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旋棱刺之後,洛玉卿當即起身離去,臨走時讓陌璃自行給李桓包紮傷口。


    藥箱裏有上好的金創藥,二人收拾妥當之後,一起出了門。此時,洛玉卿正在院子裏陪萱兒吃飯。


    “娘,這個壞蛋其實也沒那麽壞。今日我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是他救了我,還用自己當肉墊,所以屁股才被弄成那樣。”


    見李桓走來,萱兒小聲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說那傷口怎麽豁開了……”洛玉卿回身朝李桓瞟了一眼,臉上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些許。


    “王妃不計前嫌,以德報怨,在下感激不盡。”


    來到跟前,李桓拱手說道。


    “不必,本就是孩童頑劣,才惹下今日之事。”


    洛玉卿擺了擺手,想到李桓救了萱兒,本想說句客氣話,但猶猶豫豫,還是沒說出口。


    李桓對洛玉卿,的確心存幾分愧疚。在得知了武陵王府的諸多變故之後,更是有些同情這對孤兒寡母。


    丈夫遭至親暗害,還被蕭湛那廝鳩占鵲巢,有家不能回,更有甚者,還要受蕭湛覬覦窺伺,整日擔驚受怕。


    明眼人都能看出,蕭湛對他這王嫂心存不軌,想將其據為己有,否則他怎會時不時半夜前來暢園。那日在城外,他那一聲“玉卿”喊出口,更是將那點齷齪心思暴露無遺。


    當初他害死蕭禹,誰知道是不是也是為了霸占他這王嫂。


    “此前對王妃多有冒犯,今日在下誠心致歉,望王妃見諒。”李桓對洛玉卿躬身拜道。


    洛玉卿俏臉微微泛起一絲紅暈,淡淡道:“既然是誤會一場,此事就不必再提了,你們走吧。”


    李桓再一拜,猶豫片刻,又道:“在下與王妃一樣,不願欠人人情,此前的確是我失禮在先,他日王妃若有需要效力之處,盡管開口。”


    說罷便和陌璃轉身朝門外走去。


    洛玉卿望著他的背影,目光複雜,幾經思慮,突然開口將他叫住,“慢著!”


    “嗯?王妃還有何吩咐?”李桓回頭望來。


    洛玉卿起身行至他跟前,猶豫片刻,低聲道:“我想求你辦一件事,你能答應麽?”


    李桓心裏咯噔一聲,從昨夜她與花月楹的對話來看,定然存了複仇之念,“她不會要我幫她去殺了蕭湛吧?”他不由暗想。


    “王妃且說說看。”話已說出去了,自然不好收回,但他也不敢把話說太滿。


    假如她不是讓他去殺蕭湛,而是讓他去殺南梁皇帝,難道也照辦?不過是摸了幾下而已,不至於要這麽拚命吧?


    洛玉卿回頭瞥了萱兒一眼,小聲道:“我想求李公子,帶萱兒離開這裏,將她送去流星閣她外公那裏,請她外公好生照看。”


    原來是這事……李桓暗鬆一口氣,拱手道:“舉手之勞,我本就要去流星閣,便順道將萱兒帶去,請王妃放心。”


    洛玉卿憂心道:“此事並不像公子想得那麽簡單,這暢園附近已被蕭湛層層監視,他意圖用萱兒要挾於我,定不會輕易讓萱兒離去,還望公子有所準備。”


    李桓心裏不禁暗罵,那狗東西,如此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簡直禽獸不如!義憤填膺道:“王妃放心!我既然答應了,定當竭盡全力,將萱兒帶到流星閣!”


    “如此,我在此先謝過公子!”洛玉卿欠身一拜。


    “不必如此。”李桓連忙將她扶住,誠心道,“我本就虧欠王妃,略盡綿薄之力,義不容辭。”


    被他扶住的一瞬,洛玉卿身子微微一顫,不自覺退後了一步,臉頰微微發燙。李桓也是想到了昨日之事,隻得幹笑一聲,緩解尷尬。


    陌璃輕嗤一聲,開口道:“王妃怎就放心將女兒托付給他?他是何等品性,王妃昨日不是剛剛領教過麽?”


    聽得此言,洛玉卿臉上紅霞更盛,強自鎮定道:“李太爺賢名,世人皆知,李公子是太爺之子,定不是奸邪之輩。況且,我與月楹相識多年,我相信她的眼光。


    再者,李公子身為通緝重犯,卻依然能在這犁陽城中來去自如,我相信也隻有他,能不懼蕭湛淫威,將萱兒帶走。”


    “難得王妃如此信任,在下定不叫王妃失望。”李桓拱手笑道。


    洛玉卿微微點頭,又回頭看了眼萱兒,眼眸中淚光泛起,話音裏滿是濃濃的不舍。


    “萱兒是我的命根子,隻要她好好的,我便了無牽掛。這孩子從小沒了爹,與我相依為命,很是黏我,平日極少接觸生人。


    我知公子在城中尚有事要辦,這幾日若得空閑,可過來與萱兒互相熟悉一番,以免她走時哭鬧得太過厲害。”


    “呃……好,我盡量抽空過來。就是……這四周不是被蕭湛嚴密監控了麽,我若時常進出,蕭湛知道了定會有所警覺。”


    “公子放心,蕭湛今日一早就已離開犁陽,去往京城,近幾日定不在城中。”


    “如此最好,待手頭事務了結,我即刻帶萱兒離開。”


    出了暢園,陌璃開始抱怨。


    “你在南疆還嫌麻煩不夠多麽?居然還攬下這檔子事,我看你該不會是摸那王妃摸上癮了,想著今後還能有機會再摸吧?”陌璃目光稍顯銳利,帶著一絲警惕。


    “這話說的,搞得像我沒摸過女人一樣,怎就能輕易上癮?一來我的確心有愧疚,二來嘛,人家那孤兒寡母的看著不可憐麽?咱們江湖中人行俠仗義,鋤強扶弱,遇到不平之事自當出手。”


    “來,你看我眼神,看我信不信你?”陌璃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回到錢莊之時,花月楹他們剛好忙完,正打算一起去酒樓吃飯。


    聽到李桓被個六歲的孩子紮傷了屁股,花月楹笑得都快直不起腰。得知他要帶萱兒去流星閣,花月楹倒是什麽也沒說。


    她當然知道洛玉卿的難處,畢竟曾經是閨蜜,區區一個男人而已,總不能為了當年那點事結仇結一輩子。


    況且現在她有了男人,成宿成宿地澆灌,那邊成了寡婦,常年累月地幹旱,如此對比,心態自然變得大度。


    上了酒樓,進了包間就坐,劉員外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小袋夜明珠,遞到花月楹手中。


    “花穀主,按照約定,這是今日交割的款項,您過目。”


    “劉員外當真是爽快人。”


    花月楹性子謹慎,即便劉員外與她相識多年,這麽大的交易,依然多留了個心眼,就怕這老小子給錢不爽快。如今她還沒張口,對方先把錢拿出來,倒是叫她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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