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腦袋裏還昏昏沉沉的，見朱翊鈞在這裏，暈倒之前的記憶陡然間衝上來，又是一陣眩暈，勉強忍住了。
太後道：“剛剛……剛剛去給首輔大人診治的太醫回來了，這太醫不僅醫術不精還胡言亂語，你……你處置了吧。”
“太後!”太後嚇了一跳，往地上一跪：“太後開恩，臣所言句句屬實，絕沒有半句虛言啊!”
太後無動於衷，揉著額頭不說話，朱翊鈞見此，皺眉道：“好了，你先出去吧，叫別的太醫進來看看。”
“謝皇上開恩。”知道這條命是保住了，太醫急吼吼的起身便出去了，怕自己再留在這裏讓太後看不慣，到時候這條小命又要危險了。
等太醫診治太後身體無礙之後，朱翊鈞才叫所有的人都出去，隨後麵色嚴肅的看著太後：“母後今日的反應太大了一些。”
太後張了張嘴，正想要解釋，突然在朱翊鈞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怒氣，被壓抑在眼底，卻那麽明顯。
“……哀家不過是身子不好，剛好聽說首輔大人的消息，想著他若是去了，往後又少了一個忠臣，能臣。”太後聲音依舊虛弱。
朱翊鈞心中憋了一口氣，淡聲道：“我大明朝還缺一個忠臣不成?”
“皇兒!”太後嚴厲道：“你怎能如此說?這麽多年要不是……”
“母後還要朕如何說?”朱翊鈞冷笑一聲，起身道：“母後身子不好，叫太醫好好調理，朕還有政事要處理，先告退了。”
太後張了張嘴，眼睜睜的看著朱翊鈞離開，心中嘆氣，皇兒定是知道些什麽了，她的反應也足以讓人懷疑，閉了閉眼，朝著外麵喊了一聲：“嫻露。”
“娘娘。”
嫻露就在外麵後者，聽見聲音很快便進來了。
“扶哀家起來，去院子裏走動走動吧。”太後道。
“娘娘，您如今剛剛醒過來，這……”
“哀家沒事。”
見太後堅持，嫻露應了一聲是，扶著太後起來，又拿來了厚鬥篷給太後披上，才扶著太後出去了。
太後走了兩圈，到了牆角，看著空蕩蕩的牆角道：“那株花兒已經移走了?”
“回娘娘，已經叫人移植道花房去了，叫人好生養護著呢。”嫻露道。
“是嗎?”太後喃喃了一聲，便從牆角離開了。
……
朱翊鈞將那個太醫帶到了幹清宮，太醫戰戰兢兢的跟著過去，正要跪下，便聽見朱翊鈞問道：“張大人身體到底如何?”
太醫猶豫了許久，還是選擇實話實說，道：“回稟皇上，首輔大人常年勞累，再加上年紀大了，身體虧空的厲害，這頭暈不過是一個剛開始的徵兆而已，從這開始，身子會大不如前，甚至……”
“甚至如何?”
見朱翊鈞追問，太醫道：“甚至可能撐不過今年。”
朱翊鈞聞言，沉默了片刻：“若是好好調理，能撐多久?”
“這……臣不好說。”太醫猶豫了片刻，不敢承諾，主要是張大人這身子恐怕是前兩年就開始虧空了，隻是一直沒有理會，便越拖越厲害，如今一下發出來了，他的醫術能救人，卻救不了將死之人啊。
況且張大人前麵一段時間就在勞累，這剛剛鬆懈下來，這……
“朕不管張大人身子如何，朕要你們盡力醫治，若是知道你們不盡心，朕一個一個的治罪!”朱翊鈞嚴厲道。
“是!”太醫連忙一聲。
朱翊鈞揮手讓太醫退下，張誠在一邊開口道：“皇上暫且放心，張大人為國操勞了這麽多年，此時正是享清福的時候，想必不會有事。”
朱翊鈞不言。
張居正於他而言，不僅僅是一個臣子，而是在他未親政這幾年的時間內，教導他的人，朝堂上，他勞心勞力，朝堂下時不時的瞅著機會便教他一些治國根本，比老師教他的還多了許多，雖生氣太後的心思，但到底，這個人在跟前那麽多年，如今……
張誠見朱翊鈞不言，便也不再說話了，心中嘆氣，這張大人身子若是有個好歹，皇上怕是也會傷心。
晚上，朱翊鈞再去鍾粹宮時，鄭韻小心翼翼的瞧著他的臉色，做什麽事情都是輕手輕腳的，也不傻乎乎的笑了。
朱翊鈞一下有些不大適應：“這是怎麽了?突然這麽規矩，字練的怎麽樣了?”
“這不是怕你不高興嗎?“鄭韻嘟囔了一聲，然後才大聲道：“比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了。”
“那便好好的連，朕抽空檢查。”朱翊鈞道。
“……”
鄭韻悶悶的應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朱翊鈞：“你……沒有不高興啊?”
