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的叫喊聲,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充滿絕望與殘酷。


    那怪獸潛出十餘丈,再次浮出水麵,抬起猙獰的頭顱,掉頭疾馳而來。


    一人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快步上前,一把拎起啼哭的孩童,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就要朝船下扔去。


    “閣下的節操,真是令人動容!”


    伴著一道溫和的男子語聲,旁邊探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來,輕輕接過孩童。


    正是葉知秋。


    那人手中一空,似乎用錯了力,腳步踉蹌,驚恐聲中,跌出船頭。


    不等他落入湖中,怪獸忽然破水而出,一口咬住,利齒開合之間,將其攔腰切為兩截,任其落入水中。


    那人一時沒有死透,上半身仍在水麵慘呼,拚命撲騰。


    怪獸長尾一掃,將其擊飛,那半截身軀在空中已然沒了聲息,直飛出十餘丈開外,才“撲通”落入水中。


    太殘暴了!


    船上眾人全看麻了。


    怪獸氣焰更足,一對猩紅的凶眼再次朝船上望來。


    隻是一眼,怪獸猙獰的麵孔上忽然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驚恐,似乎見到了什麽天敵,猛一轉身,就要潛入水中。


    一頭第二境巔峰的妖物!


    想跑?


    這不是為難我胖虎麽!


    葉知秋目光炯炯,輕輕放下孩童,一步邁出,已經來到怪獸上方,掌中憑空出現一把奇形巨劍,順勢斬落---


    “嗷~!”


    絕望的嘶吼聲中,怪獸那巨大的頭顱,已被一劍斬下。


    -你一劍斬殺惡獸豬婆龍,境界修為+270!功法熟練度+67!


    葉知秋伸手一探,拎起怪獸頭顱,腳下在怪獸身軀上一踩,借力彈起,縱身躍回船頭,掌中巨劍悄然消失。


    “惡龍伏誅啦!”


    “惡有惡報啊!”


    “神仙啊~!”


    ……


    眼見葉知秋輕鬆斬殺怪獸,人群的風向頓時反轉。


    蓬~!


    葉知秋隨手一擲,豬婆龍猙獰的頭顱重重砸在船頭甲板上。


    人群驚恐,紛紛回避。


    倒是剛才啼哭的孩童,不知什麽時候,悄然收了哭聲。


    隻見他一雙小手微微發抖,緊緊拽住葉知秋的衣襟,探出半個小腦袋,略顯興奮地打量著怪獸頭顱。


    “癡兒~!”


    一道倉惶的聲音響起。


    隻見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匆忙上前,一把抱起孩童,口氣中充滿著後怕,“一轉身就不見了,嚇死你爹哩!”


    在旁人的議論聲中,男子明白了前因後果,趕緊向葉知秋躬身致謝,“不敢請教恩公尊姓大名?蒲某歸家之日,當在鄉裏為恩公立下生祠!”


    葉知秋斬殺豬婆龍,自然不是貪圖虛名,當場擺手謝絕。


    “這位道長---”


    船主從人群中走上前來,衝葉知秋拱手道,“這惡龍頭顱,不知道長是否可以割舍?老夫願出紋銀十兩購下!”


    “是這樣哈---”他見葉知秋麵露疑惑,急忙補充道,“這惡龍作惡多年,頗有凶名。近些年來,洪澤湖上多有鬼怪出沒,若是去掉惡龍皮肉,充作船首像,定能鎮壓那些魑魅魍魎!”


    “這樣啊---”葉知秋欣然應道,“那你就拿去吧,錢財倒是不用叻!”


    在船主忙不迭的感謝聲中,葉知秋獨自回到客房,以圖清淨。


    或許是豬婆龍被一劍斬殺,當真震懾了水中的鬼怪,接下來的行程一帆風順,旬日之間,抵達大江入海口。


    葉知秋換了一艘順海南下的船隻,至錢塘江逆流而上,又花了十多天,終於在富春江末端登岸陸行。


    ------------


    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春。


    富春江兩岸山色青翠秀麗,江水清澈見底,一向以美景著稱。但葉知秋無心留戀,離開富春江,直奔金華郡。


    沿途不時有劫徑的小賊,都被葉知秋隨手打發。


    有雇傭護衛的商旅見了,就邀請他加入,葉知秋也不拒絕,和商旅同行,不但食宿方便,還能增長見聞。


    走出兩天,進入千裏崗一帶。


    山勢變得更加陡峭,商旅、護衛們神色也都變得緊張起來。


    自新皇登基以來,帝國日見崩壞。


    即使在江淮繁華之地,也有盜賊蜂起,在這東南山區,民風彪悍,更是常有悍匪盤踞,眾人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轉過前麵的穀口,再走十裏,就到磨心尖啦!”


    護衛頭領提醒眾人,“傳言那兒最近盤踞了一夥山賊,個個身手不凡,而且心狠手辣,不但劫財,還殺人!”


    “大夥兒小心戒備!”


    聽了這番招呼,護衛們紛紛打起精神,分作兩隊,護住商旅前後。


    其中一人不忘恭維道,“邢老大的連珠箭冠絕江湖,甭管來多少山賊,都不過是白送人頭的!”


    其他人紛紛應和。


    護衛頭領傲然一笑,不置可否,孤身伴在商旅首腦身邊。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轉過穀口,眼前霍然出現一座酒家,雖然簡陋,卻聚集了不少行旅,其中一人特別引人注目。


    那人身材嬌小,樣貌可愛,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一副小小蘿莉的模樣,旁邊卻豎著一柄巨劍,堪比門板。


    她獨自坐了一桌,擺了一壺酒,一盤瓜子,悠閑地嗑著。


    旁邊地上,堆滿了吃剩的骨頭,仿佛一座小山。


    葉知秋一眼望去,見小蘿莉竟然有凝魂中期的修為,與年齡形成十分鮮明的反差,暗地裏不禁對她高看一眼。


    旁邊的護衛卻都是粗魯漢子,剛才太過緊張,現在心弦一鬆,頓時有人沒忍住,出言調侃起來。


    “好粗的大寶劍!”


