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鐵成問:“你說城郊那邊嗎?那邊都是三哥的人在擺場子,照理說以三哥的秉性應該不會吧!”


    我說:“我也是聽一些協警說的,他們雖然地頭熟,但也可能是道聽途說,不一定做準的。”


    徐鐵成點點頭,說:“如果確有其事,三哥要是這麽搞,他這個生意肯定做不長久的。”我也不明白徐鐵成的意思,於是我就不再說話了。生怕說多了,把自己也牽連進去。


    接著大家又開始東拉西扯,什麽都說,反正是消磨時間,大家也不覺得是不務正業。


    約摸到了晚上十點多,陳隊長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於是大家立即上車趕回了聯山派出所指揮部。


    此時,我們這些偵查員都是掐著點回到指揮部的,大家相視一笑,互相心照不宣。幾乎前後不相差十分鍾,然後魚貫而入,在指揮部裏麵,大家靜悄悄的坐定,就等著領導發話。


    案件進行到這裏,一切的分析都是廢話了,誰都知道領導就是在拖時間,搞工作留痕。因此你要說什麽建設性意見就會打領導的臉,這個時候就默不作聲的按照領導的要求做事,那是上上策。


    接下來就是最考驗大家的匯報環節,尤其是幾個探長,這一到匯報就顯露出各自的水平。因為大家都差不多,幾乎也沒有做什麽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沒事找事,可是這麽長的時間又要把我們的工作量體現出來,這就需要匯報的水平了。哪些事需要展開來說,而且是大說特說,顯的我們工作十分努力,曆盡千辛。而有些事和物又要一句話帶過,哪怕我們在這上邊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一個個匯報完,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十二點多,領導們隻是靜靜的聽著,既不詢問情況也不打斷發言,隻是沉默的聽著。每個匯報的都戰戰兢兢,生怕領導們深究。


    不過一切都是很平靜,領導們聽我們匯報完,就是簡單的鼓勵幾句就宣布散會,第二天繼續。


    這樣消磨時光的日子我們一天一天的耗著,白天我們也不想在山村裏閑逛了,因為這幾天下來,我們足足已經逛了十多遍。我們不僅熟悉了山村裏的人,連裏麵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已經熟悉了。我們就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迷路了,可是指揮部就是不給我們分配新的任務,隻是提醒我們要深耕細作,把自己排查的區域挖地三尺,找出裏麵的可疑人可疑物可疑事件。可是這些都是廢話,我們每天的工作就是4個人聚在一起,討論晚上匯報的內容。彭師傅是最煎熬的,我們隻需要坐著聽就可以了,而他需要把我們全組全天的工作都匯報一遍,可是真要有匯報內容也就罷了,難度主要是沒有什麽活可做,又要顯的日程安排的非常滿。


    山村裏的人很多都認識我們了,而且由於我們日複一日的上門打擾他們,老百姓也開始嫌棄我們,言語之間也對我們不尊重了。


    這樣的日子不僅是空耗我們的時間,又是在消磨我們的耐心。最慘的是聯山派出所,本來就是一個小派出所,現在每天百十號人在他們派出所裏耗著,又要提供後勤保障,又要配合我們的各種奇葩調查,它們派出所的正事也不用做了,所裏的工作人員也陪著我們幹耗時間,真是苦不堪言。


    我在這期間聯係了一下吳福港,詢問他那邊計劃的進度。他隻是告訴我,在我被耽擱在聯山的這十多天時間裏麵,他已經組織了兩場挑頭賭,賭客是他的客戶和三哥的客戶參半。


    三哥手下幾個人已經按捺不住,開始有了動作。而且他連哪兩個是老千都摸清楚了,但是就是不動聲色,就等著事情自己敗露。


    我問:“被坑的人都是你的關係戶嗎?”