“朕為什麽要不高興?”朱翊鈞挑眉，招手讓鄭韻過來坐下。
鄭韻磨磨蹭蹭的過去，被他拉著在身邊坐下，才小聲的道：“白天的時候聽說太後娘娘身子不大舒服……”
“太後如今已經沒事了，你這小腦袋裏想的倒是多，朕就算是不高興，也沒有找你發火的道理。”朱翊鈞點了點她的額頭，鄭韻捂著額頭退後一些，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朱翊鈞沒忍住笑出了聲來：“果真是個小丫頭。”
第17章 教訓
鄭韻看了一眼含笑的皇帝，心道看這樣子他並沒有不高興啊，那就意味著太後娘娘沒事了，鄭韻鬆了一口氣，雖然對太後沒什麽感情，卻也知道若是太後出事，並不是什麽好事。
見鄭韻一對眼珠子鼓溜溜的轉，朱翊鈞就這麽含笑看著她，半晌才道：“歇息吧。”
“哦哦……”
鄭韻應了一聲，防備的看了一眼朱翊鈞，朱翊鈞好笑：“這麽看著朕作甚?”
“隨便看看。”鄭韻脫口而出，隨後見朱翊鈞眼中的笑意越發明顯，心中突然有一種他一直把自己當小寵物逗的感覺。
但又不敢說出來，鼓著腮幫子表示不滿。
這一晚上，朱翊鈞倒是沒有再折騰她，鄭韻舒舒服服的一覺睡到天亮，醒來的時候朱翊鈞照常已經離開了，鄭韻坐起身來，盤腿坐在床上打了個嗬欠，眯著眼喊流雲。
流雲進來後，扶著鄭韻下床，鄭韻乖乖巧巧的任由流雲折騰，穿衣的時候，流雲道：“娘娘，今日要去皇後娘娘那裏請安的。”
“請安?”鄭韻想了想，好像是輪到今天了，皇後不喜每天都去請安，便讓他們十天去一次，今日剛好是第十天，而太後那邊就更是少了，除了皇後，他們這些妃嬪除了進宮的時候，其餘時候一個月去一次便好了，但若是有些想要在太後麵前露臉的，自然是去的勤快一些。
鄭韻每天都是懶洋洋的，除了必要，基本不出鍾粹宮，也是上次在禦花園遇到那事兒，後來想想還是不出去找事兒比較好。
太後道：“剛剛……剛剛去給首輔大人診治的太醫回來了，這太醫不僅醫術不精還胡言亂語，你……你處置了吧。”
“太後!”太後嚇了一跳，往地上一跪：“太後開恩，臣所言句句屬實，絕沒有半句虛言啊!”
太後無動於衷，揉著額頭不說話，朱翊鈞見此，皺眉道：“好了，你先出去吧，叫別的太醫進來看看。”
“謝皇上開恩。”知道這條命是保住了，太醫急吼吼的起身便出去了，怕自己再留在這裏讓太後看不慣，到時候這條小命又要危險了。
等太醫診治太後身體無礙之後，朱翊鈞才叫所有的人都出去，隨後麵色嚴肅的看著太後：“母後今日的反應太大了一些。”
太後張了張嘴，正想要解釋，突然在朱翊鈞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怒氣，被壓抑在眼底，卻那麽明顯。
“……哀家不過是身子不好，剛好聽說首輔大人的消息，想著他若是去了，往後又少了一個忠臣，能臣。”太後聲音依舊虛弱。
朱翊鈞心中憋了一口氣，淡聲道：“我大明朝還缺一個忠臣不成?”
“皇兒!”太後嚴厲道：“你怎能如此說?這麽多年要不是……”
“母後還要朕如何說?”朱翊鈞冷笑一聲，起身道：“母後身子不好，叫太醫好好調理，朕還有政事要處理，先告退了。”
太後張了張嘴，眼睜睜的看著朱翊鈞離開，心中嘆氣，皇兒定是知道些什麽了，她的反應也足以讓人懷疑，閉了閉眼，朝著外麵喊了一聲：“嫻露。”
“娘娘。”
嫻露就在外麵後者，聽見聲音很快便進來了。
“扶哀家起來，去院子裏走動走動吧。”太後道。
“娘娘，您如今剛剛醒過來，這……”
“哀家沒事。”
見太後堅持，嫻露應了一聲是，扶著太後起來，又拿來了厚鬥篷給太後披上，才扶著太後出去了。
太後走了兩圈，到了牆角，看著空蕩蕩的牆角道：“那株花兒已經移走了?”
