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大森集團為了安全,特意請警方的水麵艦艇護送克裏奧佩特拉號至外海,身為掌握裝備實權的警備部參事官,由紀子自然也會受到邀請出席。


    “……咳……請兩位克製一下吧,這裏不是警視廳的領土。”


    我這麽勸道,如果她們反問我“如果是警視廳的領土就可以盡情肆虐了嗎?”


    我隻有啞口無言的份兒。幸好涼子和由紀子看了我一眼,都乖乖把嘴合上。


    我走到那女子身邊,好意安撫幾句,把她扶到旁邊的沙發坐下。岸本這時候興沖沖地跑過來,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看到這小子,就想起搖擺著尾巴的吉斯犬,但我並不是飼主啊。


    “泉田前輩,室町警視叫我來協助你。”


    “不要叫我前輩。”我冷冷地回答。


    “上次在巴黎,還有上上次在三田分處,還有上上上次在灣岸大廈,承蒙您教誨良多……”


    “你記得好清楚。”


    “我一直在想,我居然總能與我敬愛的藥師寺警視與泉田前輩相遇,這可真是緣分吶。”


    “是黴運還差不多……”我心裏想。


    “聽說今天晚上的宴會後還有盛大的舞會耶。”


    “你不是打算邀請我共舞吧。”


    “不,不,我是想邀請涼子小姐,所以想得到泉田前輩的首肯。”


    “夠膽你就去吧……”我同時決定把這傢夥徹底無視,從口袋裏套出本子和筆,開始詢問眼前的女子。


    那名女子叫六本木佳奈,一聽就知道是藝名。她是一名地方電視台的主持人,一直與久岡平縣知事保持親密關係,同時又與兒玉議員有瓜葛。這一次她被兒玉議員帶上遊輪,卻無意中碰到了久岡平縣知事,結果狹路相逢的兩個人就吵了起來。


    看來隻是單純的男女關係事件,雖然夠得上資格稱為小當量的醜聞,但似乎沒有警方介入的必要。


    我合上筆記本,站起身來,在同一時刻,一個穿著海員服的年輕人出現在過道,他看到大廳裏這三男兩女,先是一楞,然後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聲音很輕,聲調保持在最佳的程度上,既表達了自己的關切,又不會讓客人覺得隱私被冒犯,是具備了相當水準的疑問句。


    這名船員大約二十五到二十七歲左右,長的很英俊……啊,不,是很俊俏,皮膚白的不象日本人,就好象是寶塚女優裝扮成的男性一樣。


    “哦,剛才客人們發生了一點糾紛,我例行詢問了一下。”


    我亮出自己的警察手冊給他看。


    “警察啊……辛苦您了。”


    他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不安,隨即消逝在平靜的表情水麵。


    這時候涼子和由紀子也走過來,兩人的表情都顯示出剛才經歷了一場低層次的惡戰。


    “這位是藥師寺警視,這位是室町警視。”我為了轉移她們兩個的注意力,連忙把她們介紹給那名船員。


    “初次見麵,我是本遊輪的二管輪麻介總持,請多多指教。”


    他的話音剛落,忽然地麵一陣搖晃,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地震,但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在船上。


    “不會是遊輪沉沒了吧!?”


    這麽失態的是岸本,涼子和由紀子在第一時間一個按住他的嘴,一個壓下他的頭,被兩大美女夾攻的岸本隻能“唔”“唔”地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同時兩隻手拚命擺動。


    震動持續了一分鍾,然後一切又歸於平靜。麻介剛才一點也沒動搖,看起來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他見震動平息了,不動聲色地對我說:“請不必驚慌,這在海上是很平常的。”


    “失禮了。”


    “那麽,沒什麽事的話,請容我先告退。”


    3麻介轉身離開了。當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後,涼子走到我旁邊,張開紅唇,悄聲說:“你不覺得這傢夥有什麽異樣嗎?”


    “這個……除了英俊的不太象話以外,我沒看出來,怎麽了?”


    “按照規定,身為二管輪,在出港的時候應該嚴守在機輪室的,但是這個人卻出現在無關緊要的上層甲板,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居然是由紀子回答了我的疑問,原來她也看出有什麽不對頭。


    “那麽我們該怎麽辦?”


    這麽沒骨氣的發言者是岸本。


    “這還用說嗎?跟過去看看,岸本你打頭陣!!”


    涼子蠻橫地下達了命令,岸本的直屬上司由紀子對涼子的越權也沒表示反對。


    岸本張開嘴,仿佛是要哭起來,不過經過這麽多次的歷練,他也多少覺悟到反抗涼子是沒有前途的。


    於是我們四個人排成一排,從麻介剛剛離開的走廊出口跟蹤出去,前麵是一條很長的直路,左側是一排圓形舷窗,右側是一排臨海的欄杆,沒有岔路,所以應該很容易追上去。


    走在半路,我忽然對走在我前麵的涼子問道:“可以問個問題嗎?”


    “哦?”


    “你剛才怎麽一眼就猜出了那三個人的關係?”


    “鹹濕老頭與年輕女子,那種組合一看就該知道內幕了,你不會認為剛才那兩個老不修是搶著做那女人的長腿叔叔吧?”


    真不知道涼子的這種直覺是何種質地的,總之那已經超出了我小小公務員的貧瘠想像。


    “泉田警部補,請記住事實才是推理的基石。”


    由紀子在一旁提醒道,本該立刻予以反擊的涼子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原來前麵一扇艙門打大開著,而走廊上已經看不到了麻介的身影。


    岸本畏畏縮縮地首當其衝,他剛一邁進去那房間,就立刻嚇的大叫,拚命後退,正撞上身後的涼子,涼子毫不客氣地揪住他的衣領,一把推了進去。


    我們三個人隨後也都闖了進去,眼前的情景令我們驚諤不已,因為地板上散亂地堆放著麻介剛剛穿過的海員服。不,不是散亂,而是擺成了一個人形,好象一個人倒在地上憑白蒸發掉,隻剩下衣服攤在地上一樣。


    而我又抬起頭巡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間擺放雜物的房間,很小,沒有隱藏一個人而不被發現的可能。除了我們進來的這個門,與外界的聯繫隻剩下門對麵的一扇圓形窗,直徑隻有二十公分而已,而且窗子邊緣被牢固地釘住,需要用特殊的工具才能取下來。


    那麽麻介究竟跑去了哪裏呢?


    涼子蹲下身子,掀起地上的海員服,仔細地用手指搓了搓襯底。


    “你看!”


    涼子舉起手,兩個指頭之間似乎有幾根銀色的絲線,我俯下身子仔細端詳了一下,發現這是某種膠質。


    而更令人瞠目驚舌的是,在麻介留下的衣服裏側,到處都殘留著這種類似動物黏液的東西。


    我趴在地板上,借著窗戶的光線,看到這種透明黏液自衣服裏麵延伸出一條線,滑過地板和牆壁,最後終止在圓窗的fèng隙處。這幅構圖所代表的意味,可以說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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