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布由……是你嗎……?”


    布由回過頭去。


    “爺、爺爺,爸爸……”


    半透明的皮膚在篝火不安定的光芒照射下蠕動著。宛如人偶般的女子,此時總算像個有血有肉的生物般……哭了。


    光保“噢噢”地大叫。


    “是布由小姐!啊啊,這、這個人是……呃……”


    “我……是岩田壬兵衛。”


    禿頭老人說道,步履蹣跚地往曹走去。曹張著嘴巴,僵在原處。


    “哥……對不起。我……”


    “壬、壬兵衛……你、你還活著嗎?”


    “騙人!這、這是假的,我……”


    韓大聲嚷嚷,來到中央。


    “我、我把總是盛氣淩人的父親——你!用柴刀砍死了!把攪亂村子和平的壬兵衛叔叔——你!打死了!我把想要破壞規矩的亥之介——你!切斷了你的喉嚨!然後……然後我手一滑……把布由——把你也給……”


    “那是我所做的事……”


    “怎麽可能……這是噩夢!”


    “沒錯……這是一場噩夢,癸之介少爺。但是這是現實。我……人還活著。”


    張走上前去,接著在磐田前麵蹲了下來。


    “玄、玄藏……你也……”


    “爸,我也一直以為我用這雙手殺了你。由於你素行惡劣,使得我總是抬不起頭來。所以……無論怎麽盡忠都無法獲得認同的心情……也波及了甲兵衛老爺和癸之介少爺……可是……我們似乎被騙了。”


    張——佐伯玄藏將那張看不出年齡的臉轉向中禪寺。


    “喏,這樣……已經可以了吧?中禪寺。請你開示秘密吧。這……是你的任務吧?”


    玄關裏看得見敦子和青木的身影,在他們身後的是一柳朱美嗎?


    敦子看起來好像在哭。


    中禪寺靜靜地戒備著,望向藍童子。


    藍童子在庭石上回望他鋒利的視線。


    “你……就是中野的先生吧?”


    “你是藍童子嗎?原來如此。不好意思……小孩子可以稍微退一邊去嗎?”


    “把我叫來的不是你嗎?”


    中禪寺隻有嘴角露出微笑。


    “接下來有大人的事要談。喏……你也差不多該現身了吧!鬼鬼祟祟地躲在那種地方有什麽用?接下來我要說明這個家族的真相。你不在的話,就無從說起。”


    中禪寺越過藍童子的肩膀,朝前院池塘怒吼似地說道。


    沙……地一聲。


    沙沙沙。


    孩子們出現在池塘周圍。


    不久後,一名男子從暗處現身了。


    男子深深地戴著鴨舌帽,背著巨大的包袱,腳上纏著綁腿。那是……


    “尾……尾國先生……”布由出聲。


    尾國誠一——隱藏在事件背後的催眠師。


    益田咽下唾液。


    “初次拜會。尾國先生——不,還是該稱呼你為前任內務省特務機關山邊班的雜賀誠一先生?”


    尾國笑了。


    “原來如此,你是帝國陸軍第十二研究所的中禪寺少尉嗎?不愧是堂島上校的心腹……不容小覷哪……”


    賣藥郎說道,回視驅魔師。


    “那是以前的事了。”驅魔師說。


    “跟以前現在無關。”賣藥郎威嚇道。“我都已經那樣再三警告過你了,你還不當一回事地插手管閑事,甚至跑到這樣的荒山僻野來,真是辛苦啦。聽說你不是不願意與世人有所牽連,隱居起來了嗎?”


    “沒錯,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你們的臉。然而……你們卻不肯讓我靜靜休養,就是這麽回事。我可是被無端牽連進來的。”


    中禪寺將手從懷裏伸了出來。


    “哼,中禪寺,你的伎倆對我可行不通。”


    尾國舉起右手,張開五指說。


    “彼此彼此吧?”


    驅魔師慢慢地縮短兩者的距離。


    “驅魔嗎?……別笑死人了,中禪寺。為社會、為世人效勞有趣嗎?守護這種社會有什麽用?救這種人又能如何?這不是很有趣嗎?多麽意外的一出家族重生劇哪。這年頭會為這種事高興的笨蛋,隻有腦袋枯竭的劇作家罷了!”


    “你沒資格說我。你演的才是……多麽賺人熱淚的人情劇啊……雜賀先生。”


    “那是過去的名字了。”賣藥郎說。


    “你、你說這傢夥是雜賀!”刑部突然歇斯底裏地大叫。“原、原來是這樣!可惡!你到底在打什麽算盤!竟、竟然再三阻撓我!”


    “刑部,是你自己太蠢了吧?你應該多多效法一下中禪寺哪。”


    “你給我閉嘴!”


    尾國才剛說完,刑部立刻大叫,衝上玄關,推開站在前麵的敦子,跑進屋子裏。但是青木阻止了他的入侵,唐衣怪人嚷嚷著繞到屏風後麵,但很快地就這樣定住了。


    “搞什麽啊?慌成這樣,成什麽德性?想嚷嚷的人是我才對哪。看你之前滿嘴大道理,虛張聲努的,我還以為你是個多麽了不起的大壞蛋,但這樣子跟個喪家之犬有什麽兩樣?”


    朱美擋住了他。刑部被朱美罵得往後退去,從木框跌落到泥土地上。朱美就這樣走到木框處,狠狠地盯住尾國的臉。


    “沒想到竟會在這種鬼地方再會呢,尾國兄。”


    尾國靜靜地別開視線。


    “我不想把你捲入的。”


    “讓、讓開!那、那是我的!是我的!”


    刑部從華麗的唐衣衣擺中抽出短刀,發出怪叫,攻擊鳥口和光頭男。他是想要繞到庭院去吧。但是一個巨大的影子從草叢裏跳了出來,扭住他的手。


    “喂喂喂,這裏可沒有笛子和太鼓啊。你以為你哪來的勝算?連那個老頭子的麵具都給扯掉啦。別在那裏做垂死的掙紮啦!”


    “你……竟敢背叛!”


    抓住刑部手臂的是……木場。


    “木場前輩!”


    青木從玄開跑了出來。


    木場瞄了他的臉一眼,說:


    “你這小鬼還滿拚命的嘛。”


    青木跑到木場身邊。


    “木場前輩為什麽……因為……不、剛才也……呃,前輩和榎木津先生的亂鬥究竟是……”


    “你那是什麽學生口氣啊?說那什麽夢話啊?你以為我是什麽人?我和那些呆瓜可不一樣。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性格扭曲,怎麽可能會中了這些傢夥的蹩腳催眠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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