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又是一年的臘月二十九,李言言等人才再次回到桃花村。隻是此次歸來,他們敏銳地察覺到整個唐家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尤其是陶葉和尤玉之間,關係變得愈發緊張起來,兩人相互看不順眼,就連平日裏說個話也是夾槍帶棒、含沙射影的。


    而那文老婆子,則明目張膽的偏袒著陶葉,如此情形,竟與當初唐糖尚未降世之時頗為相似。


    不過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如今的陶葉和尤玉對於文老婆子也不再像從前那般恭順,甚至時常當著眾人的麵指責她的不是。


    就在李言言滿心狐疑,暗自思忖為何不見唐糖身影的時候,忽然瞧見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孩從不遠處緩緩走來。


    定睛一看,隻見那女孩身上穿著的衣物顯然是去年的舊裳,由於尺寸過小,以至於其手腕和腳踝部位皆裸露在外,再加上這是大冬天,看起來還是有點慘。


    她那瘦弱的身軀背後,竟然還吃力地背著一滿滿當當的背簍柴禾。


    在這樣漫天飛雪、寒冷刺骨的天氣裏,出去撿柴簡直就是徒勞之舉啊!那些柴禾無一例外全都被積雪浸濕,根本無法燃燒取暖。


    況且,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早就備好了充足的柴火,又有誰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外麵撿柴呢?


    李言言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人,最終憑借著對方身上所穿的衣服,才艱難地辨認出,原來這個人竟然就是唐糖。


    此時的唐糖與往昔相比,簡直判若兩人。曾經的她可是個頗為驕縱的小女孩,圓潤可愛的臉蛋上總是洋溢著得意的笑容。


    可如今卻變得陰沉無比,那張原本粉嫩的小臉此刻也是麵黃肌瘦,毫無血色。


    當看到李言言等人歸來時,尤玉和陶葉倒是熱情起來了。


    兩人先後偷偷摸摸地湊到李言言身旁,迫不及待地向她傾訴起這一年以來所經曆的種種苦難生活。


    仿佛都忘了以前和李言言鬧矛盾的時候了,當然在講述的過程中,每個人都將自己描繪得無比無辜可憐,就像是全是別人的責任。


    值得慶幸的是,她們倆並不是同一時間前來傾訴的,要不然以她們倆現在的關係,說不定當場就得大動幹戈,再打上一架不可。


    經過尤玉和陶葉二人滔滔不絕的敘述,李言言終於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當初唐糖意外受傷之後,便在家中休養了整整一個冬季。期間文老婆子對她百般討好,不住的說自己是昏了頭,才會打她的。


    直到春暖花開之際,才好不容易哄騙得唐糖陪著她一同前往山中。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次上山之行並未有任何收獲,按照以往慣例,一個冬天沒去山裏了,起碼也要收獲一個大的。


    可沒想到與普通村婦上山的收獲差不多,僅僅采摘到了一些尋常可見的野菜而已。


    然而,對於眼光頗高的文老婆子來說,這點野菜實在難以入眼。


    她滿心期待著唐糖能帶領她尋覓到諸如人參、靈芝之類價值不菲的珍貴食材,就算這些不好碰到,野豬總要遇到一頭吧。


    文老婆子不禁心生疑慮,暗自揣測是否是因為唐糖心中仍對自己懷有怨氣,所以才故意不引領她找到那些稀罕之物。


    畢竟以往和唐糖上山時,就算運氣再差,也總能碰到幾隻野雞野兔主動撞到樹上暈倒在地,供其捕獲。


    此後文老婆子又數次攜同唐糖一同進山,但結果依舊不盡人意,每次都是空手而歸。


    甚至就連撿拾菌子時,村裏其他人都能滿載而歸,收獲頗豐,而她們祖孫二人卻始終毫無所獲。


    文老婆子原來還想是不是樹林裏東西不多了,就打算帶著唐糖去鎮上賣東西。


    可沒想到的是,當她們前往城中販賣蔬菜時,竟無人問津,昔日能夠高價售出的情景已不複存在,人家還嫌她們菜不夠新鮮。


    這在以往可沒有出現過,哪怕爛菜唐糖也能夠賣出去呢!


    就在眾人為此感到困惑不解之際,陶葉忽然提出一個大膽的猜想:會不會是上次文老婆子狠心地毆打唐糖,以至於將她的好運氣一並打散了?


    大家覺得多半是這樣一回事,自那以後,文老婆子便常常遭到家裏人的抱怨指責。


    曾經備受寵愛的唐糖如今已失去了好運氣,往昔所享受的種種優待也隨之煙消雲散。


    再沒有人親切地稱呼她為“福寶”,取而代之的皆是那一聲聲充滿鄙夷與厭惡的“死丫頭”。


    家中繁重的活計一股腦兒地全壓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掃地、做飯、洗衣……無一不是她的任務。


    唐有金那幾個兄弟更是變本加厲,時不時就會欺負唐糖一番。他們或是故意弄髒衣服讓唐糖洗,或是搶走唐糖好不容易得來的小玩意兒,反正就是對唐糖各種打擊報複。


    就連尤玉此刻心中也是對唐糖充滿了埋怨。覺得唐糖命差,好好的運氣也承受不住,使得現在自己日子也不好過了。尤玉對唐糖的關注越來越少,任唐糖被大家欺負。


    陶葉和尤玉之間原本表麵上的和平共處,也徹底宣告破裂。兩人幾乎天天都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吵大鬧起來,整個家被搞得雞飛狗跳。


    也許每個人心底都萌生出了分家的念頭,但唐老爺子在家中的威信依舊不容小覷,所以這個想法隻能暫時被擱置下來。日子就在這樣的吵鬧與拖延中一天天地過去。


    值得慶幸的是,家裏還有唐糖這麽一個任勞任怨的“丫鬟”可供使喚。


    這不,剛剛撿完柴回來的唐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又被文老婆子指使著到外麵去洗衣服。


    而且更為過分的是,即便是在這寒冬臘月裏,唐糖也隻能用冰冷刺骨的冷水來清洗衣物,不允許她燒水。


    唐糖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絕望。在寒冷的冬天,她用冰冷刺骨的水洗著衣服,手指凍得通紅。


    以前的她可是一點都不會幹活的,現在什麽都會了,也不知道在這一年裏吃了多少苦頭。


    這一幕幕場景全都被李言言看在眼裏,然而她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畢竟現在唐糖做的活兒,以前唐穗穗不也做過嘛,唐糖不也是無動於衷嗎?還嫌棄唐穗穗不幹淨,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大概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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