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沒傷著你吧?”甄璦道著歉,沒有意識到自己白皙的小腿肚被尖銳的玻璃碎片劃了好幾道血痕,她下意識地隻想到被她摔碎﹂地的玻璃杯所釀成的災禍,忙不迭俯低身子伸手去撿——一隻黑得發亮的皮鞋陡地蠻橫的踩住了她要撿拾的那塊碎片,她微微一愕,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望向那隻鞋的主人——這一望,讓她的心差一點跳出胸口,她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從身上抽離開來,整個人就這樣直楞楞的僵在當下久久無法移動……


    她屏著氣不敢呼吸,心以著前所未有的速度像驟鼓般急迫的跳動著,她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對方身上,像是要把對方的影像一筆一劃的刻進她的腦袋瓜裏,怕一眨眼對方就在她的麵前消失不見。


    頭有點暈眩,可能缺了氧,還是她的貧血毛病又要犯了?


    不,現在她不能昏過去,絕對不能!她還得弄清楚這個男人是不是她心心念念、掛在心頭上三年的那個人 那個三年前就應該應驗她的夢、變成浮屍飄到不知何方的那個人。


    這個女人看著他的目光很複雜,混合著極度的狂喜與驚愕,甚至在那醜得可以上金氏紀錄的黑框眼鏡底下的眼眸,還泛著一絲絲詭譎的淚光——如果他沒眼花看錯的話。


    承受過太多女性崇拜的目光,卻沒有一個像是她這種模樣的,她瞧著他的眼神好像是看到至親的人死而復生的驚愕與喜悅,或是什麽失而復得的寶物……


    他雖然對自己的外貌魅力很自負,但卻百分之百可以確定她看著他的眼神不是因為崇拜他、愛慕他。


    “剛剛說對不起時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現在卻死盯著我瞧,這位小姐,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的腦筋哪裏有問題?”杜斯斐居高臨下、雙手交叉在胸前的睥睨著她。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看你的,我隻是……”


    “隻是什麽?那種沒誠意的道歉還不如不道歉來得好。”飛揚的俊眉透著一抹不被尊重的怒意。


    瞧,她現在又把頭低下去不看他了,有沒有搞錯,他在跟她說話耶!她竟然敢一再的漠視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甄璦小小聲地說著,隻能道歉。


    不想替自己解釋,也懶得替自己解釋了,二 十 個年頭走過來,對這樣的誤解與批評早已習以為常,所以她的口頭禪除了對不起還是對不起,至少當她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大部分的問題都可以化解,人家也可以對她的 不禮貌 不再那麽計較,放她一馬。


    可這個男人的話卻像利箭一樣she進她心日,讓她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既虛偽又不可原諒……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說話!”杜斯斐無法忍受老是對著一顆黑黑的頭顱講話,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像白癡。


    她猶豫著,最後還是抬起頭來望住他。


    似乎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壞脾氣,但頭髮應該比三年前長了一些……


    他是他嗎?似乎是的,不,她可以肯定是他沒錯,就算他的容貌可能在她的記憶裏變得模糊,但她卻記得他的聲音 那老是對她咆哮怒吼卻十分好聽迷人的獨特而且低沉的嗓音。


    他沒死!真的沒死!


    她高興得想哭,好想哭,但她不能,如果她沒判斷錯誤,萬一她真的哭了,這個男人會當她是神經病。


    “你夠了吧?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像什麽男人?”


    一隻有力的大手陡地出現,溫柔的把甄璦拉起身,是遲來又對眼前的狀況意外不已的範浚。


    “範浚哥,對不起,我打碎了好多玻璃杯,我馬上把這裏弄幹淨。”聽到範浚的聲音,甄璦才想起還有一地的碎玻璃要撿。


    範浚拉著又要彎身到地上檢玻璃的她的手執意的走向吧檯,指了指吧檯邊的高腳椅,“坐下。”


    甄璦難得看見他如此嚴肅的表情,遂不多言乖巧聽話的坐下來。


    七分褲外白皙細緻的小腿肚此刻穩穩的落在範浚溫柔的掌心裏,他輕輕取來沾上酒精的棉花棒,擦拭著那幾道看來令人十分刺目的血痕,再輕柔地替她抹上刀傷藥,貼上透氣膠帶。


    “好了,今晚你就給我乖乖待在椅子上不準下來,等會兒我先送你回家休息。”說著,他已起身走開。


    “不必了範浚哥,我一點都不疼……”


