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精密的布置!


    隻要任何女人,從這個出入口下來或者出去,都會被植物吞沒,被植入一個雷夏人的靈魂。


    但是男人不同。


    男人完全可以從這個地方進出。


    也許於天光和陳喬斌走的就是這個出入口。


    可是,誰知道呢。


    我站定,回頭看,付宇新站在我們剛剛走進來的那個地方,隔著十幾二十米的距離跟我手電相望。


    我全身沒有力氣,兩腿發顫,一路顫一路往回走,走到付宇新麵前,慘白著臉看著他笑:“走吧。找他們去。”


    又在墓裏瞎轉。


    有點累,也感覺到餓,我讓付宇新鬆開我,我想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付宇新扶我坐下以後,拿手電在周圍照,一邊找路一邊對照地圖。


    我剛剛打開水壺,突然斜刺裏伸出一雙鉗子一樣的手,一手卡住我的喉嚨將我往旁邊的岔路裏拽,另一隻手使勁捂住我的嘴。


    我想喊,喊不出聲音。


    水壺落在地上,也沒有多大的動靜。


    我猜這一回我真的是在劫難逃。


    在劫難逃。


    在劫難逃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特別不甘心。


    一點都不能甘心。


    我不知道後麵這個人,準備把我拖到什麽地方去。


    最好是能拖到哪個墓區裏,能夠開闊一點,我好歹能反抗一下。


    墓道太窄,隻能任由她拖著走,動不了,而且還不知道她手裏有沒有什麽武器,不能隨便亂動。


    再怎麽樣,我也不能死得這麽莫明其妙,一點都沒得反抗。


    ☆、劫持我的人是石玲


    到處都有付宇新的喊聲,空茫回聲,焦灼不堪,瘋掉了一樣,疊聲疊聲疊聲地喊。


    好像就在很近的地方。


    可誰知道是在哪堵牆的後麵。


    誰知道能不能來得及救我。


    我發不出聲音。


    突然有光。


    火光。


    很明亮。


    是某個墓區。


    而且,是某個有石棺的墓區。


    挾持我的人沒有停步,繼續拖著我往前走。是個女人,因為我的後腦,抵著她柔軟的胸部。但不可能是陳金紫玉,因為陳金紫玉的頭髮很長,並且是披散的,我隨便怎麽樣都能認出來。


    而且現在挾持我的這個人穿的還是一條緊身的牛仔褲。


    去他媽的牛仔褲!


    我攢夠力氣,兩手扳住捂住我嘴的那隻手,低頭,狠狠一口。


    她慘叫一聲收回手,把我整個甩在地上。


    我翻身,跪著喘氣,直起腰,準備逃跑。


    但隻抬頭的一瞬間,我的整個身體都軟掉,喊也喊不出,跑也跑不動,眼淚完全不受控製,嘩地淌下。


    是石玲。


    是石玲!


    把我從墓道挾持到這個墓區的人,是石玲!


    她不是在醫院嗎?她怎麽進來的?守在入口處的那些警~察,怎麽能夠讓她進來?


    她想幹什麽?


    殺我?


    可我是黎緒啊!


    我朝她喊:“我是黎緒啊,白玲!”


    喉嚨被她箍得太疼,聲音沙啞而疼痛。


    石玲甩了一下被我咬疼的手,站在那邊,不動。


    我還是在重複,我是黎緒。我是黎緒。我是黎緒。我能看得出她眼睛裏的猶豫和柔軟,她現在是雷夏人的身份,但有一部分意識還記得我。


    就像陳金紫玉是雷夏人的復活,但心裏還有一分部裝著陳金紫玉的記憶和痛苦,所以才會在七十多年以後,還跑到槐樹林裏去哭兒子的墓。


    隻要她記得我就好辦,有迴轉的餘地,可能不用死。


    可是我錯了。


    石玲臉上的柔軟,隻保持了一分鍾都不到的時間,剎那又被憤怒、仇恨和殘酷所代替,然後,她拔腿向我衝來。


    我轉身就跑。


    可我哪裏跑得過她?


    就算是沒有被雷夏人的靈魂植入她的身體,我也從來沒有跑贏過白玲。


    她一把環住我的腰。


    前麵突然出現一個人。


    一個男人,穿著警服,舉著手槍,滿額頭的血。


    是常坤。


    常坤!


    他突然毫無預兆地大喊一聲:“黎緒,低頭!”


    我在他最後一個字喊完的瞬間,用力把頭低下。


    他的子彈也在我低頭的瞬間,出膛。


    砰的一聲。


    石玲的動作,僵住。她環住我腰的手,慢慢鬆開。然後我感覺她一點一點地在往後仰。


    再然後,轟地一下,倒地。


    血從眉宇中心的傷口汩汩而出,流進頭髮裏,流進她睜著的眼睛裏,流到冰冷的岩石地麵上。


    我蹲下身體去撫摸她,碰碰她的手,喊她的名字,然後捂住嘴,淚如雨下。


    我想跟常坤說這是石玲。


    我想跟常坤說你殺了石玲。


    可是我回頭的時候常坤已經沒有在那裏了。


    一個人都沒有在那裏。


    就好像剛才的一幕是錯覺。


    我跑到剛才常坤站著開槍的位置,地上有一點兩點血跡,應該不是我的幻覺。他剛剛的確站在這裏,朝石玲開了一槍,但是瞬間又不見了。


    會不會是陳金紫玉?


    我嚇了一大跳,看著麵前的三個門洞,正在考慮該往哪個門洞裏追的時候,後麵付宇新在喊我的名字,瘋狂跑來,一把抱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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