“回娘娘，已經叫人移植道花房去了，叫人好生養護著呢。”嫻露道。
“是嗎?”太後喃喃了一聲，便從牆角離開了。
……
朱翊鈞將那個太醫帶到了幹清宮，太醫戰戰兢兢的跟著過去，正要跪下，便聽見朱翊鈞問道：“張大人身體到底如何?”
太醫猶豫了許久，還是選擇實話實說，道：“回稟皇上，首輔大人常年勞累，再加上年紀大了，身體虧空的厲害，這頭暈不過是一個剛開始的徵兆而已，從這開始，身子會大不如前，甚至……”
“甚至如何?”
見朱翊鈞追問，太醫道：“甚至可能撐不過今年。”
朱翊鈞聞言，沉默了片刻：“若是好好調理，能撐多久?”
“這……臣不好說。”太醫猶豫了片刻，不敢承諾，主要是張大人這身子恐怕是前兩年就開始虧空了，隻是一直沒有理會，便越拖越厲害，如今一下發出來了，他的醫術能救人，卻救不了將死之人啊。
況且張大人前麵一段時間就在勞累，這剛剛鬆懈下來，這……
“朕不管張大人身子如何，朕要你們盡力醫治，若是知道你們不盡心，朕一個一個的治罪!”朱翊鈞嚴厲道。
“是!”太醫連忙一聲。
朱翊鈞揮手讓太醫退下，張誠在一邊開口道：“皇上暫且放心，張大人為國操勞了這麽多年，此時正是享清福的時候，想必不會有事。”
朱翊鈞不言。
張居正於他而言，不僅僅是一個臣子，而是在他未親政這幾年的時間內，教導他的人，朝堂上，他勞心勞力，朝堂下時不時的瞅著機會便教他一些治國根本，比老師教他的還多了許多，雖生氣太後的心思，但到底，這個人在跟前那麽多年，如今……
張誠見朱翊鈞不言，便也不再說話了，心中嘆氣，這張大人身子若是有個好歹，皇上怕是也會傷心。
晚上，朱翊鈞再去鍾粹宮時，鄭韻小心翼翼的瞧著他的臉色，做什麽事情都是輕手輕腳的，也不傻乎乎的笑了。
朱翊鈞一下有些不大適應：“這是怎麽了?突然這麽規矩，字練的怎麽樣了?”
“這不是怕你不高興嗎?“鄭韻嘟囔了一聲，然後才大聲道：“比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了。”
“那便好好的連，朕抽空檢查。”朱翊鈞道。
“……”
鄭韻悶悶的應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朱翊鈞：“你……沒有不高興啊?”
“朕為什麽要不高興?”朱翊鈞挑眉，招手讓鄭韻過來坐下。
鄭韻磨磨蹭蹭的過去，被他拉著在身邊坐下，才小聲的道：“白天的時候聽說太後娘娘身子不大舒服……”
“太後如今已經沒事了，你這小腦袋裏想的倒是多，朕就算是不高興，也沒有找你發火的道理。”朱翊鈞點了點她的額頭，鄭韻捂著額頭退後一些，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朱翊鈞沒忍住笑出了聲來：“果真是個小丫頭。”
第17章 教訓
鄭韻看了一眼含笑的皇帝，心道看這樣子他並沒有不高興啊，那就意味著太後娘娘沒事了，鄭韻鬆了一口氣，雖然對太後沒什麽感情，卻也知道若是太後出事，並不是什麽好事。
見鄭韻一對眼珠子鼓溜溜的轉，朱翊鈞就這麽含笑看著她，半晌才道：“歇息吧。”
“哦哦……”
鄭韻應了一聲，防備的看了一眼朱翊鈞，朱翊鈞好笑：“這麽看著朕作甚?”
“隨便看看。”鄭韻脫口而出，隨後見朱翊鈞眼中的笑意越發明顯，心中突然有一種他一直把自己當小寵物逗的感覺。
但又不敢說出來，鼓著腮幫子表示不滿。
這一晚上，朱翊鈞倒是沒有再折騰她，鄭韻舒舒服服的一覺睡到天亮，醒來的時候朱翊鈞照常已經離開了，鄭韻坐起身來，盤腿坐在床上打了個嗬欠，眯著眼喊流雲。
流雲進來後，扶著鄭韻下床，鄭韻乖乖巧巧的任由流雲折騰，穿衣的時候，流雲道：“娘娘，今日要去皇後娘娘那裏請安的。”
“請安?”鄭韻想了想，好像是輪到今天了，皇後不喜每天都去請安，便讓他們十天去一次，今日剛好是第十天，而太後那邊就更是少了，除了皇後，他們這些妃嬪除了進宮的時候，其餘時候一個月去一次便好了，但若是有些想要在太後麵前露臉的，自然是去的勤快一些。
鄭韻每天都是懶洋洋的，除了必要，基本不出鍾粹宮，也是上次在禦花園遇到那事兒，後來想想還是不出去找事兒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