    “你不聽話以後這裏你就不必來了。”頭也沒回,範浚直接走向正一臉匪夷所思睨著他的杜斯斐。


    “你可不要告訴我她是你的女人。”瞧他護著那個笨女人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他的什麽人呢。


    “是又如何?”這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還是這種壞脾氣,永遠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杜斯斐嘲弄的勾起一抹笑,“真要讓那種醜女人當自己的女人,你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想當年,他們兩個可是哈佛大學有史以來,占據單身貴族排行榜歷史最悠久的夢中情人,想當他們兩個男人的女人,合該是校花級人物,那樣的醜女人說什麽也沾不上邊。


    “甄璦並不醜。”


    “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有問題?”


    範浚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像是默認。


    好吧,就算那個女人並不醜,但一定稱不上美吧!範浚竟然跟他計較這個?該死的!難不成六年前的那個事件讓他挑選女人的眼光大變?這刺激未免也太大了!


    “什麽時候回來台灣的?”彎下身把地上的碎片撿到垃圾桶,範浚的眼角不得不瞥見站在杜斯斐身旁不遠處的女人,卻刻意漠視對方的存在。


    “今天早上剛下飛機。”說著,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杜斯斐蹲下身幫著撿地上的玻璃碎片。


    “難怪火氣特別大,小心嚇走了我店裏的小寶貝,我可會找你算帳的。”


    “你的小寶貝指的該不會是那個又笨又怪的女人吧?”


    “她叫甄璦。”


    “真愛?”杜斯斐冷哼一聲,“該不會她的名字叫真愛,你就以為她就是你範浚的真愛了。”


    範浚好氣又好笑,抬起頭來瞅著他,“她礙著你的眼了?你似乎對她的存在非常有意見,嗯?”


    “這麽醜的女人擺在眼前能不礙我的眼嗎?”搞不懂範浚怎麽可以忍受,有個這副模樣的女人一天到晚在他麵前晃來晃去?


    “那你以後可以少來店裏。”


    杜斯斐的眉挑得老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為了一個小員工竟然叫身為老闆之一的我少來店裏?”


    世上還有天理嗎?。


    “我是這麽說的沒錯,如果你跟她無法和平共處的話。”範浚收拾好場地,自己取來掃把和拖把,把地掃了一遍再拖過,接著又用吸塵器吸了一遍,這才洗手坐到杜斯斐身旁。


    “生意不好嗎?為什麽不多請幾個人?”老闆親自掃地,喝,這樣的老闆真是不當也罷。


    “如果不是有人鬧事,我一個人就搞得定。”這些人來酒吧一坐就好幾個鍾頭,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真要端東西招呼人的時間其實並不多,除非有人刻意要纏他。


    “我鬧事?”


    “不是嗎?”


    “我隻是急著想找你,而那個吧檯裏的笨蛋卻隻會張大嘴巴看著我,還一副見了鬼似的拚命揮著手,警告別人別靠近我,你說我能不生氣?”


    杜斯斐要生氣,可以找出一千一萬個理由,不足為奇。


    搖著頭,範浚不想在獅子嘴上拔毛,隻好轉移話題,“你這麽急著找我幹什麽?想我?”


    急著找他幹什麽?被範俊一問,杜斯斐才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一個人來,他還帶了一個人……


    老天!他竟然差一點就把她忘得一幹二淨了!那個人呢?杜斯斐有些懊惱的回頭試著找尋那人的身影。


    希望她不會一氣之下掉頭走了,那個女人常會幹出這種事,然後事後便極盡所能的報復他對她所表現的忽略與漠視……


    “我在這裏,親愛的。”火紅的身影適時的出現,姿態優雅的落坐在杜斯斐身邊,上半身一挪,半倚在他的懷裏,嬌艷的紅唇冷冷的勾起一抹笑,“你為了一個醜女人而把我忘了,該當何罪啊?”


    唉—杜斯斐在她靠近他身邊時下意識地退開,卻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範浚,我來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江汐妍。”杜斯斐伸手摟著她的纖腰,卻讓她一身濃鬱的玫瑰調香水味熏得難受,暗暗的直皺眉。


    “嗨,範浚,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江汐妍落落大方的朝範浚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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