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有威勢的發言,就連我聽了都有要匍匐跪倒的衝動,不要說那些恐怖分子。於是在短暫激烈的小規模格鬥結束後,六名恐怖分子四名ko,兩名技術性擊倒,我軍完勝。


    通訊中心,落城。


    我們把恐怖分子們嘴裏塞上襪子,綁縛好手腳塞進雜物間,然後聚攏到通訊台前。克裏奧佩特拉八世號上配備的並非是最先進的衛星通信設備,而是採用了比較成熟的無線電港途r-x 矢量網絡技術,這是從穩定性和安全出發而產生的考量,因為航海是件充滿了變數的事情。


    “那麽接下來我們隻要聯絡東京港港務和警視廳就可以了。”


    涼子拿起通話器,熟練地按動操作鍵;而我查看了一下當前的海圖,發現現在我們的位置是在川崎港東南方向大約一百五十海裏左右,合三百公裏。這個距離不算遠,如果順利聯繫到警視廳的話,那麽乘作直升飛機的首批救援部隊在一小時內就可以趕到。


    等一下,為什麽我要用“如果”這樣的與現實相反的虛擬語態呢?


    在我覺察到自己的口誤時,操作台下方的中樞線路布局傳來劈啪的聲音,接著信息交換機箱也加入噪音大合唱。


    “糟糕!電話被切斷了!”


    我和塚原分快地分別沖向布局和機箱,打開以後發現裏麵的線路已經被剪的亂七八糟,無可奈何的黑煙緩慢有致地冒了出來。


    “我就知道,所有的電影裏,關鍵設備從來都靠不住!”


    涼子惱火地叫到,拳頭重重地捶到桌麵上。


    “不,你們仔細看。”


    塚原蹲下身子轉過頭來,沉著地說,我們看到他的手上是兩截斷的電線,斷頭處還留有令人厭惡的銀色液體。


    “斷麵的截口很平整,可見是用鋒利的東西切斷的。毫無疑問,是它幹的。”


    現場的人都陷入沉默,過了半天,我為了打破僵局,先“咳”了一聲然後故意輕鬆地說道:“不必擔心,這艘遊艇每兩小時就與海上管製局聯繫一次。就算我們沒辦法送出消息,隻要在兩小時內沒回答,管製中心一樣會覺察到不對勁的。”


    “哼,豈能讓那傢夥死在別人手裏!”涼子手抄在胸前,從鼻子裏冷冷地哼出一聲。“那個傢夥是要被我幹掉的、,這是自室町時代就註定了的!”涼子的魄力沒有因為數次的遭遇戰而有絲毫損失。


    “那麽,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岸本膽怯地問道,這時候塚原把機箱合上,帶著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回答:


    “拘捕兒玉議員和神原,然後把那個怪物捉拿以合適的罪名起訴。”


    原來這個人的求生奮鬥是為了這個,我覺得他就是含著“警視廳全勤獎”的獎狀出生的。


    “可是有一個問題很麻煩喲。”涼子半是諷刺半是認真地說。


    “哦?是什麽?”


    “那隻怪物,該是搜查一課負責拘捕啊還是搜查四課?”


    搜查一課負責的是重大刑事犯罪,從犯罪性質來看黏液怪物的確屬於他們的職責範圍。而若從犯人的本身性質來看,則勉強該歸屬負責處理科學方麵犯罪的搜查四課……這的確會叫人頭大。警視廳對於靈異生物犯罪似乎沒什麽明確的負責部門,從sf常識來看這屬於奧特曼與超人的工作……“有一點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一個疑問忽然在我的腦子裏形成。


    “說來聽聽。”涼子說道。


    “那隻黏液妖怪,到底是不是智慧生物啊?”


    “不愧是我的助手,這麽快就切中了問題的要害。”


    涼子打了一個響指,點頭表示讚許,塚原雖然麵無表情,但眼神也顯示出對這問題的重視,隻有岸本一個人懵懂不解,搔著頭望著窗外。


    3理論上來說,無論人類還是怪物,都一定會擁有自己特定的行為模式,這世界上不存在完全無法預測其行為的生物。一般來說,智慧越高,其行為模式就越具邏輯性,也就越容易預測。與之相反,智能越低的生物,其行為反而以隨機居多。南美洲的巴西利亞尺蠖在選擇攀緣路線時,就近乎完全的隨機,其預測難度遠遠高於猿猴或者非洲土狼。


    從目前黏液怪物所犯下的這一係列罪行來看,似乎是隨機式的無差別殺人,遇害的魔術師、久岡平和那幾名恐怖分子之間並沒有什麽必然的聯繫,對我們的追殺也是一樣,始終缺乏一個明確的動機和行動目標,這更象是出自動物捕獵的本能。但從另外一方麵來說,這隻黏液怪物可以變化成各種各樣的人形,比如麻介總持和六本木加奈,並能潛入到人類群體中不露破綻,這絕對是需要與人類同等智力才能做到的事情。更何況,剛才它甚至在我們與外界聯繫之前破壞掉了通訊工具,更顯示出了這種驚人的才能。


    “就是說這傢夥很聰明,我們有機會分析出它的行動規律?”


    “是這樣的,假如它隻是個狂暴的原始生物,完全靠本能行動,反而難以預料它出現的位置了。”


    “嗬嗬,分析的好,這麽說來,我大概能知道了。”涼子把手指放到唇邊,臉上浮現出洞悉一切的微笑。我看到一朵魔界之花悄然綻放,她的理解力和洞察力都有如惡魔般可怕。


    “岸本,我記得你查過這條遊船的船員名單,那個二管輪其實是叫來生八百屋對吧。”


    “是這樣的。”


    “那你有沒有看到有其他任何一名船員的名字是叫麻生總持?”


    “這個……似乎是沒有耶……”


    “既然那怪物有能力變成任何人形,那何必要冒風險變成一個船上本來就不存在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思路已經有點跟不上涼子。


    “換言之,我們見到的那個麻介,不是由怪物變的,而是他能變成怪物。”


    這個類似饒口令的話我反覆咀嚼了三遍才勉強明白其涵義。涼子則繼續神氣十足地做著推理,:“這樣一來,就不是怪物傷人事件,而是人類通過變異手段謀殺的事件了。剛才我問神原是否認識一個叫麻介總持的人,那個說謊的傢夥說不認識,但是卻把眼光避開了,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麽。搞不好這個麻介就是特意跑上遊船來向他復仇的。


    “這很有可能,被神原逼的走投無路的人在兩位數以上。”塚原補充道。


    “可是,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我習慣性地把手舉起來,然後又放下去,因為肌肉韌帶拉的胸口很疼。“如果他是打算幹掉神原,為什麽到現在還不下手,反而滿船追著我們跑?”


    “當然是滅口啊,我們是唯一注意到他真麵目的人吶。”


    “現在它已經吃夠了液氮的苦頭,也損失了大部分身體,也許不會再襲擊我們,不過說不定它會孤注一擲去餐廳殺掉神原。”塚原說,“必須立刻通知室町警視,讓她提高警惕,保護好神原和兒玉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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