    吳福港答:“基本上都是我這邊介紹的客戶,但是三哥的客戶中招也有。我反正當做不知道,依舊照常組織他們挑頭賭。隻是我和三哥的人說,我說我的這些客戶平時走的近,因此我不方便直接上門去要債。要債的事就落到了三哥的幾個人那邊,不過他們還是欣然接受的,畢竟弄來的錢好多可以入他們自己的口袋。我這邊火候差不多了,你那邊聯係的怎麽樣了,否則窟窿越來越大,怕到時候不好收場。”


    我說:“你把被坑的幾個人身份告訴我,我來想辦法把這個事情給他們揭個底。”


    很快,吳福港把幾個人的信息給了我,我記下來以後盤算了一下,覺得這事情發生在城郊派出所轄區,由他們的人出麵那是最好的。我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阿魚頭,這家夥是老城郊,地頭熟,而且是個不安分的人。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有興趣。


    於是我撥通了啊魚頭的電話,電話那頭啊魚頭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小林子,什麽風把你給吹過來的,這都一年多了,你領導怎麽想到給我這小癟三打電話了。”


    我說:“別那麽客氣,什麽領導癟三的,把我們都弄生分了。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我這邊有些事情向你打聽一下?”


    阿魚頭問:“小林子,什麽事情啊!還有你現在刑大的人打聽不到的?”


    我說:“術業有專攻,我們刑大是專門對付殺人放火的人的,對於那些三教九流的人,還是你那邊情況更熟悉一點。而且,這個事情還發生在你們城郊,我想你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啊魚頭說:“你就直接問吧,我們之間你也不用客套了,我先聽聽看是什麽情況?”


    我說:“最近,我的一個線人反映你們城郊那邊挑頭賭的場子很多,有這回事嗎?”


    “我到什麽事呢?挑頭賭在我們城郊的確現在很流行,而且據我所知有好幾夥人在搞,你說的是哪一個。”阿魚頭問道。


    我說:“具體那一夥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們城郊這邊的場子有人在出老千,我這邊的朋友有人著了道,想讓我們管管?”


    阿魚頭不可思議的說:“挑頭賭出老千,是場子裏麵的人搞的嗎?這個我們還真沒有聽說過,照理這樣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呀!擺場子的人出老千,這對他們有什麽好處,他們這不是自斷財路嘛?”


    我說:“具體什麽情況我也說不上來,我隻是聽朋友讓我來摸摸情況,如果真有其事,我們刑大也可以出手管的,畢竟這不僅僅是治安大隊的事了。”


    啊魚頭說:“到底哪個場子啊!還有這種事情?”


    我說:“我也想搞清楚哪個場子,要不我把被坑的人電話給你,你詳細問問就知道是哪個場子了,我再來問你相關的情況如何?”


    阿魚頭說:“好的,你把那個人情況告訴我吧,我去詳細打聽一下,有情況了馬上告訴你,你們好采取行動?”


    我於是把被坑的人之一的,不是城郊那邊人的信息告訴了啊魚頭,並且叮囑他一定要保密,如果打聽不到就算了,也不要和城郊派出所的民警或領導去講。我會想其他辦法去查證的,千萬千萬不要給我捅出去。


    阿魚頭當然滿口答應,但是我其實很清楚,這家夥可不會老實,這樣的事情在黑白兩道都大有文章可作,阿魚頭怎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我越是提醒他保密,他越是會賣一個好價錢,我其實又不是自己要去查,就是想假手於人。


    把這事情捅了出去,接下來幾天我們還是不死不活的在聯山派出所耗著。


    過去了兩天,這天早上,徐鐵成突然問我:“你上次說的城郊那邊挑頭賭有人出老千的事,具體是聽什麽人說的,有依據嗎?”


    我見徐鐵成特意問這件事情,知道有門了,於是我說:“我是聽城郊派出所那邊一個老協警說的,具體消息比較模糊,隻知道在城郊派出所那邊發生的,後續也不知道了。”


    徐鐵成問:“那你幫我問問清楚,我這邊有人想辦這個案子?”


