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遇害的傀儡門弟子中,張簧是被人活生生地剖開了胸腹而死,令狐天工是被毒死後剖屍,而羅諳空則是遭人用重手法正麵擊碎顱骨而死。


    顯然,這位傀儡門的大弟子對於自己的遇襲極為意外,以至於雙眼大睜,僵硬的臉上難掩那抹驚異之色。


    羅諳空正麵遇襲,來不及抵抗便已喪命,兇手不僅是他熟悉之人,而且身手極為高明,遠在羅諳空之上。洪擴機卻一身的贅肉,顯然疏於習武,這又是兇手一個疏忽之處。


    雲寄桑想著,從羅諳空的胸口傷處掏出了黃色的符紙,在手中展開:“朽樹故根,返枯成靈。滅我萬罪,使我永生。”


    直到現在,這四句傀偏咒依然是一個謎。


    兇手殺害這三人,留下這句詭異的傀儡咒,這種故弄玄虛的舉動看上去毫無意義。


    對於自己來說,這更像是一個線索,將自己的懷疑引到李無心身上,從而牽出了大黑天之秘,以及山下的多起血案。可對於兇手呢?這究竟是炫耀,還是一個神秘的儀式?


    將符紙收好,雲寄桑輕輕撫攏了羅諳空的雙眼。


    “願上帝保佑他的靈魂得到安息。”身後,李鍾秀在胸口畫著十字,輕聲說。


    “隻有抓到真兇,他的靈魂才能安息。”雲寄桑直起身來,淡淡地道。


    “雲少俠神目如電,兇手自然無所匿形。”


    “但願吧。”雲寄桑微微一笑,又望向羅諳空,“羅兄的屍體就交給兩位了,在下還要回去整理案情,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他向兩人微微額首,逕自出了院子,準備回偶形居,才走出幾步,身後便有人喚道:“雲少俠,等一下!”


    雲寄桑回頭望去,卻是穀應蘭氣喘籲籲地跟了上來。


    他駐足道:“怎麽,姑娘有事麽?”


    穀應蘭跑到他身前,吞吞吐吐地道:“昨天我在二師兄那裏,你別誤會,我……我隻是去為他打掃一下。我真傻,明知二師兄人不在了,可我卻總想著他還會回去……”說著,她揉了揉發紅的眼圈,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誰知無意之中,卻找到了他為你做的義肢。我見它已造得差不多了,就擅自拿回去把它做完了。本來想著今早就過去給你裝上,誰知大師兄又出了事。不過我把它帶過來了,就是不知做得合不合雲少俠的心意……”


    “哦,那可要多謝姑娘了。”


    “我能跟你回去麽?裝好了我就走!”穀應蘭急切地道。


    “可是……”雲寄桑又望向羅宅。


    “李修士說他會安排妥當的。”穀應蘭忙道,又怯怯地補了句,“師父讓我守在那兒,可是,我……我實在不想呆在那裏了……”


    雲寄桑知道她這幾天是怕極了,心中一軟,點了點頭:“也好,如此就麻煩姑娘了。”說完,轉身緩步而行。


    穀應蘭這才鬆了口氣,抱緊那匣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走了一會兒,雲寄桑忽然開口道:“穀姑娘,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不知姑娘能否坦言相告?”


    “什麽事?”


    “記得前天夜裏,我和曹夫人說話時,有人在窗外窺視,我追之不及,卻遇到了穀姑娘……”


    “啊……”穀應蘭忍不住輕呼一聲,隨即又忙捂住。


    “當時穀姑娘說,沒看到任何人。”雲寄桑停下腳步,微笑望著她,“不知現在姑娘的答丅案是否還和當時的一樣?”


    “這……”


    見穀應蘭仍舊躊躇著不肯說,雲寄桑又淡然道:“是令狐兄吧?我追的那人……”穀應蘭默然許久,終於微一頷首。


    “果然……”說完這兩個字,雲寄桑便不再多問,悠然舉步而行。心中暗忖:和我推測的一樣,這樣一來,這三起謀殺的動機就和老婆婆的話完全契合了,而真兇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風弱了下來,裊裊地吹著,漸有平息之意。


    【義肢】


    離偶形居尚遠,雲寄桑便望到了那個修長的身影,在風中挺秀著。他心中一熱,加快了腳步。


    “回來了?”一句平淡的問候。


    “嗯。”他的回答也同樣平淡。


    可是,這平淡問答之間的溫暖卻足以融化天地間的所有寒意。


    “對了師姐,穀姑娘把義肢做好了,呆會兒替我裝上試試,你也幫著看看合不合適。”


    “好了?太好了!”喜色躍然飛上眉間,卓安捷上前挽著穀應蘭,盈盈笑道:“還是妹子有心,不然我們這一次可就白來了。”


    穀應蘭俏臉緋紅,羞澀微笑。


    書房內,穀應蘭將黑木匣子打開。杏白色的綢緞軟襯上,靜靜擺了一隻黑色的義肢。


    “我看看……”卓安婕搶先將那隻義肢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研究著。


    義肢有兩尺長,上方有一個用來固定的布套,剛好可以接在雲寄桑的斷臂上。義肢的肘、腕甚至十指的關節都可以彎曲自如,靈巧異常。


    “這是什麽做的?怎麽會這麽沉?”研究了一會兒,卓安捷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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