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聽完他的問話,回去叫下一名夥伴來的時候,都撈到了五千裏拉。


    什麽也沒問出來。在“克麗斯托號”停靠的碼頭上,沒聽說過、也沒見過過這麽個女人。四個葡萄牙水手又坐回原桌喝酒去了。


    哈洛克向那位莫名其妙的老酒保道謝時,又塞了張大鈔到對方的圍兜裏。“到‘企鵝’怎麽走?”


    “去找‘艾爾巴’的水手?”


    “沒錯。”


    “我陪你去。”酒保說著,就把圍池一閑把袋裏的鈔票塞進上衣口袋。


    “為什麽?”


    “你看起來象個正經人。可是也是個笨蛋。你走進‘企鵝’去問東問西,想把鈔票當傳單一樣亂撒,還不一定辦的到呢,弄不好會先吃進一把水手刀。”


    “這我應付得了。”


    “你不但笨,而且我看你是笨得冒煙。我是‘小海神’的店東,“企鵝’的人會比較尊敬我。你跟我去比較安全。何必到處亂撒鈔票。”


    “我很急。”


    “那就快點走!趕快去把事情辦完。現在已經快天亮了。那些水手一旦醉得死去活來,就更不容易記起你想問的事了。絕錯不了的?”


    位於五條街之外的那家酒吧,簡直不是他所能想像的。他以前幹特工的時候,就常常出入這種地方,那根本就是個臭陰溝,一個破敗之地。假如“小海神”是個垃圾堆的話,那“企鵝”就是個垃圾場。香菸瀰漫得更濃,大喊大叫的聲音更厲害,三言兩語不合,跳起來就打,每個人都充滿了火藥氣息。這些人全是欺軟怕硬的惡棍,誰一孬種,馬上別人就會群起而揍,猛吃爛飯,打得對方頭破血流。


    這些人什麽玩意也不是,他們隻是不斷的和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在挑戰搏鬥。


    “企鵝”的名板,一看到“小海神”的老闆上門找他,馬上就請他和哈洛克進了門。“企鵝”的老闆,跟他開的這間下三濫酒吧差個多,隻有幾顆牙齒還長在嘴裏,可是手臂粗得嚇人,長滿了黑毛,一臉人熊模樣,看起來隨時都好象會發怒打人的樣子。


    兩個開酒吧的彼此寒暄著,很熱烙,義大利話說得象開機關槍一樣——又響又快,可是彼此卻很尊重對方,三言兩語就做出了安排。


    “這個美國人要找一名女子。兩個人有誤會,不關我們的事,”“小海神”的老闆說。“她可能會搭‘艾爾巴號’偷渡出去,這些船上的賊骨頭也許有人看過她。他願意付錢。”


    “那他得趕緊才行,”大人熊回答。“加油車早在一小時前就紛紛駛離了;鍋爐引擎大概也熱得差不多了。二副馬上就會到這裏來喊人了。”


    “他們有幾個人在這裏?”


    “八個、十個,誰曉得,我隻算鈔票,不算人頭。”


    “叫個你的夥計上去問問看。把他們找出來,告訴我他們是哪些人,替我朋友清張桌子,我一個個帶他們上來找他談。”


    “艾爾巴號”上的水手,分別被請到哈洛克的桌子上來探問。由於哈洛克不斷重複他的問題,所以義大利語越說越流利。他邊問邊看對方的臉色、眼神,盯著他們,看他們有沒有任何反應。


    問到第六個人的時候,他以為他發現了,答案就在對方的嘴唇上——突然的一抽搐,還有眼中突然一黯,顯然想逃避問題,不想聽的樣子,這個人一定曉得某些事情。


    “你見過她,對不對?”哈洛克一急之下,英語脫口而出。


    “聽我說一句,”“小海神”的老闆提醒他。“講義大利語,先生。”


    “抱歉。”哈洛克重複廣消血的那句問話,一變成義大利語之後,聽起來就有點指責的意味了。


    水手隻微微一聳肩膀,座椅一移就準備起身離開。哈洛克很快的把手一伸,用力扣住對方的手臂,按住他。對方的反應馬上變得很醜陋,充滿血絲的猩紅醉眼惡狠狠的盯住哈洛克,象隻準備咬人的惡犬般翻起了兩片厚嘴唇,露出他黃森森的牙齒。幾秒鍾內,他就要撲上來攻擊了。


    “放開他,”老酒保先用意大列語警告哈洛克,然後再低聲急促的以英語說道,“亮鈔票給他看。快點!這條豬玀馬上就要掐你脖子了,他的夥伴馬上會圍上來,你就別想再套出一句話了,你是沒看錯,他顯然見過她。”


    哈洛克趕緊將手一放,另一隻手已經從口袋掏出了一大卷鈔票。他從裏麵抽出兩張,朝水手麵前一送:總共省四萬裏拉,抵得上水手一天的工資。


    “你也看到——”他以義大利語說道。“我這裏還有更多的錢。你搶不走,可是我可以送給你。當然,你也可以一走了之,屁話不放一句。”哈洛克頓了頓,靠回椅背,充滿敵思的反瞪對方。“但是,我會讓你不好過。我說到做到。”


    “憑什麽?!”水手既火大,又困惑的死瞪著哈洛克,鈔票,以及“小海神”的老闆,老頭子這時臉上一片木然的僵坐在椅子上,明顯的對哈洛克用的這套威逼利誘手段不以為然,而且感到危險已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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