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噴火的雙眼,高秘書不由得倒退了半步。這時,門突然開了,隻見小老頭李三多眉開眼笑地走了進來:“喲,隔著門都能聽見你們叫板的聲音,要上演全武行嗎?小林子,我還真不信你打得過高秘書,不信,咱們試試?”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皺皺巴巴的十元錢拍到桌子上:“你要是一百拳之內能把高秘書打趴下,我這筆巨款就歸你了,童叟無欺!”高秘書嚇壞了,說話直結巴:“李書記,您……您別開玩笑了,我哪裏吃得住林警官一拳……”李三多對林香茗擠擠眼睛,說:“哼!小林子,高秘書替你求情,我就饒了你。不過,高秘書說的沒錯,功是功,過是過。徐總有錢有勢,倘若你找到他和案件有絲毫聯繫的證據,也就罷了;而什麽都沒找到,就膽敢去搜查他的家,簡直就是找死!撤你的職算輕的。”香茗何其聰明,知道李三多的言外之意是,隻要自己能拿出徐誠涉案的真憑實據,就可免於被撤職,但是那天他去貳號公館就是想找到證據,結果一無所獲——李三多並不了解這一內情。李三多見香茗沉默不語,以為他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有些生氣:“香茗,給你一天時間,把證據拿出來,不然就撤你的職。高秘書,你看怎麽樣?”香茗心裏暗暗叫苦。高秘書不敢駁李三多的麵子,把皮包在腋下一夾:“好吧,李書記,就按你說的辦,明天要是再拿不出證據,嘿嘿。”他幹笑了兩聲,走出了辦公室。“香茗你怎麽這麽笨,順坡下驢都不會?”李三多說。林香茗把心裏的苦水一倒,李三多也傻眼了:“你小子,不會真的無憑無據就去捅貳號公館那個馬蜂窩吧?”香茗說:“蕾蓉屍檢發現芬妮的手指上有查理奧戒指的痕跡,我們經過詳細調查,得知戒指是徐誠送給她的,但她後來失寵,並揚言要揭徐誠的底,於是我想,很可能是徐誠讓人殺害了她。一位夜總會小姐告訴我們,芬妮死前兩個小時,徐誠的手下王軍將芬妮從夜總會接走,我認為,如果能將芬妮6月15日離開夜總會的視頻和她進入貳號公館的視頻都找到,形成一個時間鏈,就是指證徐誠謀殺芬妮的最直接的證據。誰知,芬妮離開夜總會的視頻找到了,但是卻沒有找到她進入貳號公館的視頻……”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徐誠可能是讓手下把芬妮帶到別的地方謀殺,根本沒有進貳號公館?”李三多問。林香茗老老實實地說:“當時思緲提醒我這一點了,但是我依舊決定冒險,因為,因為……”他的“因為”沒有說下去,但是李三多和許瑞龍都明白——因為當時連續不斷發生的命案給了香茗乃至整個市公安係統巨大的壓力,無論1號兇嫌還是2號兇嫌,關鍵是必須盡快抓住一個。李三多想了想,又笑了,拍了拍香茗的肩膀:“小林子,別泄氣,我不是還給你爭取了一天的時間嗎?想辦法,把徐誠那個狗日的的涉案證據找出來!你別垂頭喪氣的,打起精神來,晚上我和局長做東,給你們專案組舉行慶功宴!”林香茗輕輕地搖了搖頭,把視線投到窗外:漫天的烏雲沉重得猶如將要傾倒的山,即將把下麵這個戰戰兢兢、淒悽惶惶的人世間在一瞬間砸成齏粉。此刻,仁濟醫院裏。於護士長看著陳丹病床邊那台心電監視儀上漸漸微弱的振幅,掀開被單看了看陳丹的傷口,不由得叫了一聲“不好”!“怎麽了?”劉思緲問。“剛才她掙紮太劇烈,傷口的出血量非常大,有生命危險!”於護士長說,“必須馬上轉icu(重症監護室)!”說完她和小喬護士一起,將病床推出了112房間,轉到了icu,並電話通知醫生來急救。劉思緲也跟了出去。隻有呼延雲呆呆地站著不動,他的目光緩緩地將這房間裏掃視了一遍:心電監視儀,輸液架,左邊床頭櫃上並排擺著兩大束用玻璃紙包著的鮮花,右邊床頭櫃上的那台蘋果型的cd機,綠色的,以前看起來特別可愛,現在在日光燈的照耀下,不知道為什麽顯得有些邪惡。“你怎麽還站在這裏?”於護士長突然走了進來,順手把燈關上了。突如其來的黑暗,好像一盆涼水迎頭澆下,讓呼延雲從麻木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陳丹,她真的很危險嗎?”於護士長神情黯然:“她,看樣子很可能活不過今天晚上……”


    “哦。”呼延雲慢慢地走出了112房間,跟在他身後的於護士長,順手把門關上了。於護士長、小喬護士和急救醫生走進icu。劉思緲和呼延雲站在門口。吳佳老師靠在不遠處的牆邊,腳尖頻頻地蹭著地麵。胡楊攀上重新樹立起來的梯子,接著修他的攝像機。一會兒,潘秀麗來了,左手畚箕右手笤帚,撅著嘴掃那一地碴子。突然,玻璃門外一陣騷動,隻見馬笑中抓著白天羽的脖領子走了進來,扯開嗓門嚷嚷:“你這個王八蛋,老實說,為什麽要跑?!”白天羽臉色慘白,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活像一隻瘟雞。“我到派出所把事情一解釋,就出來了。”馬笑中對劉思緲說,“回到醫院,在大門口看見這個兔崽子瘋了似的往外跑,叫他他也不停,我追上去就把他抓了回來——他是不是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白天羽把眼睛閉上,還是不說話。劉思緲上前,把馬笑中的手從白天羽的脖領子上拿開,然後溫和中帶著一絲嚴厲地問:“白天羽,剛才是不是你從這樓裏跑出去的?”“就是他!”胡楊站在梯子上喊道,“他撞倒了我的梯子,差點把我摔死!”“你給我閉嘴!”劉思緲狠狠地對胡楊說,接著又問白天羽:“你講老實話,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我……”白天羽眼淚和鼻涕流淌得滿臉都是,“我坐在她身邊,她睜著眼睛,屋子裏黑極了,我一抬頭,看見窗戶外麵有,有……”“有什麽?”劉思緲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問話的聲音有些發抖。“有一張臉……”白天羽說,“陳丹一定也看到那張臉了,那是一個很醜陋的人,臉貼在玻璃上往屋裏看,我嚇得驚叫了一聲,然後就看見陳丹她……她的表情,恐懼極了,恐懼極了!”靜靜的樓道裏,白天羽那尖細、顫抖的聲音,像勒在脖子上的弓弦一樣,繃得越來越近,所有人都有致命般的窒息感。劉思緲跑出樓,拐了一個彎,來到112房間的窗戶下麵,仔細觀察了一番,又問了一個正在附近給草坪澆水的園藝工人幾句,回到了小白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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