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眾人便見江晚棠挑了一匹與林若雲一樣,又高又大的白色烈馬走向了獵場。


    這種烈馬最是桀驁難馴,一般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駕馭,獵場上也就隻有習武之人才敢選。


    她一個弱女子竟也敢挑選這樣的烈馬,真是不知所謂。


    莫不是腦子都被帝王寵壞了,不知天高地厚?


    在場所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姬無淵看著江晚棠那嬌小玲瓏的身段,不禁擔憂的嗬斥道:“你馬都不會騎,胡鬧什麽!”


    就在他剛準備讓侍衛去替她尋一匹溫順的小良駒之時,就見她微微側身,左腳踩進馬鐙,身形輕盈一躍,便輕鬆瀟灑的跨上了馬背。


    整套動作下來快速幹淨利落,行雲流水,賞心悅目至極。


    江晚棠手中的韁繩輕輕一揚,駿馬仰頭長嘶,仿佛在回應著主人的召喚。


    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明媚燦爛的笑容,她就像是春日裏盛開最豔麗的一朵桃花般,絢爛奪目,風華絕代卻又帶著幾分不羈與肆意張揚。


    在場所有人都紛紛側目望了過來,眼神裏滿是驚豔之色。


    不禁讚歎:“這江婕妤當真是個傾城絕色的妙人啊!”


    “怪不得皇上獨寵她呢!”


    林若雲本來還些擔憂,但見江晚棠翻身上馬的動作比她還要英姿勃發,頓時眼眸裏流露出深深的讚賞。


    而此時端坐在高台上的姬無淵,簡直要氣笑了。


    一張臉,陰沉到不像話。


    最是冷漠無情的帝王,平生第一次擔心一個人,可最後卻發現是自作多情。


    好!


    很好!


    好的很!


    姬無淵輕“嘖”聲,咬牙切齒:“這小野貓還真是不安分啊!”


    若不是顧及到場合不對,他真恨不得立刻翻身上馬,親手去將這小野貓捉回來,好好教訓一頓才是。


    然此時的江晚棠可顧不上這些,她揮舞著手中馬鞭,與林若雲策馬狂奔,隻覺空氣中都是自由的味道,瀟灑快意極了。


    連裝都懶得裝了。


    獵場上的江晚棠英姿颯爽,容貌絕美,一身粉色騎裝,盡顯十六歲小姑娘該有的爛漫和朝氣,明媚張揚到了極致。


    在場的所有男眷眼睛都看直了。


    於是那些原本還想看江晚棠笑話的妃嬪們,登時一個個臉色難看到不行,既羨慕又嫉妒,憤恨……


    白微微默默的坐在姬無淵身邊,一雙幽深的眼眸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看著姬無淵陰沉的臉色,笑著道:“陛下,這江婕妤不愧是丞相府的嫡女,想來自小在鄉野長大,自由灑脫慣了,才養成了這麽副張揚不羈的性子。”


    “瞧著竟比她那豔冠京城的嫡姐還要耀眼幾分……”


    姬無淵看著獵場上那明媚的少女,想起她過往的淒苦遭遇,和那夜傷心流淚時的破碎模樣,心裏泛起一陣悶悶的疼。


    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眼神深邃幽暗,臉上的表情更是沉了幾分,帶著點戾氣。


    許久,他薄唇吐出一句話,輕而易舉的讓白微微周身的血液都冷凝了下來。


    他說:“你不懂。”


    “明珠蒙塵,她本就該耀眼。”


    “換做任何一個人,如她般經曆,都不可能活成她這般耀眼。”


    白微微的一張小臉瞬間煞白了起來,手指絞緊手中的繡帕,劃出道道絲痕。


    獵場內的謝之宴,眸光緊緊的追隨著那抹張揚的粉色身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不明白,世上怎會有這般奇特的女子。


    每當你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她時,她卻又能讓你發覺她吸引人的另一麵。


    謝之宴想,他或許對江晚棠是真的越來越感興趣了。


    當他看到馬背上明媚張揚的她時,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了。


    甚至開始有點希望,她能隱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不要太快被自己捉到。


    不然可就沒意思了……


    意識到這點,謝之宴自嘲的笑了笑:“這哪是一隻普通的小狐狸,分明成了精的九尾狐,慣會蠱惑人心。”


    他眸光幽深,握著韁繩的雙手緊了緊,最後朝著江晚棠離開的方向,策馬跟了上去。


    打獵嘛,自然要盯緊自己眼中的獵物,不能讓她跑了。


    而本來端坐在觀望著席的蕭景珩在瞧見江晚棠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內的時候,也起身大步往獵場走去。


    他身後的侍從懷安見狀,匆匆忙忙跟了上去:“公子…公子……您等等我……”


    待追上蕭景珩後,他疑惑問道:“公子,您不說今日身子不適不上場的嗎?”


    蕭景珩的眸光深邃幽暗,他沒有不適,不過是想留在觀望席上,多看看他的棠兒罷了。


    上一世,他的棠兒,最是溫婉賢淑不過,他竟從不知她也會騎馬。


    現在她去了獵場,他還留在觀望席上作甚。


    隻是他沒想到,他曾經嬌藏的那朵豔麗海棠,已經在春日裏悄然綻放,綻放得如此的絢麗耀眼,明媚燦爛。


    燦爛到連他都自慚形穢。


    她仍舊是獨一無二的海棠,卻不再是僅他一人可觀賞的海棠。


    意識到這點,蕭景珩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揪住了一般,密密麻麻的悶疼。


    此時的江晚棠已經來到了密林的中間處,她與林若雲在入了林子之後便開始各自分頭行動,尋找自己的獵物。


    她不在意狩獵的名次和獎籌,隻想享受這短暫的肆意和自由。


    是以,她這一路上騎騎停停,特意避開了狩獵人群,光欣賞風景,也沒去打什麽獵物。


    江晚棠正享受著,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二小姐,好興致。”


    江晚棠勒住韁繩,皺了皺眉,不用回頭,都知道這欠揍的聲音來自誰。


    謝之宴今日著了一身深藍紫色對襟窄袖長袍,衣襟和袖口處用銀絲線繡著騰雲祥紋。


    如墨的烏黑長發用銀色冠玉高高束起,腰間佩著一枚銀白色飛鳥紋玉佩,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清貴不可攀的氣質,清冷出塵,鳳表龍姿。


    見江晚棠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騎著一匹黑馬緩緩繞至她的前方,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俊朗的臉上,更添幾分英氣。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江晚棠,語氣散漫透著幾分玩味:“這獵場危機四伏,江二小姐獨自在此,就不怕遇到危險?”


    說著,他話鋒一轉:“哦,差點忘了,江二小姐武藝高強,自然是不怕的。”


    聽著他自說自話,江晚棠深吸一口氣,忍住想刀人的衝動。


    她微微一笑,笑得咬牙切齒:“謝大人,你真的很閑啊!”


    “怎麽到哪都陰魂不散的。”


    “鬼上墳都沒你這麽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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