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狂徒!忤逆犯上!看我不宰了你!”


    葛弘怒不可遏,提劍便朝李桓衝了過來。


    可就在這時,他察覺到旁邊的人群中,正閃動著一道冷厲的目光,心中暗暗一凜!偏頭一看,正對上薑平君那冰冷的眼眸!


    一瞬間,殺意消散,他的步子生生止住,滿腔的怒火也被硬生生壓了下來,站在那裏惡狠狠地瞪著李桓。


    就這片刻功夫,很多被驚醒的弟子紛紛趕來,聚集在一旁看熱鬧。


    “剛剛你們都聽到了吧,李桓他居然直呼寧師叔的名字?還說……想她?”


    “早就有人說,他們之間有私情,看來是真的呀。”


    “這也難怪,寧師叔天仙一般的人物,這小子本就不是什麽正經人,又與她朝夕相處,有私情也正常。”


    “哼,當年他一上山就死乞白咧地要拜到寧師叔門下,看來當時就存了別樣心思。”


    “哎!三年前那事你們還記得吧?事後寧師叔跟嶽翎在千絕峰待了一年未曾下山,後來嶽翎就帶著孩子離開了蜀山,你們說,那孩子會不會……”


    眾人聽得一驚,仔細一想,不禁紛紛點頭,“還真有可能!我說嶽翎師妹當時怎麽那麽大反應……”


    “哎喲!那可了不得!了不得啦!”


    正所謂三人成虎,鋪天蓋地般的議論聲很快在山上蔓延開來。


    葛弘臉色鐵青,氣得瑟瑟發抖。李桓則是一臉淡然,他要的就是這效果。


    “深更半夜在此聚集,想幹什麽!”


    這時,一個身形清健,頭發花白的老者大步走來,身後還帶著一群手持長劍的弟子,對李桓厲聲喝道,“蜀山乃清修之地!李桓,你目無師長,言語輕薄,知罪否!”


    他乃是丁長風的師弟,執法堂首座,許鶴,為人端正嚴肅,一絲不苟,在門中威望極高,連李桓也不敢在他麵前放肆。


    “弟子知罪,也認罪,師叔祖若要懲戒,弟子一概認領,隻求見我師父一麵。有些話,我必須當著她麵講清楚!”李桓躬身拜道。


    許鶴怒甩衣袖,“深夜在此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你且去思過堂思過,待明日再對你議罪發落!”


    李桓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往思過堂而去……


    與此同時,老太爺帶著大太太和四太太,也已連夜趕到蜀山腳下,正要上山,誰知卻被兩人攔住去路。


    “師叔,師伯,久違了。”


    那二人皆是鶴發長須,清風道骨,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言語間透著恭敬之意。他們都與丁長風平輩,是蜀山的長老,一個叫長青子,一個叫楚須子。


    他們的師父張清揚,當年跟李太爺、大太太同在一個師父門下學藝,大太太是大師姐,張清揚是二師兄,李太爺是小師弟。


    “喲,你們倆小子,這才七十出頭吧,怎麽看著比我還老?”太爺上前笑著招呼。


    大太太卻無心玩笑,蹙眉問道:“李桓呢?有沒有上山?”


    “也就比您二位早到幾個時辰,這會已經在山上鬧騰開了。”楚須子笑著應道。


    “那我們趕緊上山,可不能讓那小子胡來!”大太太急道,太爺也有些不放心。


    長青子擺手道:“事情已經出了,隻能想辦法解決。掌門師兄命我二人在此守候,請師叔師伯去別院暫歇。


    掌門的意思,孩子們都大了,他們的事情還須由他們自己解決,咱們就別插手了。”


    “這……老爺?”四太太不放心,拽著太爺,一臉擔憂。


    “罷了,既然長風這麽說,咱們就先在一旁看著。這事是桓兒自己惹下的,他理應有所擔當。”太爺拍了拍她手,安慰道。


    “那個混小子!把蜀山當什麽地方了!做出這等悖逆人倫之事,還有臉在山上鬧!”


    大太太怒瞪四太太一眼,惡狠狠道,“有什麽人學什麽樣!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老太婆!你不服?我兒子輪到你來教訓?”


    四太太當即叉腰怒斥,“這叫養子勝子父!這老東西當年沒敢對他師父袒露心意,結果抱憾終身,時不時跟我長籲短歎!


    桓兒幹了他爹當年想幹沒敢幹的事,這叫氣魄!我驕傲!你想怎樣!”


    “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太太自然也知道太爺當年那點小心思,狠狠瞪了太爺一眼,“瞧你個慫樣!李桓是好事一樣不學,毛病一樣不落!你怎麽有臉!”


    “哎喲,我當年那點陳芝麻爛穀子,還提它幹嘛,走啦走啦。”太爺不敢頂嘴,趕忙哄著二人往別院而去。


    兩個老太太走了一路,吵了一路,吵得他腦仁都疼。


    長青子和楚須子訕訕一笑,心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進了思過堂,裏麵煙香繚繞,燭火通明,堂前供奉著蜀山曆代先輩,空蕩蕩的大殿裏清幽而肅穆。


    李桓拖了兩個蒲團排成一排,往上麵席地一躺,用力伸了個懶腰,閉上眼睛就準備睡覺。


    薑平君也拉來個蒲團,坐在他身旁,兩手托著下巴,微笑望著他道:“讓你來思過呢,你思明白沒有,就睡覺?”


    “思明白了,徒弟愛上師父,於禮不合,好說不好聽,不就這麽點事麽。”李桓隨口說道。


    “光知道可不行,知錯就要改。”薑平君嬌聲笑道。


    “不改,我打算一錯到底。人生在世,哪能全照規矩辦事,當然得按照自己心意,否則不得憋屈死。


    過去嘛,我隻知道她是我師父,現在嘛,我隻知道她是我孩子的娘,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攔著我!”


    薑平君目光柔和地望著他,笑而不語。李桓迷迷糊糊,將要睡著之時,她那輕柔的聲音又在身旁響起。


    “你這人,聰明也有點小聰明,就是愛感情用事,總忘了考慮後果。”


    “我若不感情用事,當時就不會去將你搶回來了。”李桓睜眼看著她,輕笑道,“你希望我是怎樣的人?”


    “我呀,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薑平君嫣然一笑,輕輕在他懷裏躺下,閉上眼睛,恍如夢囈,“無妨,你隻管照著心意去走自己的路,有些考慮不到的事,我會幫你考慮……”


    李桓在她額前一吻,也徐徐閉上眼,微笑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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