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向左轉,駛入一條岔路,直通一座大修護機棚,然後又向右轉,開上一條荒涼的機場跑道邊緣。


    車頭遠光燈照射的前方,有個孤獨的人影站在那裏。在他後方大約五百碼之外,停了一架小型渦輪螺旋槳飛機,機外和艙內的燈光都是亮著的,有一輛加油車正停在它旁邊。


    “就是那個人,”士官說著,就將車速慢下來,“我把你放下之後,會開到‘垃圾鋪子’後麵去等你。”


    “什麽地方等我?”


    “就是修護機棚後麵,你走的時候叫我一聲就可以了。”


    吉普車開到距離亞瑟·皮爾斯二十碼時,就煞車停住。


    哈洛克下車後,看見助卿已朝他走上來。對方是個高瘦身材的男子,步伐寬而有力。哈洛克也開始舉步朝他走上去,注意到皮爾斯正在把他右手的手套脫掉。


    “哈洛克先生嗎?”吉普車駛離時,外交官已經右手前伸,對他問道。


    “助卿先生?”


    “當然應該是你才對,”皮爾斯跨近,握手的動作有力而且真誠。“我看過你的相片。老實講,我已經把手邊能找到關於你的資料,全看遍了。現在,我想應該可以一償宿願,終於可以解決你了。”


    “什麽?”


    “哦——我猜我大概是太久仰你的關係,有點語無倫次了。可是你的成就,實在相當令人印象深刻,雖然我不太懂你到底幹的那些事是什麽。”助卿說話的語氣中,透出一絲尷尬,他頓了頓,“因此,我想我剛才說的話,必然會讓你有所反應。”


    “我倒真希望能如此,你太捧我了。尤其是把我過去犯過的錯誤,也照捧不誤的這點,更讓我吃不消——特別是過去幾個月來所發生的事。”


    “那都不是你的錯。”


    “我應該也對你直言不諱,”哈洛克繼續說下去,假裝沒聽到對方剛才的那句活。我也看過有關你的報導。國務院中,你的盟友並不太多。安東尼·麥錫可以說真的相當能知人善任——我是指他還沒發瘋之前——趁還能幫忙你一把時,提拔你到聯合國去,發揮你的長才。”


    “這不是你我之間彼此不謀而合的地方嗎,對吧?安東尼·麥錫,你比我與他的關係,還要更深一層。問題是,這麽多年來,不斷的緊張生活,竟然會把他弄成今天這種樣子,實在太令人遺憾了。”


    “我將同樣的遺憾。”


    “當初在我讀到你資料時,你大概無法體會到我有多羨慕您。我雖然跟他很親近,可是卻永遠無法達到你與他之間的那種境界。這些年來的經驗對你一定相當珍貴。”


    “是的——是如此。但今天卻一點也不存在了。”


    “我知道。這實在太難令人相信了”


    “相信吧。我見過他了。”


    “我不曉得他們會不會讓我見見他。你應該知道,我正要去普爾島。”


    “我勸您免了。不必去見他了。倒還不如記得他過去的樣子比較好。”


    “就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要不然,我們兩個今天也不會在此碰麵了。”


    “我對目前的局勢,感到十分恐慌,助卿先生。”


    “那你也應該曉得,我怕什麽囉?”


    “巴希法。”


    “對。”


    “總統說,你認為過去十八小時之中,蘇聯人可能又探到了什麽重要的風聲。是嗎?”


    “我不太有把握,”皮爾斯說,“大概是吧。所以我才想見見你。因為也隻有你一個人,才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楚。假如我從你的話中能挖出一些東西的話,也許可以湊出來他們到底又發現了什麽內幕。然後,我才能盡一切力量去對症下藥,盡量去穩住他們,免得局勢越演越劣,每況愈下,終至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們並不是笨蛋,應該也曉得派在聯合國的這些人並不是什麽專家。照理說,局勢不應該會這麽快就演變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才對。”


    “我不認為這能阻止得了他們。”皮爾斯猶豫了一下,才決定把想講的話吐出來,“你認識海雅中將嗎?”


    “沒見過。老大使布魯斯也一樣。我本來今天下午要去見他們二位的。他怎麽樣?”


    “我認為他是我國最有思想、最具懷疑主義的軍事專家。”


    “我同意。我對這個人很了解。怎麽說?”


    “今天下午,我問他,假如美國政府也由已方的秘情人員弄到一份‘蘇聯’與‘中共’之間的秘密核子協定,不管他的真假如何,上麵明寫著兩國預備用核子彈夾擊美國的時間表,而簽署這個協定的人,明明又是中共與蘇聯的高級頭目的話,他會怎麽辦,他的回答,隻有兩個字:‘發射’——先發製人再說。連他這種人,都這麽講,更何況蘇聯或中共的那些莽夫呢!”


    亞瑟·皮爾斯並不需要誇張他這種說法,哈洛克也能體會到這個假設的嚴重性和致命涼性。換句話說,這個例子也就是指目前的情況。威脅已迫於眉睫,時間已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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