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下意識的話語,讓寧語真直接發飆,上前一把薅住他耳朵,拖著往後花園而去。


    “我讓你偷懶!自今日起,我要讓你將落下的功課全都補上!”邊走邊惡狠狠說道。


    李桓一路慘叫,心裏實則偷笑。


    他喜歡看寧語真生氣的樣子,相反,不喜歡看她原來那一副仙氣飄飄,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他下意識說出的話,不是真的想要辯解,純粹就是為了逗寧語真生氣。


    來到後花園中,他垮著臉說道:“現在都這麽晚了,用得著這麽刻苦麽?”


    寧語真怒道:“你多大個人了,如此懶散,不求上進,為師的臉麵都讓你丟盡了!”


    “哎喲,至於麽?當初你若不將我趕下蜀山,讓我一直留在你身邊,我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見她又要發飆,李桓不敢太過分,一邊揉著耳朵,一邊討好笑道,“好好好,我從現在開始用功,行了吧。”


    寧語真冷哼一聲,伸手抓住他手腕,探出一縷真氣,順著經脈探查他丹田內息,探清之後,柳眉不由得微微一挑。


    “你的空明心法雖滯留在第三重,但這三重內息卻是異常夯實,可隨時突破至第四重,甚至是第五重。這種煉氣方式倒也奇特,誰教你的?”


    “我爹呀,他給了我一本雲海內經,裏麵說煉氣之道宜厚積薄發。我猜,大概的意思就是前期突破太快,會導致後勁不足,到了後期階段,幾年甚至十幾年都難以掙脫瓶頸。


    倒不如前期將基礎打牢打寬,後期便能平底起高樓,衝雲直上。大概這麽個意思吧,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我爹也沒功夫跟我細說。”李桓隨口說道。


    寧語真聽得愣在原地,心裏五味雜陳。


    這也是各大宗門不太願意教李桓的原因之一,他有個那麽厲害的老爹,可謂珠玉在前,他們稍有不慎,很容易相形見絀,自取其辱。


    厚積薄發,單就這簡單的幾個字,讓寧語真有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四年前,她的空明心法就已突破至第八重,可至今四年過去,仍難以突破至第九重,可不就像李桓說的,前期急於求成,現在後勁不足麽。


    當然,也有另一重原因,那就是自從李桓上山之後,她的心境,再不像過去那樣古井無波了。


    “師傅?”


    久不見她開口,李桓扯了扯她衣袖,小心問道,“我照這麽修行,可以麽?”


    寧語真無聲一歎,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就照這麽練吧。”


    聽出她語氣中的一絲失落,李桓能隱隱感知她的心境,笑著道:“你想不想看看那雲海內經?我去拿來給你。”說著就要回房間。


    寧語真連忙拉住他道:“不可,那是你爹的獨門功法,怎可輕易示人。”


    李桓毫不在意地笑道:“沒事啦,你又不是外人,我去給你拿。”


    “不了。”寧語真搖頭道,“那功法集各家所長,博大精深,若無你爹那等天賦和際遇,誰能練得成。


    貿然修煉,搞不好還會走火入魔,有害無益,還是算了。剛才聽你一言,我已受益良多。”


    聽得此言,李桓不再堅持,心裏不由對她多了一絲敬佩。試想,那雲海內經是何等武學至寶,尋常人光聽名字都能激動好半天。


    而她卻能泰然處之,絲毫不起貪念,不好高騖遠,單就這份心性便已勝過無數人。


    而且更難得的是,她還如此謙遜與坦然。一個師傅對徒弟說受益良多,有幾人能開得了這個口,可見其心胸豁達。


    如此鍾靈毓秀的女子,不怪徒弟對她一見鍾情。


    而事實也的確如她所說,試想,她連空明心法都還沒練透呢,哪能去練雲海內經。除非李太爺在一旁言傳身教,親自護法,否則貿然修煉,很可能傷到自己。


    “看來這三年,你還是花了點功夫的,也不全是在偷懶。”寧語真稍感一絲欣慰,又道,“劍法呢,可有勤加練習?”


    “這個嘛……”李桓眼珠一轉,玩起了過去一直玩的套路,“我這幾年真的精力有限,有點功夫全修內功了,劍術嘛,嘿嘿。”說著赧然一笑。


    寧語真輕哼道:“你把精力全花在跟那狐狸精鬼混了吧!你還真是死性不改,翎翎不知所蹤,你倒風流快活,一點不耽誤!”


    一提嶽翎,李桓急了,“我一直以為她在山上跟你一起啊!我若知道她失蹤,說什麽也去找她了!這事我還沒跟你急呢,走的時候明明說得好好的!”


    “你有什麽臉跟我急!是你自己酒後犯渾,惹下這一堆的事情!你走了三年,中途就不知道回來看看?”


    李桓兩眼一翻,氣得想笑,“我說姐姐,臨走時,是不是你讓我不要回去的?說是等翎翎氣消了,會讓她自己去找我?我發現你這人也挺會胡攪蠻纏的。”


    “你討打!”


    寧語真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接著眼中驀然湧起淚光,恨恨道,“我隻是替翎翎不值!兩年了,她一人孤身在外,也不知過得怎樣。她……她……”


    說著,止不住唇角顫動,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滴答滑落。


    從她的話中,李桓隱隱覺出一絲異樣,不過看著她那楚楚動人之態,心頭頓時一軟,甚至隱隱刺痛,一時也懶得多想,趕忙溫言安慰道:“好啦,的確都是我的錯,我去找,你放心,我找遍天涯海角也會把翎翎找回來。”


    寧語真自知失態,連忙收斂心神,背過身抹去淚痕,淡淡道:“休要扯東扯西,將蒼嵐劍訣前二十四式舞來看看。”


    “哦。”


    李桓老實走到一旁,折下根枝條,自顧舞動起來。


    “停!你舞的什麽東西!這麽簡單的招式都忘了麽?”


    剛舞了沒幾下,寧語真冷聲叫停,上前一把奪過枝條,親身給他示範。


    李桓看得連連點頭,寧語真問他,他就說看清楚了,可到他自己再舞時,還是舞得亂七八糟。


    三兩回一折騰,寧語真再好的脾氣也按捺不住了,直接上手,抓著他手腕,扣著他腰胯,一招一式地貼身指點。


    感受著她那滑膩的手掌,聞著她身上沁人的幽香,時而微風吹來,幾縷青絲在他鼻尖拂過,李桓別提多享受。任她罵,任她掐,他隻管磨磨蹭蹭,那叫一個心猿意馬……


    殊不知,不遠處,老太爺和四太太此刻正偷偷擠在一處角落裏,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這小子對寧丫頭果真心思不純,嗯,青出於藍勝於藍,他幹了我當年想幹沒敢幹的事啊。”老爺子滿臉欣慰。


    “哼,你當年若敢對你師傅下手,老大下蜀山時,就不是薅著你的耳朵,而是拎著你的骨灰了!”


    花玉榕一聲嗤笑,瞥了他一眼,滿臉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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