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見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他,“江天舒,你還在作什麽春夢?”


    江天舒大怒喝道:“江天嘯,老子的名字你能隨便叫嗎?”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睜眼看著四周,然後怔住了。


    麵前是一大群人,站在正中間的不是穿著明黃色衣服的江天嘯,而是一個穿著官服的青年——承天府府尹唐棣。


    唐棣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就像一盆冰冷的水,從江天舒的頭上淋下來,讓江天舒滿心不舒服,當下就叫道:“我的衣服呢?”


    唐棣上前一步,冷冷說道:“衣服?世子的衣服已經撕爛了。先換上這一身,跟下官走一趟吧。”


    江天舒這才反應過來,看著麵前的場景,情不自禁地往後一縮,叫道:“誰幹的?!”


    床榻上還躺著一個女子,身上蓋著一張薄薄的被子,但是從那女子伸出來的四肢可以看出這個女子全身赤裸。


    女子臉色蒼白,雙目緊閉,頭上一個極大的血口,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江天舒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頭偷偷摸了那女子一下,一片冰涼,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那女子果然已經死了!


    此時江天嘯才走上前來,冷哼了一聲道:“誰幹的?我正要問你呢,我一片好心吩咐黃鸝上來服侍你,你卻這樣對她,你還有人性嗎?”


    江天舒叫道:“不是我!我喝醉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江天嘯冷笑著說道:“不是你?不是你又是誰?你以為一句喝醉了就能搪塞過去?”轉頭又對唐棣拱手道:“大人,眼前的景象您也見到了,請您為我的侍女主持公道。我這個侍女跟隨在我身邊也有好幾年了,如今這樣慘死,如果得不到一個公道……”後麵的話,江天嘯說不下去了,他的聲音哽住了。


    江天舒看著江天嘯再度叫起來,“江天嘯,你這個侍女也跟著你有好幾年了,你怎麽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


    江天嘯不理睬江天舒,繼續對唐棣說道:“大人明鑑。幾個月前我帶著這個侍女前往雍王府,這個侍女當時才第一次見到江天舒,那時江天舒就曾開口向我索要這個侍女,因為我嚴詞拒絕,他才悻悻然的放棄。沒想到昨天晚上,他借著三分酒意,竟做出了這等惡事!”


    江天舒不依不饒的叫道:“哪裏有這樣的事情!”


    唐棣看著江天嘯,淡淡說道:“嚴懲不嚴懲得看國家律法如何規定。四殿下,您既然知道世子覬覦您的侍女已經很久了,那為何還要吩咐您的侍女單獨服侍世子?”


    江天嘯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了。


    唐棣又看向江天舒,說道:“世子,不管是人家坑害您也好,自己殺人也好,反正現在人證物證倶在,根據現場狀況暫時也得不到其他結論,所以您跟著我們走一趟,既然您的世子金冊還沒有被收回,下官不會對您動大刑的,請您放心。”


    江天嘯看著唐棣,又看看江天舒,沒有說話。


    江天舒大叫起來,“我是冤枉的!”


    唐棣懶得理睬他,直接吩咐下屬,“給世子一件衣服,然後請他跟我們走一趟。”


    江天舒被上了大枷,一路大叫大嚷的進了衙門大堂,唐棣命人將他關進監獄,單獨帶著曹師爺進了關押江天舒的牢房。


    “得了,別裝委屈了,都進衙門了,你再叫別人也聽不見了。”唐棣對著江天舒淡淡的說:“你的表演太誇張了,我看著累。”


    江天舒臉上的表情聽了這話頓時僵住。


    唐棣冷笑了一聲,說道:“堂堂青鯉幫幫主,居然會被這麽簡單的計策弄倒?打死我也不信。”


    江天舒苦笑一聲,淡淡說道:“你什麽時候知道我的身分?”


    唐棣看著江天舒,淡淡笑道:“你們混江湖的怎麽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句話?之前你調整了眼神,又在臉上蒙上一塊布,我怎麽也不能將沈青鯉與江天舒聯繫起來。但是後來江天舒的侍女失蹤了,沈青鯉發瘋地到處亂找,還說什麽未過門的妻子,江天舒卻突然無聲無息,這樣一比對,我能不將你們兩人聯繫起來?再加上那天你用江天舒的身分給雲湘國密探治病,一切都很清楚了。那個雲湘國的密探現在還關著,後來看過傷口的大夫都說,如果不是你神乎其技的fèng合了傷口,那個人非死不可。大家都爭著要向你討教,被我巧言搪塞過去了。”


    江天舒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原來如此。”


    唐棣淡淡的道:“你現在可以招供你具體的殺人過程了。”他接著吩咐後麵的曹師爺,“你可以動筆記錄了,之後要呈給皇上看。”


    江天舒怒道:“我沒殺人!這是別人算計我的,我被弄醉了什麽都不知道!”


