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你在說什麽?”


    柳思思身子一僵,當場怔住。


    李桓定定地望著她,伸出手指,在她鼻頭輕輕刮了刮,佯怒道:“你這丫頭,被我抓個正著,還想抵賴?”


    柳思思眼中閃過一絲惶恐,不過很快就變得鎮定下來,淡然道:“四叔何出此言?可有憑據?”


    李桓伸手從枕下取出一根銀針,在她麵前晃了晃,小聲道:“首先,這根本不是流星閣的流雲針,相較於流雲針,此針質地明顯偏硬,若非親身對比,很難辨別。”


    “哦?四叔見過流雲針?”


    “巧了,我前一晚正好被淩瓏用流雲針紮了好幾下,那滋味我可是記憶猶新。金燕尾也罷,流雲針也罷,你模仿得雖像,功力也足夠,但終究還是有區別。”


    柳思思未置可否,又道:“昨晚刺客翻牆逃走,而我可一直都在行館裏,事發不久就去到你那邊,眾人親眼所見,這又怎麽說?”


    “誰說刺客翻牆逃走了。”李桓微微一笑,“我看過牆上留下的腳印,你在牆上借力兩腳,根本上不了牆頭,而是又跳回館內,偷偷躲了起來。”


    “但侍衛們可是一直追著刺客跑到了城外。”


    “他們追的不是刺客,而是你事先安排在牆外接應之人!”


    李桓絲絲冷笑,“侍衛們可沒本事翻過那麽高的牆,試想,他們判斷刺客翻出牆外,再從院裏跑到院外,有這功夫,刺客按說早該跑得沒影了,怎麽可能還讓後一步趕來的侍衛追上。


    在牆外接應的那人,按照你的指令,刻意等追兵追上,再將他們引去城外,跟陌璃她們撞個正著,讓她們替你背鍋!”


    說著,李桓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咬牙道,“你個丫頭片子,平日裏溫柔嫻靜,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手段竟如此陰險!”


    柳思思嫣然笑道:“這都是四叔的猜測,可有真憑實據?”


    李桓惡狠狠道:“要不要我把昨晚的侍衛找來,親口問一問,我敢斷定,他們並未親眼看見刺客翻牆而出,隻是根據牆上的腳印,做此判斷。


    另外,這行館守備森嚴,要帶幾名刺客進來,隻能是住在行館裏的人!陌璃她們若有這本事偷偷潛入行館,上次在汝州驛館,就不用流血強攻了!那裏的守衛可遠不如這裏!”


    柳思思神色複雜地望著他,沉默片刻,輕道:“還有麽?你還猜到些什麽?”


    李桓輕道:“你的計劃雖然周密,但百密一疏,還有一個明顯的漏洞,就是其他那幾名刺客。”


    “他們又沒被抓住活口,有何問題?”柳思思微微蹙眉。


    “就是因為一個活口都沒有,所以才可疑!”


    李桓沉聲道,“你想想,不成功便成仁,這是江湖人士的做派麽?顯然不是,那幾人一看就是有人專門豢養的死士!九公主一眼便看出端倪,所以才下令排查館中之人!”


    說到此處,李桓目光稍顯銳利,“我猜,此次之事,也並非你棲霞塢自己的意思,而是有人指使你們這麽幹的吧?”


    “四叔,我……”


    “不必多說,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離開!”


    說著,李桓俯身在她唇上狠狠親了一口,“這算是還你紮我那一針,待下次見麵,你最好給我把一切從實招來!”


    說完又在她臀上拍了一把,催促道,“快走!盡快出城!”


    柳思思俏臉微紅,眸若秋水,臨行前,輕咬唇瓣,猶豫片刻,折身回到他跟前,俯身輕笑:“四哥叫著不順口,這麽多年,我都習慣啦,我還是喜歡叫你四叔。”


    “好,那就叫四叔。”李桓在她圓潤的下巴上輕輕一挑,柔聲道,“快走吧,莫要耽擱。”


    “嗯,保重。”


    看著柳思思快步離去,李桓臉上笑容漸逝,心情又變得沉重了幾分。沉思片刻,搖頭輕歎,又繼續閉目養神……


    下午,李桓收到快馬來報,得知了花雨樓大火之事,頓時明白了陌璃她們為何去而複返,不由滿心無奈。


    他想找公主詢問因由,不過幾經猶豫,最後還是沒有開口。事情說到底,陌璃她們並不占理,偷襲官軍營地在先,攻打汝州驛館在後,即便公主出手反製,也是無可厚非。


    在青州城盤桓兩日,對刺客的搜查卻是毫無頭緒,所有人證都死了,所有線索也斷了,陌璃她們不知所蹤,此事最後無果而終,唯有青州的幾名官吏倒了黴,被牽連丟官降職。


    第三日,殿下公主不願久待,下令繼續啟程,由青州府營派遣兵馬,一路護送。


    當晚,大隊人馬在野外紮營。


    寒星孤月之下,李桓負手而立,望著四野蒼茫之景,心裏不禁湧起絲絲涼薄之意,仰天輕歎:“曲未終,人先散。樹欲靜,風不止。大廈傾,獨木支,事事不饒人呐。”


    寧語真輕笑:“別說得這般淒涼,我不是還在麽,有什麽事,無須你一人去擔。”


    李桓心頭一暖,側目望著她,感慨道:“我希望你一直都在,永遠都在,哪怕,一輩子做我師傅。”


    寧語真芳心微顫,避開他目光,輕道:“別整日沒大沒小,一日為師,終身為母,我自然一輩子是你師傅。”


    “那咱們這師徒關係,能不能再進……”


    李桓腆著臉湊近了些,正要說些輕薄話逗逗她,公主的侍女卻來到一旁稟道:“李公子,公主有請。”


    “知道了。”


    李桓無奈應了一聲,與寧語真別過,隨侍女去往公主營帳。進帳一看,公主已擺好棋盤,靜靜等待,依舊是那般優雅大方,依舊是那般美豔動人。


    隻是相較於過去,她的臉上少了幾分冷意,多了幾分柔和。李桓對她,也在不知不覺中,少了幾分排斥。


    “過來坐吧。”薑平君輕笑。


    “一連下了幾天棋,我又下不過你,還有興致呐?”李桓與她對麵而坐,開始執子落子。


    “傷怎麽樣了?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養了兩日,又有小玉配的草藥,早沒事了。”


    如今這般聊天,二人倒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公主沒有一點架子,他也沒有一絲拘謹。


    “刺客不找了麽?這兩日可有查到些什麽?”李桓一邊落子,一邊隨口問道。


    “查什麽查。”薑平君淡淡一笑,“刺客前日與你道完別就帶人出城了,要查還得去棲霞塢,懶得費那功夫。”


    李桓伸出的夾著棋子的手指僵在半空,有些愕然地望著她,“你……你早就知道……”


    薑平君一聲輕哼,“你不也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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