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的人不多,隻有淩雲師徒、南宮瑾三人,還有一個高大英俊的穿著捕快衣服的二十六七的男子正和衛十九說著話。衛十九正耷拉著腦袋,看到他們進來了,立刻拋開男子,迎了過來。那個男子扭過頭來。蘇無憂認出了他,正是那天夜裏找她密談的男子。那個男子也走過來跟上官鴻他們行禮。


    蘇無憂這是第二次進來,昨天比較混亂,很多燈都被熄滅了。今天,裏麵的燈全被點燃了。蘇無憂再次來到後隻覺得建造這裏的工匠們絕對是能工巧匠,非常壯觀,置身其中,身臨其境。


    淩雲經過一夜後變得憔悴得不行。玄誠子倒是和南宮瑾他們待在一起,見蘇無憂他們來了,才停下說話看向他們。大殿裏唯有一人——溫譽全神貫注地臨摹牆上的壁畫。拋開別的不談,對於溫譽來說,就是天天待在這裏都行。他畫的太認真了,以至於都沒有太注意到周圍的人和事。


    上官鴻和齊瑞沒有計較他的失禮。


    淩雲起身時腿都有些站不穩,還是玄誠子心軟趕在他摔倒時扶了一把。淩雲慢慢緩了緩後鬆開了玄誠子的手。他直勾勾地看著上官鴻,著急地問道:“今天,貧道可以帶走她嗎?”他不想讓她在待在這兒了。


    上官鴻冷聲道:“可以,本官答應了你的要求,你呢?”


    淩雲道長鄭重其事:“貧道自然會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們!”


    其他人看向上官鴻,等著上官鴻作出決定。上官鴻:“你打算說給本官聽,還是所有人。”


    淩雲走到棺槨旁,眷戀地望著棺槨中的女子:“能說的全部人知道也無所謂,我們既然都在此,即是有緣。不能說得,其實也沒有什麽不能說得。”


    在淩雲的口中,蘇無憂他們知道了。早在一百多年前,此地是落華族居住在此。他們一族世代都信奉落華山神。就如壁畫上一樣,落華族裏的巫師會在部族裏選出合適的姑娘進行活人祭祀。但是隨著朝代的變幻,活人祭祀越來越不可行。


    二十年前,落華部落也變得蕭條起來。那年的巫師有兩個弟子。這兩個弟子都很優秀。寒玉棺槨中的女子也是其中的候選人。


    她名叫落月華,長得明豔動人,雖然是巫師的大弟子,但是並不想當落華族的巫師,因為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祭祀的姑娘死去。她與當時的巫師大吵了一架後不知所蹤,但是一年後再次出現時身邊多了一個孩子。


    即使這樣,落月華還是被族人接納了。落月華帶著孩子一直生活在落華山上,日子辛苦卻很幸福。


    但是五年後,落華族也不得不改變祭祀的方式。因為官府已經注意到他們,派了人來提醒他們。族裏也分成了兩派。落月華經過長時間努力,才讓族裏的大多數改變了想法。


    說到這兒時,淩雲眼裏的怒火似要噴出來,狠狠地怒到:“可是祭祀時來了一夥頭戴麵具的人,想要把族裏的人全都帶走。落華族的族人誓死反抗,仍不是其對手,死傷很多,一時間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熟悉的麵孔倒下去的。”


    淩雲道長重新回憶,心痛如刀割。蘇無憂感受到了他壓抑已久的憤怒和仇恨,更多的是深深地無力感和無盡的痛苦。


    後來,來了一隊官兵救了殘存的落華族的族人,那一夜落華山再無落華族。落月華也從那一天開始,誓要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十四年前,落月華匆匆見了孩子一麵,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至於這個地下宮殿早就存在了。這裏是落華族人世代守護的地方,隻有巫師和長老才可以進入這裏。


    一切似是有跡可循,十二年前,玄誠子在這裏看到了寒玉棺槨的落月華,心中歎息,其實早有預料到,真得看到還是心中不忍。但是容不得他有什麽反應,就有黑衣人發現了他,一直追殺他。他不得不躲在落華山的深山裏躲躲藏藏了一個月。


    再後來,這裏建起了落華山莊。這裏也變得日漸戒備森嚴。


    後來的後來,淩雲道長沒有說。蘇無憂他們都知道了,都是被裹挾進局裏的人,甚至可能隻是其中一個棋子。


    淩雲道長:“其他的你們都知道了,貧道也沒有什麽可以說得了!貧道要帶她走了,帶她去她最喜歡的地方。”淩雲道長給落月華整理好衣服,慢慢地抱起她,仿若抱著世上最珍貴的珍寶一般無二。他們很快就離開了地下宮殿。


    上官鴻示意衛二送他們出去。他跟蘇無憂道:“齊公子想和蘇縣令敘敘舊。蘇縣令,他就托付給你了。”上官鴻不理會好友的想要刀人的眼神,如果不同意他跟蘇縣令好好聊一聊的話,以後的耳根子是清靜不來的。他會不停地念叨。


    蘇無憂:“諾!”大人都發話了,自己一個小官哪有不從的。


    上官鴻留下衛十九陪著齊瑞,自己就去忙了。他還有一大攤子的事要處理。看來,落華山莊的水太深了。


    等他走後,蘇無憂和齊瑞倒也沒有離開這裏,而是饒有興致地在地宮裏轉起來。


    他們幾個都開始一幅幅地看起來。齊瑞昨天都沒有注意到石牆上雕刻的壁畫,今天一邊和蘇無憂閑聊,一邊看畫,不由得讚到:“這些畫真得很精美,尤其是這幅,族人們在一起冶煉兵器,可見當時落華族的強大,可惜了,即使在強大的部族,如果適應不了時間,都會被遺忘在時間的長河裏了。”


    蘇無憂開始也讚同的點了點頭,後來恍然大悟,原來一切皆有跡可循:“我明白了,為什麽一定要消滅落華族了。他們這夥賊人也許一開始就盯上了落華族的礦山。落華族常年自給自足,擁有礦山,也隻是用於部落的生活,但是擁有巨大的財富而不自知,才招來了滅族的禍事。”


    聽到他們對話的玄誠子望著分析著的蘇無憂,漸漸地與記憶中的一個小友的音容笑貌重合了,不由得低垂下頭,不讓別人發現他的異常。十四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也對,自己都老成這個樣子了。以後會怎樣,全靠他們書寫了,有點兒期待啊!


    十四年前的他沒有成功,十四年後的他或者她會不會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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