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似有一隻小貓在抓,錢多多嘴張了幾張,卻又沒敢出聲。


    “收尾環節,尤為重要。此刻,心一定急不得。煉器有訣,慎終如初。”劉伯離的話,讓錢多多心一凜,讓那隻貓老實不動。


    鼎爐內的火化為淺黃,從正反兩麵,溫烤金爪甲。


    “注意了——”劉伯離提醒。


    他右手手指如波浪般起伏,鼎爐內的金爪甲隨之受到擠壓。


    “五層合一,合得好不好,就看這最後一步。”話音剛落,劉伯離手指一挑,一件暗金色的盔甲出現在錢多多麵前。


    “師父,厲害!什麽品階?”錢多多小心摸了摸盔甲表麵。上麵溫溫呼呼的,像皮膚一樣。


    “高階凡器。”劉伯離回到金蟾裏麵,“夠你外門小比用了。”


    錢多多穿上金爪甲,再套好藍袍,在屋裏動彈幾下,不由讚歎,“合身,輕便。像沒穿一樣。”


    本還想表揚幾句,可劉伯離已閉上眼睛,一副淡然入定的樣子,錢多多知道這是要自己控製情緒。五品高階煉器師,煉件高階凡器,哪還不跟玩似的?


    收起金爪甲,到莊園告訴黃貴仁,自己要閉關幾天。


    回到住處,關好房門,錢多多吹了吹靈台上的灰,坐了上去。自從替黃貴仁還完債,不用靈台修煉已經好幾個月了。


    不是不想用,而是真沒錢。


    這些天,賣莊園的靈雞蛋和紫雲英草,令牌裏又分到幾萬金幣。


    衝擊凝氣五級,靠這些錢了。


    打到一個時辰二千金幣那檔,靈氣如晨霧般噴湧而出,錢多多運轉金光術第五層功法,引導靈氣在體內靈脈中運轉。


    兩天兩夜過後,錢多多體內隔在第四層盡頭的屏障,又被突破。突破時,一股勁力由內向外一震,雖然被錢多多隨即往裏一收,但靈台上還是浮起一層灰塵。


    凝氣五級!


    錢多多低頭一看令牌,上麵隻剩可憐的三百金幣。


    “還得幹活,還得賺錢。”他心裏歎了口氣,跳下靈台,往莊園走去。


    出門,錢多多才知道已是黃昏。


    入秋後的蒙原山,飄散著濃鬱的桂花香。這香來自一種名為八月靈桂的樹。八月靈桂的樹皮可入丹藥,花、果和根是器材。據說,靈桂香能助人冥想,清心醒腦。


    走近不換莊園,靈桂香中開始摻雜其他花香。


    那濃鬱香甜到舌頭尖的,是靈梔的味道。那溫和熱烈帶著溫度的,是那片紅色靈玫的香氣。那清幽淡雅挺抬身價,是靈蘭在開放。那一聞就讓人喜悅的,肯定是靈百合。那讓人提神的香味,是金銀花在放蕊。那令人安靜溫馨的氣息,是靈水仙在吐花。


    而濃鬱芬芳不輸靈桂的,則隻有那紫雲英了。


    如果說靈桂香是風,那紫雲英的香就是那海,那數以百萬計花開形成的香海。


    香的雲海中,八千多種靈植似是八千多個娃娃,那一絲絲一縷縷的香氣,則是他們的笑聲和叫聲。


    這些娃娃,錢多多親手種下,又見它們發芽,再看它們長出葉子,又見它們開花,有的還已經結果。


    錢多多好像是它們的媽媽,也像是爸爸。


    哈哈,這感覺,太爽了。


    錢多多的靈識觸碰到它們,他覺得它們都有感覺,知道那是他,而不是別人。


    觸碰中,從它們枝葉的顫動中,錢多多知道它們是開心的,枝挺起,葉展開,花更豔。


    錢多多有點醉了,坐到莊園門口的大石上,如同幾千個娃娃同時喊他爸和媽,不知道該回答哪個,也不用回答哪個。


    正在這時,他耳邊傳來一陣蛋殼破裂的聲音,接著是一群群幼稚而尖銳的鳴叫,這是又一批靈雞仔出來了。


    它們媽呀爸呀,直著嗓子,不管不顧地喊,似乎它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它們。


    可是,盡管它們占領著聲音的高處,但永遠無法蓋住靈植們的聲音低位。


    靈識如潮水一樣,慢慢向河邊延伸,那是新開墾的靈獸區。


    這裏更加熱鬧。作為牧草的紫雲英就不說了,靈獸以它們為食,又同時給它們肥料。那隻母金牛還單著,四肢放倒,頭枕在地上,眼睛懶散,耳朵卻在不停抖動,驅趕一隻討厭的牛虻。


    金牛的鄰居是靈貓,她有八個孩子。三隻小靈貓正把媽媽的身體當遊樂場,鑽進鑽出。另外五隻,打成一團。這些孩子和她媽媽一樣鬧騰。剛到莊園時,這隻看似賢淑的靈貓,天天偷吃靈雞。吃完後,還會把靈雞毛埋到土裏,消除作案痕跡。


    靈貓的家,對正著水池。什麽?大師兄最關心的小烏龜,已經悄悄爬出蛋殼!這最讓他激動的一刻,沒被他抓住。


    那四隻小烏龜,隻有手指大小。雖然剛剛下水,可兩隻小眼睛,已放著光,瞄向水裏的小魚和小蝦……


    最無法無天的,是那群金色的螞蟻。它們無視靈竹柵欄的阻擋,從縫隙中爬了出去。不知從哪裏得到的線索,找到兩隻死去的靈蜂,數十隻螞蟻抬著,正向窩裏凱旋。


    它們那得意的蟻爪,恨不得在地上踩出狼煙。


    頭頂揮舞的觸角,無一不是在喊——飯菜駕到,閑人回避!


    在莊園裏,除了錢多多親手種的靈植,親手養的靈獸,更多是那些不請自來小蟲子們。


    最討厭的,當然是那些蚊子、蒼蠅和牛虻。它們是莊園裏的職業小偷。一不小心,靈獸身上的血,吃剩的肉,就會被它們偷走。


    最受歡迎的,是那些蜜蜂和蝴蝶。它們從這朵花出來,又落到另外一朵花上,嘴上吃著花粉,褲腿裏還裝得滿滿的。那些花兒為了能讓自己當媽,對這些媒婆那是大方的很。


    有一段時間,錢多多特別煩不知從哪裏飛來靈蝗蟲。它們特別喜歡吃紫雲英的葉子,成群結隊而來,還不加節製地生,幾乎每株紫雲英上都有它們的蹤影,像強盜一樣,差點把整個莊園的靈植都咬光。


    什麽飛劍,什麽陣法,在蝗災麵前完全沒效。


    要不是錢多多知道它們沒長耳朵,也沒有進化出靈識,他都要懷疑它們是金不缺派出來的。


    後來一個偶然機會,錢多多看到靈雞在歡樂地捕食靈蝗蟲,這才恍然大悟——錢多多對靈雞的了解,還是太少。


    把靈雞從雞舍裏放出來,靈蝗蟲便像是沒了武器的強盜,不僅成為靈雞的美食,還讓靈雞爪和靈雞嘴的器材品質高了一階。


    一下子,壞事變成了好事!


    不知不覺,錢多多的靈識籠罩了整個莊園,莊園像是一個裝在瓶子裏的世界,所有生命的故事都在他眼前上演。


    突然,靈識散開中,錢多多看到一個不該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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