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霆正在書房坐著,蕭氏手上端著杯茶走進來。聲音柔柔地說:“主君,在處理書院的事嗎?休息一會兒吧。”


    “琴兒,還是你貼心。”紀雲霆接過茶杯,一把拉過蕭氏抱在懷裏。剛想一親芳澤,注意到蕭氏眼睛紅紅的,眼中也是濕漉漉的。


    “怎麽了琴兒?是不是哭過了?誰欺負你了。”


    “主君,沒人欺負琴兒。”


    “那怎麽哭了,琴兒莫怕,說出來,我給你做主。你就是太善良太柔弱了,受了委屈也不說。”


    蕭氏哭的更厲害了,“妾身受些委屈不算什麽,妾身是不忍輝兒受苦,他還那麽小,就被打的手都廢了。”


    紀雲霆一聽,手廢了,這還得了,“誰打的?哦!是夫人。”忽的想起今天他是罰了紀晨輝二十手板,想著自己小時候也挨過不少手板,家裏的戒尺不大,二十手板該不能把手打廢了啊。


    蕭氏哭的梨花帶雨,哭的紀雲霆有些心煩意亂。“走,去看看輝兒。”


    紀雲霆大步走在前麵,蕭氏與小丫鬟在身後跑著。秋月見主君怎麽來了,剛想說李慕婉已經睡下,上前要攔,被紀雲霆一把推開。


    “婉兒!婉兒你出來!”


    李慕婉從內室出來,看到紀雲霆氣勢洶洶,就知道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主君怎麽過來了?”


    “怎麽?這是我家,我是你丈夫,我要來還要提前知會你嗎。”


    蕭氏忙跑進去,柔聲勸道:“主君,你別和夫人吵架。”說罷看向李慕婉,無奈道:“夫人,對不起,我沒攔住主君。”


    “琴兒,你別怕她,一切由我做主。”紀雲霆立馬切換了聲線,柔聲對蕭氏說。


    李慕婉自是知道他是為紀晨輝的事來的,隻靜靜地看著紀雲霆和蕭氏,她是真的累了,厭倦了這種生活。


    紀雲霆見李慕婉一副淡淡的表情,更是惱火,他都這麽偏袒妾室了,難道她一點都不吃醋嗎?


    李慕婉麵對紀雲霆的指責,內心毫無波瀾,她真的累了,她本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出身京都清貴人家,並沒有高攀紀家,而且自從她成婚以來,對上她孝敬公婆,對下,她也一直做好一個大度的當家主母,即使對小妾也是極為寬容。


    哪怕她做的再完美,依舊換不來紀雲霆的一句好話。“主君若是覺得我罰的不對,就請責罰為妻吧。”


    紀雲霆被噎的說不出話,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蕭姨娘又開始在一旁小聲啜泣,紀雲霆看了眼蕭姨娘,對李慕婉說道:“不是說你罰的不對,是輝兒還小,你這二十板子怎麽打的這麽重,手腫成這樣,還怎麽學寫字!”


    這句話更是讓蕭姨娘來了勁,淚眼婆娑地看向紀雲霆,“可憐的輝兒,這手還不知道能不能握筆,有沒有傷到筋骨,本來還指望他考個狀元回來光耀門楣的,現如今,若是廢了手,妾身也不活了。”


    紀雲霆怒視著李慕婉,“一定是你妒忌琴兒奪了你的寵,所以挾私報複,你恨琴兒,所以就拿輝兒狠狠地出氣。”


    李慕婉冷笑一聲,看看一直裝柔弱的蕭姨娘,她真的累了倦了,不願看這些醜陋的嘴臉。冷冷地看向紀雲霆,一字一句道:“我們和離吧。”


    “你說什麽?”紀雲霆愣了愣,腦子轟得一下,和離?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蕭姨娘聽到李慕婉竟主動提出和離,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來。如果李慕婉自請和離,以主君對她的寵愛,那她就可以被扶正了,到時候她就是這紀府的當家主母了。


    雖然李慕婉這幾年身體不好,府上的大小事物還有李慕婉名下的幾間鋪子都讓她打理著,但有李慕婉在,她終是不能全部掌權。主君對他寵愛,公婆卻特別喜歡李慕婉。就算主君再討厭李慕婉,隻要有紀家二老在,就不可能休了她。


    蕭氏殷切切地看向紀雲霆,期待他趕緊答應了李慕婉的和離,然而下一秒紀雲霆的回答確實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你是我紀家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說和離就和離?你不顧及家族臉麵,我還顧忌家族的臉麵呢。”


    蕭氏怕李慕婉反悔,忙說道:“主君,夫人隻是一時意氣,主君別當真,過兩日等夫人氣消了,便沒事了。”


    “我這不是一時意氣,紀雲霆,我們之間也該有個了結了。”李慕婉從座椅上起身,走向書桌方向,伸手似是要夠紙筆,隻覺腳下虛浮,頭一沉竟昏了過去。


    紀雲霆眼疾手快地抱住李慕婉,“婉兒,婉兒!”


    “少夫人!”李慕婉院子裏的婆子丫鬟一個個都圍上去。


    “快,再去請溫大夫來!”紀雲霆慌了,他怎麽忘了,她常年身子虛弱,剛才不該疾言厲色的。


    溫傾城吃完晚飯,正要把大門從裏麵鎖上,就聽到牆外麵響起了紛亂的馬蹄聲,到了她家門口,戛然而止。


    溫傾城推門一看,是紀府的人,來人是秋月,一見到溫傾城便抓住她的手,秋月一雙手冰涼冰涼的,聲音都打顫:“不好了,少夫人昏過去了。溫大夫,你快去看看吧。”


    溫傾城見秋月神色緊張,這麽晚了,上門找她,想來是很緊急。同葉秀英打了個招呼,提著藥箱便隨秋月去了紀府。


    當溫傾城趕到的時候,李慕婉已經蘇醒了,正虛弱地躺在床榻上,紀雲霆眼眶紅紅的,對溫傾城作揖,“溫大夫,拜托你了。她今日突然昏厥,醒來也不說話。”


    溫傾城不敢耽擱,走上前,伸手探向李慕婉的手腕。把完脈,心中舒了口氣,問道:“紀先生,少夫人怎麽會突然昏倒?”


    紀雲霆語塞,這確實是他的責任,但他內宅的事自是不方便講給溫傾城一個外人聽,隻說是心情問題。


    “哎,少夫人如今已懷有身孕,前幾日我給少夫人把脈的時候就隱隱有些感覺,不那麽明顯,今日我已經確定,少夫人是有喜了。”


    紀雲霆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一胎來的太不容易了,隨後便陷入了深深的愧疚當中,若是......若是剛才讓李慕婉因情緒激動而落了胎,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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