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作茜是與房總事件有關的人物。一柳朱美是與豆子事件有關的人物。內藤赳夫是雜司穀事件的關係人——但會不會是益田連這類個人的屬性都去細想,才會搞不清楚呢?例如敦子也是,雖然她與氣道會發生過糾紛,但基本上是被華仙姑——佐伯布由牽連,才被綁走的。


    而榎木津更隻是單純地追上去罷了。


    條山房和氣道會爭奪的會不會隻有華仙姑而已?那麽


    所以……·


    先將這些事暫且擱置一旁,無視個人的屬性,隻將發生的事情陳列在一起,這樣是否就能夠看到整個事件的麵貌了?


    例如說……


    條山房與氣道會在爭奪華仙姑。


    華仙姑背後的黑手是尾國誠一。


    內藤被尾國引誘到靜岡去。


    朱美追隨著尾國前往韮山。


    南雲和東野在爭奪韮山的土地。


    織作茜為了調查那塊土地而前往韮山。


    然後被殺了……


    被殺了。


    韮山。


    “然後,然後怎麽樣啊!”


    益田吼道,敲打桌子。寅吉“嗚嗚”一聲,醒了過來。


    確實……隱約地看見什麽了,但益田完全不明白。


    “可惡!”益田再一次敲打桌子。桌上的紙張飛揚散落。


    就在這個時候,報告書掀開,益田發現那份文件後麵還有另一頁。最後一頁幾乎是白紙,但上方寫了幾行註記。


    韮山某地十五年前疑似發生大規模村民屠殺事件,雖未經確認,但是否有關?記下報導刊登之報紙名及發行日期……


    ——村民屠殺?


    “啊?”


    益田叫出聲來。


    寅吉完全清醒,以睡迷糊的口吻問道:“益、益田,怎麽啦?”


    “和……和寅兄。你還記得布、布由小姐的告白嗎?”


    “咦?還記得啊。”


    “布由小姐是哪裏出生的……?”


    “伊、伊豆韮山山裏的……”


    “就算這個!”


    益田急忙收拾桌上的紙張,塞進文件袋,就這樣衝出事務所。


    收拾的時候好像打翻了茶杯,但他不加以理會。寅吉沒出息地嘮叨著:“幹嘛啦?怎麽了嘛?”


    韮山。


    大屠殺。


    ——布由所犯下的村民大屠殺事件。


    那樁慘劇就是一切的關鍵——益田如此確信。一切的事項都圍繞在布由及韮山的那塊土地上。


    ——報紙的報導嗎?


    報紙本身並沒有附在資料裏。


    但是上麵記載了報紙名稱和發行日期,那麽可以弄到手。內藤的去向和殺害茜的犯人以及敦子的安危,這下子就能全部明白了……


    益田跑了起來。


    然後……


    然後益田大失所望。


    雖然找到了報紙……


    卻一無所獲。


    報告書上寫了兩種報紙名稱。


    其中一份是全國性報紙,另一份是地方報。益田最先找到的事全國報。報導篇幅意外地小,益田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那不是一場前所未見的大屠殺嗎……?


    【桐原記者於三島報導】靜岡縣某山村疑似發生村民全數失蹤的重大案件。盡管尚未獲得證實,但消息指出,極有可能是一起大屠殺事件。韮山等鄰近警察機關協商後,認為縱然是謠傳,亦可能造成民心不安,決定於近日展開調查。


    報導的筆調就像把它當成一場玩笑。不僅如此,不管怎麽找,都沒看到後續報導。意思是,那是一場騙局嗎?報紙上也隻說警方決定前往搜查,並沒有說已經出發搜查了,所以或許根本沒有進行搜查。


    如果大屠殺是事實,就是前所未見的大事件了。不管怎麽樣,都實在難以想像完全沒有被報導出來。當然,前提是這是事實,可是……


    ——有活證人。


    地方報紙則費了益田好一番功夫,但是這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他拚了命地尋找,最後總算是找到了。


    【韮山訊】縣內部分地區繪聲繪影地流傳著村民於一夜之間全數消失的詭異傳聞。傳聞中神秘消失的h村位於縣內中伊豆,是個擁有十八戶、五十一名村民的小村落。傳聞的來源是中伊豆地區的巡迴磨刀師津村辰藏先生(四十二歲)。津村先生每半年會造訪一次h村,但是他於日前六月廿日造訪時,發現村中竟空無一人。據推測,由於h村平素與其他村落幾乎不相往來,所以延誤了發現時間。一說屋內濺滿了大量血跡,或屍體堆積如山,但消息真偽仍未經證實。由於津山事件甫發生不久,甚至傳出大屠殺等駭人聽聞的說法,還有集體潛逃、食物中毒、傳染病等臆測,流言蜚語甚囂塵上,盼有關當局能夠盡快查明,揭露真相。


    讀完之後,益田恍惚了。


    報導內容一樣曖昧。隻是稍微詳細了一點而已。


    ——理所當然嗎?


    仔細想想,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兇手布由本人不就說了嗎?


    她說長久以來,都沒有追兵追上來,慘劇似乎也沒有被報導揭露。她說的是真的。真兇長達十五年之久,都沒有受到製裁,也沒有遭到逮捕,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事件……


    ——被掩蓋下來了嗎?


    等一下。


    那麽。


    這才是……


    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的事件樣貌,不在益田的視野範圍內,就像透過小小的潛水艇圓窗窺看遊經一旁的鯨魚腹部般。


    然後,益田來到這條坡道底下。他仰望坡道上方。


    油土牆不斷地延伸上去。


    圍牆另一頭綠意盎然,繁茂得讓人覺得虛脫。


    那些樹木吸收屍體的養分成長。坡道兩旁是遼闊的墓地。


    墓地小鎮的眩暈坡……


    斜坡平緩而漫無止境、坡度不上不下。


    益田跑了上去。


    無止境的平緩坡道……


    ——用走的雖遠,用跑的卻隻要一下子。


    到盡頭了。


    屋簷下掛著木牌。遠遠地也看得到店門關著。益田直接繞了過去,來到主屋玄關,用力打開門。


    中禪寺夫人正在插百合花。


    “啊……”


    不知為何,益田的視線往下垂。貓翻著肚子睡在玄關木框上,用力伸了個懶腰,爬了起來。


    “啊……呃……”


    益田垂著頭說“打擾了”。


    益田從來沒有和夫人好好地說過話。


    “哎呀……您是……益田先生嗎?”


    “呃、我是益田。呃、您、您先……”


    玄關前擺了好幾雙鞋子。


    有客人。中禪寺不穿皮鞋的。


    就在益田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您先生在嗎”這種再明白也不過的招呼時,夫人開口說:“來,請進。總覺得好像要下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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