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還是笑,“那時……我也不知道怎麽才能送到你手上。”


    夏候聆手上一用力,七七疼得直咬唇,“爺,怎麽了?”


    “你什麽意思?”夏候聆陰冷地問道。


    七七慢慢抽回了腿,用明知顧問的視線迎向他,嘴角噙著淺淺的笑,“爺那麽聰明的人難道不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嗎?”


    “我不知道!”夏候聆低吼。


    七七的身子一顫,眸光黯了下去,夏候聆又吼,“說啊!”


    “爺不是已經決定休棄我了嗎?”


    “……”夏候聆默然盯著她,目光如炬。


    “爺,那張紙我見過了。”七七努力掛著笑容,“我沒想到會這麽快,我不是後悔,本來就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我和爺的夫妻緣份短暫,其實成親以來我都沒有怎麽侍候過爺,還處處煩你擾你,以後我不在爺就沒這麽多麻煩了……”


    “爺,你一定要好好的,動怒傷身,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七七把手藏到身後,指尖掐陷進肉裏讓痛覺製止鼻尖的澀意,不讓自己最後的道別顯得楚楚可憐。


    紅印如血


    “我聽公子說爺常聞的那種薰香雖有助眠鎮靜的功效,但長期吸聞會上癮,嚴重的話會傷及自身,爺若是能戒就戒了。”


    “還有,我沒被到將軍府以前,給爺做過幾件衣裳,都放在櫃子裏,爺若是不喜歡便丟了。”


    “另外……”七七喋喋不休地說著,她不懂自己停下來能做什麽,腦子裏空得厲害。


    “夠了!”夏候聆怒吼,一腳踹翻旁邊的木椅,“你在交待後事麽!不是後悔,你從未為你的話後悔過是不是?”


    “爺不是也這樣想的嗎?是七七福薄……”七七還沒說完,夏候聆猛地扯出脖間的紅線,拚命地撕扯,打過死結的紅繩根本拉不開,七七驚惶失措地看著他硬生生把線繩給扯了下來,白皙的脖間露出一條明顯的勒痕,紅印如血。


    七七驚愕地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著夏候聆瘋狂的舉動。


    夏候聆將平安符甩到地毯上,“那這算什麽?莫不是你在可憐我一個哮喘的人所以去寺裏求符?!”


    七七被夏候聆顛倒事非的話弄得無措,“你明知道不是這樣。”


    “那到底算什麽?”夏候聆發起脾氣,眼中的血絲如荼燒的火,“你就這麽迫不及待要走,我夏候聆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麽?我夏候聆臉上刻的不是傻子二字,我在朝上力保孟然為了誰,我保那樣一個曾經陷我於生死邊緣的叛徒是為了誰,你想走是麽?那就把命留下來!”


    他做了這麽多換來就是一句不是後悔,不後悔她要他休她!夏候聆自問自己是一個自私自利到深入骨髓的人,從來隻做為自己謀利的事,他不要再讓她左右他的心緒了!決不!


    跳下去本官就讓你走


    七七震驚,他剛剛說了什麽……


    “爺你保了孟然?”她從來沒想過他會放過孟然,他哮喘不是還沒好透需要臥床嗎。


    夏候聆根本什麽都聽不下去,揪起她的手臂朝外走,猛地掀開紗簾,雲雷訝異地看著兩個主子,夏候聆把七七推到馬車的邊緣,“跳下去!跳下去本官就讓你走!你走到天涯海角也好,都和我再無瓜葛!”


    車外不比車內安逸非常晃悠,七七站在馬車邊上除了手臂被夏候聆抓著沒有任何扶攔物差點栽下去。


    雲雷駕得馬跑得極快,聽到夏候聆這話嚇得急忙緩慢速度,這條路上都是石磚,若真跳下去死不了也是半殘。


    “給我趕快點!”夏候聆吼道,投向雲雷怒到邪惡的眼神。


    雲雷聽命不由得就將速度加快了,冷汗順著脖頸留下,眼睛看著前方耳朵卻焦急地聽著那邊的動靜,這兩個主子在馬車上鬧騰什麽勁,這不是活活短他的命麽。


    “跳啊!”


    夏候聆吼道,聲音在夜風中很快消散無蹤,卻在七七耳中生了根,他放過陸雲、放手兵權、放過青雲、放過孟然……其實他並不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不是嗎?


    七七吸了吸鼻子,轉過臉對上夏候聆陰深冷冽的臉,“爺對七七的恩多過對七七的狠,是不是我跳下去就可以還清爺的恩情了?”


    夏候聆呆住,抓住她手臂的手驀然一鬆。


    “在七七的心中,除了爺也隻有爺。”七七哽著嗓子一字一字說完,算是回答他剛才問的話,然後掙脫開他的手毅然跳了下去……


    雲雷扭頭不敢置信看著七七真得跳下去,緊接著就看到一道白影跟著躍了下去,夏候聆的手淩空接住她的手,見到這一幕,雲雷把嘴張得老大,連勒馬停住都忘了。


    ——————————不知不覺6更了,嘿嘿,我去找點東西吃,等不了的可以先去睡,我也不敢保證今晚還能不能更————


    爺我不走了好不好


    七七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抓住的那一刻,腦中一片空白。


    夏候聆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往上麵提了提,自己重重地摔了下去,隻聽一聲骨骼的清脆響聲,夏候聆後腦勺重重地砸到石磚上,夜色中的臉蒼白一片無色。


    七七摔在他的腳邊,顧不上身上的疼痛七七立刻爬了過去,碰都不敢碰他一下,害怕地呼喊,“爺,爺!你怎麽樣了,你摔到哪裏?”