    “小妹妹,那大劍莫不是假的?”


    “不如把那劍給哥,哥另外給你一把寶劍耍耍?”


    ……


    又是一群遺老遺少!


    葉知秋看得直搖頭,這樣的人渣,看似沒啥大惡,但慣於恃強淩弱,敗壞社會風氣,打個二級殘廢都嫌太輕!


    不過---


    今天應該用不著自己動手!


    “啊---”


    一道光芒閃過,言語最賤的護衛忽然發出半道慘叫,臉頰血肉模糊,竟被一隻筷子貫穿,後麵半截叫聲嘎然而止。


    “哼!”隻見小蘿莉衝那群護衛喝道,“出言無狀,也配護人安危?”


    她聲音清脆響亮,音調並不算高,卻將吵雜的人群聲壓了下去,傳到場上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被擊傷的護衛忍疼拔下筷子,雙手捂臉,疼得原地打轉。


    另外幾個出言調戲的護衛一怔,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頭領一眼,見頭領微微點頭,當即拔出刀劍,衝了上去。


    野店的人群頓時散開---


    小蘿莉神色悠閑,坐在原地不動。


    幾名護衛轉眼衝到桌前,刀劍並舉,同時衝小蘿莉要害招呼。


    顯然,這幾人沒少在刀口上舔血,毫無半點憐香惜玉之心。


    蓬~!


    小蘿莉揮起旁邊大劍,一招橫掃千軍,動作似慢實快,幾乎在同一時間,擊在攻擊而來的各路刀劍上。


    刀劍被大劍瞬間彈回,重重撞擊在幾名護衛的胸腹,將其撞得倒飛丈餘,沿途不知砸壞多少桌椅---


    幾名護衛摔落,口中鮮血狂噴,在地上手腳抽搐,顯然受傷不輕。


    這個小蘿莉,有點東西哈!


    葉知秋看得欣賞不已,對方這一劍,已經有了技進乎道的韻味,換了自己出手,也不過如此而已。


    護衛頭領神色一凝,取下背後的強弓,策馬上前,在距離小蘿莉三丈開外停下,沉聲喝道,“在下太原邢德,不知小姑娘是何方神聖?”


    聽他報出名號,頓時有幾人麵色微變,顯然有所耳聞。


    小蘿莉瞥了對方一眼,將巨劍隨手橫在桌上,繼續嗑起瓜子。


    邢德有些惱怒,正要有所動作,野店櫃台突然走出一名身型贏弱的白發老翁,後麵跟著一名蓬鬆著滿頭黃發的仆童。


    黃發仆童來到幾名護衛所在,也不言語,忽然出手,一手一個,將幾名百餘斤重的漢子扔到櫃台前,疊成一堆羅漢。


    白發老翁瞥了邢德一眼,慢條斯理說道,“本店小本經營,幾位砸壞了桌椅,可是要照價賠償的!”


    “呃?”邢德見了黃發仆童的身手,心底略有忌憚,發問道,“不知老漢想要多少賠償?”


    “不多!”白發老翁瞥了邢德身後的商旅一眼,漫不經心地豎起三隻手指。


    “三兩銀子?”邢德皺了皺眉,因為小蘿莉的緣故,不想另生事端,當即吩咐手下一名護衛道,“牛二,給他!”


    那名叫牛二的護衛心疼地掏出幾兩碎銀,正要上前交割,隻聽黃發仆童冷笑道,“這是打發叫花子呢?”


    “三百兩,少一兩,今天你們就別想走啦!”


    這話一出,眾人全都變了臉色,邢德怒極反笑,“你們這對老少,明明可以直接搶,何必多此一舉呢?”


    他在江湖闖蕩多年,哪能看不出來對方真實的身份。


    “搶?”白發老翁瞥了小蘿莉一眼,正色道,“各位以多欺少、毀人財物,也有臉麵說出一個‘搶’字!”


    “幾把破爛桌椅,你們敢開口要三百兩。”邢德冷笑道,“這店開在荒野之地,爾等如此作為,必是山賊無疑!”


    “吃邢某一箭!”


    話音剛落,一張大弓已經拉滿,連珠三箭,疾射而出,直取仆童麵目。


    剛才仆童出手,已經被邢德視為大敵,想來必是對麵老翁的倚仗,因此這三箭出手極快,想來個先下手為強。


    仆童雙手揮動,接住前兩隻箭,最後張嘴一咬,竟然將最後一隻箭叼在嘴裏,隨口吐在地上,箭矢入地七分。


    護衛一片驚呼---


    邢德臉色大變。


    “雕蟲小技,真是丟人!”仆童咧嘴一笑,譏諷道,“小爺來得匆忙,沒帶強弓,這箭沒啥用處,還給你唄!”


    說話之間,從拇指上脫下一枚鐵環,將兩隻箭穿了進去,隨手一甩,箭矢呼嘯,疾射而出。


    邢德見狀,急忙用手中大弓格擋。


    嘣~!


    弓弦碰到鐵環,當即斷開,餘力未消,又將弓背震裂。


    邢德來不及躲閃,左右雙耳同時一痛,竟分別被兩隻箭矢穿過,驚懼交加,當即跌落馬下。


    仆童一擲之力,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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