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霜清揉了揉祁義的小腦袋:


    “那母親便等著咱們義寶的大作了哦!”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哥哥好好休息,等哥哥身體好了,你們再一起跟先生學學問。”


    祁義聞言,立刻乖巧地點頭,小臉蛋上寫滿了認真:“嗯!那我不打擾哥哥了,哥哥你要快快好起來,帶我一起學學問!”


    而祁仁此時也大聲道:“對對對,我們不打擾大哥哥了,到時候一起練武,一起學學問!”


    祁安聽著,認真地點了點頭。


    祁母看著這一幕,心中滿是欣慰。


    她忍不住將宴霜清拉到一旁,眼眶微紅,小聲說道:“霜清啊,你真是我們府上的福星。為了祁安,為了整個家,你費盡了心思,我這心裏真是……”


    說到這裏,這位飽經風霜、平時潑辣不已的老太太,竟忍不住哽咽了。


    宴霜清連忙握住她的手,溫柔地回應:


    “母親您言重了。”


    她解釋說:“我作為祁安的嬸嬸,自然也是希望祁安能有個好前程,畢竟這世道,多讀些書總是沒錯的。”


    祁母卻歎了口氣,眼神中帶著幾分無奈:


    “說來慚愧,我們府上啊,全都是些大老粗,使槍弄棒那是在行,可說起讀書啊,那是想都不用想。”


    “我公爹,我那躺在床上的丈夫,還有澤鈞……當年讀書的時候可那叫一個折磨啊,不止折磨他們自個兒,也折磨長輩和老師啊!”


    “特別是你家的澤霆,那叫一個皮啊,老爺子的鞭子都抽斷了兩根,還梗著脖子背串了詩詞。”


    “什麽‘少小離家老大回,安能辨我是雌雄’、什麽‘葡萄美酒夜光杯,桃花流水鱖魚肥’……背串了偏偏這前後句子還能圓上,都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


    宴霜清聽著“你家的澤霆”,臉上不由得有些羞澀。


    可聽著祁澤霆年少時的趣事,又難免有些好奇:


    原來颯爽英姿的少年將星,年輕時是這個樣子的嗎……


    祁母又興致勃勃地數落了一通,才扯回正題:“所以啊清兒。我啊,對咱們家能出個讀書種子這事兒,已經是死了心了。”


    “你的心意母親領了。可未免你請不到人,或是反而因為這群皮猴子得罪了先生,不如還是算了吧……”


    “更何況,這群孩子也不愛讀書……”


    祁母認為祁家的男兒都是不愛讀書的。


    宴霜清卻並不這樣想。


    剛剛祁安的樣子,分明是對讀書感興趣的。


    而且據她觀察,平日裏祁安也會在練武的間隙偷偷拿出書來看。


    隻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一見到其他人,他就會把書給收起來。


    她輕輕拉過祁母,示意她看向一旁正低頭不語的祁安:


    “母親,您看安哥兒現在這樣子,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但您仔細瞧瞧他的眼睛。”


    祁母順著宴霜清的目光看去,隻見祁安雖然低著頭。


    但偶爾聽到祁仁和祁義兩兄弟討論跟著先生要讀什麽書的時候,他的眼睛裏竟然煥發出一種與眾不同的光。


    與平日裏他平靜到有些死氣沉沉的樣子完全不同。


    毋庸置疑,那是一種對知識的渴望。


    她心頭一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祁母的聲音微微顫抖,“清兒,你是說……”


    宴霜清點點頭,語氣中滿是肯定:“是的,母親。安哥兒他,其實是想讀書的。”


    “隻是,可能一直以來,缺了我們這些長輩的鼓勵和支持,讓他誤以為自己是不能學文的,又或者,是誤解了些別的,才有意隱瞞了下來。”


    祁母聞言,眼眶再次濕潤了。


    她緊緊拉住宴霜清,聲音哽咽:“霜清啊,是我這個做祖母的失職。安哥兒在我眼皮子底下這麽久,可我竟然連他心裏想什麽都不知道!”


    “情何以堪啊!我真是……愧為安哥兒的祖母了。”


    宴霜清輕輕搖了搖頭:“母親,你別這麽說,而且也不用自責,畢竟孩子們的心思總是難以捉摸的。”


    “可是,可是……”祁母哽咽。


    宴霜清再次安慰:“即便是不知道也沒關係,現在發現也不晚。何況安哥兒聰慧沉穩,是個讀書的好材料。定能在學問上有所成就。”


    聽到這裏,祁母才緩過勁來。


    她點頭,語氣多了幾分振奮:“清兒,你說得對,以前是我太疏忽了。今後啊,我就全力支持祁安讀書!”


    “既然孩子願意學,不管他學得怎麽樣,我都要讓他試試。”


    宴霜清自然應是:“母親這番良苦用心,安哥兒肯定會明白的。”


    說完又是一陣對祁母的溫言勸慰,如同春日細雨,灑落在祁母的心田,熨帖不少。


    然而,這番對話並未持續太久。


    “老夫人,廳堂外來了田莊的管事,說是有些事急需您去處理!”


    丫鬟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從門外傳來。


    祁母一聽是田莊的事,眉頭便蹙了起來。


    她轉頭看向宴霜清,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虛弱的祁安,有些顧慮:“霜清,我這廂還有些事,安哥兒這邊……”


    宴霜清很快反應過來:“母親您先忙,這裏有我陪著祁安便是。”


    祁母點頭,正欲離去,卻又似想到了什麽,轉身對站在一旁的祁澤宥以及兩個年幼的祁仁、祁義厲聲說道:


    “宥哥兒、仁哥兒還有義哥兒,你們隨我一起去吧,就別在這兒打擾安哥兒了。”


    三個小家夥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乖乖地跟在祁母身後,一步三回頭地望向宴霜清和祁安,眼中滿是不舍。


    待一行人相繼離去後,房間內再次恢複了寧靜。


    宴霜清的目光重新落在祁安身上,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


    “安兒啊,”她的聲音柔和而溫暖,如同春日裏的一縷微風,“二嬸嬸有話想問問你。”


    祁安抬頭望向宴霜清,大大的眼睛看著她,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惑。


    但隨即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他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嗯,二嬸嬸請問。”


    宴霜清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祁安的臉色立刻蒼白了下來。


    許久,他才支支吾吾地開口:“二……二嬸嬸,你是怎麽發現的?”


    “我以為,我瞞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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