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話說一半,很快就止住後文,畢竟這小子未來是要去哪兒,他是早就知道的。


    一想到當初,這小子醒來第一句話,不是什麽被救了,也不是什麽感恩自己,而是——


    “啊?我到劍氣長城了麽?”


    白也每每想到這裏,就不由得笑出聲兒來。


    徐長風看著麵前的先生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個不停,自覺這位白先生估摸著又是失心瘋犯了,不然何以至此?


    “呃。”


    白也能夠聽得到這小子的心聲,此時徐長風的念頭一起,他就能夠聽得一字不差,整張臉也頓時垮下來。


    稍作一陣休整,白也伸手將百年不挪的椅子吸附在手中,落座在徐長風麵前,盡量一副心平氣和的臉色,朝著麵前的徐長風道,“這樣,我呢,你既然已經學了我的劍法,那我也算是你的半個師傅吧?”


    “呃……是的。”


    徐長風愣了愣,很快點頭應是。


    “恩,認了就好,既然如此,那師傅說話,你是不是就得聽勸?”


    白也摸出一本書,靜靜地等待著麵前這個年輕人上鉤。


    徐長風聽到這話,自然曉得白先生已經準備給自己下套,滿臉無奈道,“白先生,雖然你看著我有點瓜,但其實我一點都不瓜,我精明得很嘞!”


    啪!


    白也收回手,搖椅再一次地帶著他回到海灘邊,背對著徐長風。


    “那你要咋去咋去吧。”


    說完,白也憑空捏出一根魚竿,朝著海上一甩,竟然劈開層層波浪,直見海底!


    無盡的浪濤瞬間炸碎成雪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看得徐長風一陣心中震撼。


    不過稍緩,他就穩定心神,自己好像得離去了。


    已經在這裏待了太長時間,如果還待在這裏……


    徐長風不敢多想後事,隻是靜靜地看著白也的背影,朝著他深深鞠躬三禮,隨後天地間陡然炸響雷霆。


    白也身子肉眼可見地晃動了一下,很快就停下來,隻是並沒有轉過身去看小家夥。


    “那麽,白先生,我就先走了,這幾年裏,感謝您的照顧。”


    徐長風行禮結束,再不拖遝,將手指放在嘴裏,使勁一吹。


    圩——!


    不遠處的大海忽然就驚現出一座小山,朝著海灘邊逐漸靠近,直到近前,徹底變小,化作一條細長的狗子。


    正是陪著徐長風來此的狗子,右護法,韓盧。


    “小主,您這是……?”


    韓盧感知著自家小主身上那濃鬱逸散的大妖氣息,心中惶恐,這是跟哪位大佬捉對廝殺了?


    “沒事兒,走吧。”


    徐長風沒多解釋,畢竟自己又不是劍修,隻是一個練氣士的玉璞境,甚至能算得上是個剛穩定境界沒多久的新十一,直接就與老十二捉對廝殺,還成功地斬殺對方,說出來,這狗子估計也不相信自己。


    右護法忐忑不安,這小主兒身上這麽重的殺氣,還有那濃厚的血氣,讓它根本不敢多言,隻是在心底揣測著。


    自家的小主兒是不是在哪兒吃了苦頭,需要自己去幫場子?


    單看模樣也不像啊?


    “走了,別多想,沒啥的。”


    徐長風看出來這狗子又在胡思亂想,幹脆給了它一個腦瓜兒,讓它嚐嚐自己這會兒腦袋上的疼痛。


    “嘶!”


    狗子吃疼,趕緊三步並做兩步,跟著徐長風朝遠處而去。


    不想一人一狗剛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一道言語。


    “喂,小子!”


    “昂?”


    “非去不可啊?”


    “昂。”


    “……”


    聲音的主人沉默片刻,徐長風以為再沒後續,正要繼續邁步向前,結果忽然一道天地間的清鳴聲響徹雲霄。


    徐長風轉過頭,就見一道璀璨的耀光,忽然閃爍到他的腦海中隻有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這是……


    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這個世界當中。


    剛開始還很是模糊,可是後來越發地開始形象生動,甚至這個人影開始逐漸地變大起來。


    隻是徐長風始終看不清楚這個人影的臉。


    但,


    當這個人影拿出長劍的那一刻,徐長風就知道了。


    他就是白先生。


    隻有他,才能隻是在這光影世界中,輕輕揮動長劍,就能夠將這個世界化作隻有劍的舞台!


    隻有他,才能展現出劍技與劍法的區分,他隻是站在那裏,就讓人覺得這隻是一個讀書人,而非是一個來自落魄的書生。


    他身上的才氣,就像是來自於他的劍法之上。


    他始終在劍法上高出一頭,於是他就成了那個山水邸報上被人所熟悉的白先生。


    “先生,我——”


    徐長風站在這小天地中,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麵前的一切,有些惶恐。


    “不必多言,靜下心來就好。”


    那道人影開口,聲音低沉,但格外的讓人想要繼續聽下去。


    於是在徐長風還想繼續聽下去的那一刻,目光中的世界,再一次地大放異彩。


    數之不盡的長劍憑空出現在這片天地當中。


    錯雜繽紛的劍氣好似如同一根根稻草,他們開始雜亂地在這片天地中進行舞蹈。


    它們成了這個世界中的構架,乃至徐長風漸漸迷失在這片小天地中。


    他不知道那個人影多久停下,


    也不知道這個人影多久消散。


    他隻想靜靜地看清楚每一處脈絡裏的劍氣,到底是如何開始運作。


    他想要好好地看看,這個天地裏的所有一切,是不是真的能夠用劍氣來構造!


    直到——


    一縷劍氣忽然從他的鼻尖擦過,他異常敏銳的觸感察覺到這幾乎是將他腦袋刺破的一擊,閃避過去後,他才恍然回過神來。


    “絕了!”


    徐長風喃喃道。


    此時他哪裏還在那無人可知的小島上?


    這裏早就是在一架渡舟上。


    “狗子?”


    徐長風下意識地喊道,目光朝著一側看去。


    “嗷嗷!”


    右護法朝著他昂昂兩聲,這是咋了?


    它緩緩地站起身來,看著身邊坐在床上的小主兒。


    這是做夢了麽?


    “我什麽時候上的船?”


    徐長風茫然,自己怎麽沒有一點印象了?


    “……”


    右護法沒回話,像是沒有回過神來。


    “那你知道我們去哪兒嗎?”


    “劍氣長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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