    我說:“我要不現在直接給你撥通電話,你直接問他如何?”徐鐵成點點頭。


    於是我直接撥通啊魚頭電話,能電話通了,我直接問道:“啊魚頭,上次挑頭賭出老千的事怎麽樣了?”


    啊魚頭知道我打電話肯定是問這個事情,本來他是想拖一段時間的,但是我直接問了他也不好瞞我:“我打聽過了,這件事情就發生在我們這邊三哥擺的場子裏麵,出麵組織的是一個外號臭港腳的人,就是這臭港腳我們還沒有打聽到具體身份。”


    我說那好的,於是也不多問,就掛了電話。於是我對徐鐵成說:“場子是三哥的場子,你也聽見了,為首的是一個叫臭港腳的。其他的,這協警也沒有多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要麽我把他電話給你,你具體問他吧?”


    徐鐵成點點頭,把啊魚頭的電話直接要了過去。於是我接著轉頭立即又給啊魚頭打電話,告訴他我們中隊領導關心這個線索,讓他說起時候不要提我向他打聽的事,就說閑聊的時候和我提過一嘴。這樣對我們兩個人都有好處,阿魚頭當然懂這個道理,於是就這麽說定了。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那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了吳福港的電話,他說城關派出所的人要找他,問我該怎麽辦?


    我跟吳福港說:“如果我估計的不錯,一定是你場子裏麵有人出老千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承認這個事情,我估計他們手頭也沒有證據,你一定要扛得住,否則在三哥那邊你就不好交代了。但是,如果人家問你挑頭賭的事情,你就大方的承認,而且你要把參與的賭客漏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去查,他們肯定能順藤摸瓜找到出老千的線索,最後你隻要不參與就沒有你的事。至於挑頭賭如果要處理,也就拘留幾天,你也不用太擔心。”


    吳福港聽了我的話,心裏也就有了底,於是一切都是按照我說的來做。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城關派出所就是衝著他場子裏麵出老千的事去的。吳福港打死都不承認,隻承認賭博的事情。於是城關派出所先放了他一馬,隻是按照吳福港提供的賭客信息去核實這些事,結果吳福港的賭客果然把被坑的事和城關派出所講了。結果在反複調查以後,包括出千的,和參與出千的幾個看場子的人都被挖了出來。


    吳福港由於確實沒有參與出千的事情,因此躲過了這一劫。不過城關派出所的人並沒有僅僅是辦這個案子,他們來了個擼草打兔子,一邊調查出千的事情,一邊將參與過三哥場子賭博的人一個個都挖了出來。


    這樣,這些人都被宣傳了一遍三哥擺的場子不幹淨,有人出老千坑人。三哥場子的名聲瞬間就臭了,吳福港再想組織擺場子,也組織不起來了。


    這件事情,三哥是心知肚明,知道是自己的人出了岔子,把他的名聲給搞臭了。也不好怪吳福港,於是就和吳福港談判了一下,把先前和吳福港賺的錢也結了一下賬。


    因為吳福港這一行的牌子也被搞臭了,再想在山陽擺場子也是不可能了。於是三哥為了體現自己的大度和講義氣,特別在算賬的時候多給了吳福港一筆錢,算是結個善緣。


    吳福港當然是千恩萬謝,對三哥是感激涕零。至於搞花樣的幾個人已經被逮了起來,三哥後麵怎麽安排他們就是三哥的事情了。


    吳福港算是全身而退,城關派出所由於這起詐賭案件辦的比較順利,於是也就懶得追究吳福港挑頭賭的事情了,這樣吳福港連拘留的處罰也躲了過去。


    吳福港第一時間把這消息告訴了我,我讓他不要得意,先在家裏窩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再說。畢竟三哥這一條財路被人撬了,肯定要找個人出氣的。吳福港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得意忘形,否則引起三哥的懷疑,到時候怎麽死都不知道。並且,我讓吳福港這一段時間不要和我聯係,這樣對雙方都是一種保護。


    我的話吳福港還是深以為然的,於是也就先沉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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