隻有每天早上,中午提前把事情都做完。


    等晚上小家夥回來,除了洗碗和洗菜,已經沒有別的什麽家務了。


    學校離家裏有點遠,她每天要走半個小時,跟村子得那些學生們一起,倒是也不怕有什麽。


    南枝每次在南希上學後,就開始幫外婆做些事情。


    比如收稻子和插秧這些事情,犁田,她隻是揮揮手得瞬間,就做好了。


    外婆一直以為是她得兒子怕兒媳婦發現,趁夜幫她做的。


    終究還是感慨兒子的孝心。


    好幾次她看見外婆都想感謝兒子,卻見兒子生氣,便敗興而歸。


    南枝這次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的很清楚,她沒有覺得舅舅舅媽錯了。


    相反,每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沒什麽不對的。


    而且說到底,是南希搶了舅舅的媽媽。


    要知道外婆這麽大的年紀,養了個三歲的孩子,能養幾年?孩子的爸媽不給生活費,吃住全是老人的,以後上學生病呢?


    萬意老人身子不好,要是早走了,孩子跟誰?


    不就落到他們的頭上了嘛?指望那個妹妹,說白了,還不如指望他家的狗,狗還知道,小孩掉水裏麵,下去把孩子救上來。


    而她妹妹,隻會自私的當著自己沒有生過那個男人的血脈。


    世上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嘛?


    有的。


    當然也有愛子女如命的父母,觀看你的運氣好不好了。


    可惜,那個孩子的命就不好。


    否則那兩人也不會誰都不要她,把她當成累贅。


    南枝看著奶奶在陰涼的地方打著草繩,這是要等到秋收收稻子的時候,用來綁稻子的。


    她學著外婆的樣子,一手拿著稻草,一手在那裏把稻草扭在一起,然後挽在手上。


    外婆一直低著頭,除非是口渴了,才會喝點放涼的涼白開,那個壺看著已經有些年頭了,看著有些髒,實際不是髒,是磨損。


    沒一會,一捆稻草都弄完了,外婆看著日頭有些懷疑。


    “今天倒是快,這麽快就弄完了一捆?”


    “在弄個十來捆,到時候就等著秋收了。”


    如今孩子學習用的那些文具,都是這些糧食賣掉後換來的錢買的,糧食不值錢,隻有兩分錢一斤。


    這還得看運氣,很多的時候都是一分五。


    又一年秋,南希已經上四年級了,如今已經十歲的她,看起來像個大姑娘了。


    她的身高隨了父親,已經有一米五九了,她知道賺錢難賺,開始在學校裏麵幫人家寫作業。


    給人家抄作業,雖然農村裏麵的人是沒錢,但是不代表城市裏麵的孩子也沒錢啊。


    而她學習好,經常被老師誇獎,就是有些不愛理人,有事沒事就在看書。


    老師們也都很喜歡她,會借書給她看。


    現在的人,其實都很淳樸,特別是老師,碰到一個學習很有天賦的孩子,那是跟自己家孩子取得的成就是一樣的開心。


    而她身邊早就有了一些小跟班,這些人會幫她把答案賣給城市裏的孩子,每個月會分他們一毛錢。


    哪怕有老師知道了,也當作不知道,因為他們也知道南希的身世,也清楚錢對於她來說有多重要。


    隻是提點了一下,最終也沒有做任何的處理。


    一開始每個月隻有一塊兩塊,到後來的五塊十塊,再到初中後的一個月十五塊錢。


    那時候她不僅賣同年級的答案,還賣高年級的答案。


    自然有很多人買。


    直到初三的時候,她被人告到校長那裏,校長請了家長,最後她便沒有按次數收。


    她以物換物。


    可以拿書本子和筆,還有一些零嘴什麽的,都可以,然後她再轉手賣。


    哪怕是被抓,她也隻是說賣點自己吃不完的東西用不完的東西,沒什麽問題吧?


    就連老師都沒有辦法。


    一直到高三那一年,她看著身邊的小夥伴漸漸的越來越少,有的被迫回家訂婚,有的直接換親。


    她才徹底的明白學習有多重要。


    南枝沒有對南希有過任何的幹涉,看著她一步步的成長,看著外婆的身子逐漸有些差。


    直到高三高考的前一個晚上,隔壁房間,外婆正忍受著身體帶來的極大痛苦,滿頭大汗,卻不曾吭一聲。


    南枝去了隔壁的小房間,看著正在看書的南希,出現在她的麵前。


    “南希!”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南希回過頭,居然看到一個跟她特別像,但是比她好看太多太多的女人。


    “你.....你是人是鬼?”


    南枝唇角微微勾起,看著南希沒有絲毫的害怕,不由打趣道:“你見過鬼嗎?”


    南希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居然沒有害怕這個憑空出現的人。


    “那道沒有,書上也沒寫。”


    “隻是你打哪裏冒出來的?”


    南枝非常隨意的坐在她的床上,一身青色紗裙,在這還是泥巴的地上,絲毫沒有弄髒,看到這一幕的南希,心中有些忐忑。


    南枝看著她現在才知道害怕起來,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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