    “摔不死我,你別急著哭喪。”夏候聆吃力地說道,睜大眼瞪著她,七七喜極而泣,“你嚇死我了,你怎麽會跳下來,你是爺啊……”


    你是高高在上的星月,你還有權利的大業要爭,你怎麽可以為卑賤的我跳下來,你不要命了麽。


    夏候聆躺在冰冷的地上看著哭得滿麵淚痕的她,剛才說離別不還是輕而易舉笑著的麽,這下倒哭成淚人了。


    “我到底做得多失敗,才會讓你求著要我休你?”夏候聆冷嘲著自己,抬起左手撫過她的臉頰,淚意濕得臉暖暖的,沾過指尖的觸感很溫暖。


    夏候聆自己也沒想到生死關頭自己居然能義無反顧地跳下來,夏候聆,他還是夏候聆麽……


    “別等我改變主意,你走!”夏候聆還是躺在地上說話,每個字都咬得極其吃力,一陣陣的痛楚不停襲卷全身,隨時會痛到昏過去。


    七七拚命搖頭,哭得大聲,“不走,我不走了,爺,我不走了好不好?”


    夏候聆一雙黑眸凝視著她,半晌唇角勾出傾國傾城的弧度,“好。”


    七七哭著撲了上去,用力地抱住夏候聆,夏候聆痛叫出聲,七七嚇得抬起身子,“怎麽了,爺?”


    “右手好像斷了,叫雲雷過來。”夏候聆嗤笑一聲,“真是自作孽。”


    夏候聆的傷


    他沒事讓她跳車做什麽,到頭來害苦的竟是自己。


    七七借著月光檢查他的傷勢,看到他腦袋底下滲出來的血時呆滯得忘了言語,雲雷這時才走了過來,看到夏候聆躺在地上緊張地道,“奴才背爺上車。”


    “嗯。”夏候聆應道,雲雷正要拉起他的手七七忙喊住,“爺的右手可能斷了,輕一點。”


    “啊?!”雲雷震驚,在七七的幫助下才總算把夏候聆背上車,七七看著地上的一灘小血漬憂心忡忡,爺到底會不會有事。


    回府的途中,夏候聆躺在七七的懷裏昏過去兩次,斷斷續續同她說著什麽,上句不接下句,七七害怕地不停推醒他,生怕他昏過去就醒不過來了。


    夏候聆又一次倒在了床上,青雲醫他的傷忙活了大半夜,下人們端著一盆盆血水走出去,聽到外麵遠遠的雞啼聲,屋外的天已經翻魚肚白,青雲才停了下來。


    七七像以前跟隨青雲遊歷坊間時一樣,絞了塊濕巾替青雲擦拭掉臉上的汗,這才出聲詢問,“爺怎麽樣?”


    “手臂隻是小傷,傷筋動骨一百天,養養就沒事了。”青雲鬆了口氣,“倒是他腦後的撞擊或輕或重,淤血我替他清除了,這幾天別讓他傷風受寒,切莫再受傷應該無大礙。”


    “我知道了。”七七終於放下心,“我讓人送公子回屋歇息。”


    “嗯?”青雲戲謔地看著他,“你不親自送我回去嗎?尊師重道可是最基本的。”


    七七難為情地紅著臉,認真地點頭,“那我送公子回房。”


    “你還當真了,行了,我自己回去就成。”青雲拍拍她細瘦的臂膀,“你以後讓為師省點心為師就感激不盡了。”


    七七雙膝砰然跪下,“是七七讓公子煩心了。”


    小夏很別扭


    青雲走後,七七蹲在床邊,拿出從車上撿回的平安符,又一次係掛上夏候聆的脖上,望著那張安睡中仍美得勾魂奪魄的臉,七七怎麽都想不到他會為了自己跳下車,寧願他受傷也要先自己跳下去。


    七七有些傻氣地翻著平安符,想看看是不是同上一次一樣,其實是道姻緣符,不然夏候聆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好,好到讓她忍不住想笑。


    “爺,你要快點好起來。”七七喃喃說著,整個人趴在床沿,她就在這陪著他,哪都不去。


    夏候聆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傻裏傻氣的女子趴在床邊沖他微笑,見鬼的是他竟覺得她笑靨如花,明明是張哪哪都不出色的臉。


    “爺,你醒了?你餓不餓,我讓人去端飯菜過來。”七七渾然未覺自己的笑容收都收不住,隻一徑開心地走出去。


    七七回屋,夏候聆左手撐著床坐了起來,玉樹臨風的人頭上綁著厚厚的一層棉布,右手也被屈彎著吊起,看上去有些滑稽。


    七七走過去扶著他下床,語氣愉悅地問道,“爺有沒有感覺不適?”


    夏候聆搖了搖頭,皺眉看著自己被吊起的手,道,“把銅鏡拿過來。”


    七七端過來鏡子,夏候聆一眼掠過去臉立刻繃了起來,斜過眼睨她,口氣不善,“你該不會是在笑我被弄成這德行?從我睡過去一直笑到現在?!”


    “啊?”七七錯愕,“我哪敢笑爺。”


    夏候聆瞪著她半信半疑,一手將銅鏡掃到地上,負氣地道,“把銅鏡通通砸了,別讓我看到。”


    七七這才明白過來夏候聆在意什麽,禁不住就笑了出來,“爺又不是姑娘家,受點傷不怕的,再者公子說這傷養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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