    唐棣對曹師爺說:“這句先不要記下來。”又對江天舒道:“既然都被關進來了,你還是全都招了吧。你好歹也是皇家子弟,到時候被皇上下旨動刑什麽的,那樣就不好看了。”


    江天舒恨道:“你明明知道我沒有殺人!既然知道我的另一個身分,你也應該知道我是怎樣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對這麽一個沒什麽姿色的女人動手?!”


    唐棣笑道:“嘖嘖,我現在知道了,不是不會動手,而是因為這個女人沒什麽姿色?”


    江天舒怒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唐棣坐下來,悠哉的說道:“那你是什麽意思?你堂堂青鯉幫幫主,什麽迷香啊,什麽酒香醉啊,最熟悉不過,怎麽可能上這樣的大當?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你真的醉了,真的酒後失德了,真的將那可憐的小侍女……唉,太可憐了。”


    江天舒突然笑起來,他席地就在牢房的地板上坐下,“無論你怎麽說,我真的是被弄醉了,他們怎麽算計我的,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唐棣嘆了一口氣說:“你也太狠了,那好歹是一條命!那個人才十八歲啊,又不是什麽窮兇惡極的江洋大盜,你居然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江天舒無可奈何地說道:“那個黃議自己脫了衣服後,邊上那個同夥就立刻拿榔頭砸破了她的腦袋,我根本沒料到,這怎樣也不能怪我,再加上我當時渾身綿軟,想要阻止也來不及,索性就靜觀其變了。”


    曹師爺猶疑的問:“大人,這些記不記?”


    唐棣回答,“先不要記下來。”又對江天舒說道:“我看你還是別狡辯了,這案子就是你做的,認了吧,免得到時候動起刑來大家不好看。”


    江天舒就問:“我認了後,會不會判死刑?”


    唐棣道:“按照律法,當然是殺人者死,但是黃鸚乃是奴籍,隻要原主人願意接受金錢賠償,死刑就能變成徒刑。你又是皇室子弟,按例免死,隻是你的世子位置要換人坐了。”


    江天舒搖搖頭說:“竟然不是死刑啊,這樣真的不好。”


    唐棣氣得笑了,“你難道打算被判死刑?嘖嘖嘖,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般不要命的!”江天舒垂下眼瞼,一臉無聊,竟然沒有繼續說話的興致。


    唐棣說道:“成,這案子就當是你做的,我會奏請皇上,賜你一條白綾還是什麽毒酒的,這樣你滿意了吧?我認識沈大幫主也算有兩、三年了,我怎麽也沒想到你竟然是個丟了一個女人就像丟了魂的娘兒們!你既然想死,我給你弄條褲腰帶,牢房的牆壁上也沒有鋪著棉被,你要上吊還是撞牆隨便,何必一定要我給你弄一個死刑?!”


    江天舒麵上突然露出一絲狡黠的神色,“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那個侍女就是個拖泥帶水的傢夥,如果你願意幫我將我被判死刑的事兒廣為宣傳的話,我那侍女說不定就會趕回來。”


    唐棣樂了,“弄了半天,居然是想要裝可憐騙女人回來!江天舒,你隻管招供吧,等你招供了,你的侍女卻不回來,或者你的侍女回來了卻沒有辦法幫你翻供,我看你怎麽辦?到時候有情人麵對麵相望,淚眼汪汪,午時三刻,你押赴刑場,她披麻帶孝,給你送行?還是她抱著你不鬆手,願意與你做一對同命驚鴦?那等場景,想想也心酸啊。”


    江天舒嘆了一口氣,“真的出現那樣場景我也沒有辦法,隻好越獄繼續做我的江洋大盜了。招供的事兒就免了吧,反正怎麽編造我的供詞隨你的便。”


    唐棣看著江天舒,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難道不知道,這兩年來,我時時刻刻都想要將沈青鯉弄死?”


    江天舒很純潔地翻翻眼睛,“我知道啊,但是你找不到沈青鯉。”


    唐棣笑道:“但是現在我找到你了,而且你自己弄了一個套子將自己送到我手裏,你想我會不會抓住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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