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kmo:你想證明你比“他”更好嗎?


    魏如冬一凜,舒展了下僵硬的手指,繼續敲鍵盤迴話。


    gavin:你這是在取笑我嗎?我幹麽要證明那種事情?


    ckmo:我怎麽知道?這要問你自己啊!


    ckmo:怎麽不說話了?心虛?


    gavin:我的字典裏沒有那兩個字。


    ckmo:嗬,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有千百種方式可以回到她身邊,為什麽偏偏選擇現在這一種?


    gavin: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


    ckmo:但我覺得那不是你全部的理由。


    gavm:你的意思是?


    ckmo:你還不懂嗎?好好想想吧!你為什麽要問她那種問題?為何要她做那種比較?你希望聽到她什麽樣的答案?


    gavin:她已經給我答案了。


    ckmo:喔?


    gavin:她說她比較討厭我,她說嚴永玄……令她心痛。


    ckmo:你聽了很高興嗎?


    gavin:我幹麽高興?


    ckmo:嗬嗬,我就喜歡你這一點,永遠傲嬌地不肯說實話!eagle我還以為你在我調教之下變得比較開朗了呢,沒想到依然保存著這麽珍貴稀有的“品性”,為師甚感欣慰。


    gavin………我要離線了。


    ckmo:喂!別急著走,我還想知道更精彩的後續……


    魏如冬用力按下滑鼠,關閉對話窗,刪除所有的聊天紀錄。


    沒有精彩的後續了,那天在遊艇甲板上吹罷海風,回到家後,她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工作,隔天赴香港出差。


    這一去就是好幾天,今夜才回來,兩人在餐桌共進晚餐,刻意在下人麵前扮演小別重逢的夫妻,熱絡地聊天。


    但他感覺得出來,她悄悄將自己的心房封閉了,彷佛驚覺那天對他透露太多心事,她小心翼翼地防著他,時刻戒備。


    她在躲他,而他一時也不確定是否該對她採取攻勢。這些天他待在這座豪宅,以嚴永玄的身分四處晃蕩,暗中派人調查一些事,得到一些頗有價值的情報,甚至連警方那邊也去問過了,但事情仍毫無進展。


    他最想知道的真相,仍然猶如一幅破碎的拚圖,而最關鍵的幾片,很可能都握在她手裏。


    唯有攻破她的心防,方能取得真相的線索。


    可是……


    魏如冬合上電腦外蓋,起身,跨過落地窗,來到一方半月形的陽台。


    這樣大麵積的陽台,在這棟豪宅的每一層樓都有兩個,巧妙地錯落對稱著,將建築物的外形線條修飾得更柔和。


    在這個陽台的斜下方,便是另一個比較小的陽台,那是屬於夏雪的,隔著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通往她私人書房。


    想抽菸的時候,他便會來到陽台,斜倚著雕花欄杆,視線往下落,在薄漫的煙霧裏,尋覓著窗扇上她搖曳的剪影。


    她現在正在做什麽呢?忙著處理公事嗎?為何她對那間遊艇製造公司能有那樣燃燒般的熱情?


    望著從她書房內透出的光影時,他常覺得不可思議,這女人究竟為了什麽活著?她可以為了救一家公司出賣自己的愛情跟婚姻,若是事態危急,說不定連靈魂都願意拿來稱斤論兩。


    有那麽重要嗎?不過是一間公司,不過是遊艇、工廠跟員工而已,她說那是她父親半生的誌業,是她這輩子的夢想,那些又是什麽?


    誌業、夢想,愛情、婚姻,人生在世,總是有許多斬不斷的羈絆,而他的羈絆在何處?


    從來不認為自己此生需要成就些什麽,更不認為自己若死了,有誰會感到哀傷,他的靈堂有的不會是緬懷與哭泣,隻有一片空虛的回音。


    死了也好,死了又怎樣?


    他總是這麽想,但有一天死神的手真的抓到他了,他卻又感到一股深切的不甘,他不想死,還渴望活著,期盼能再見到明日的太陽,那或許會是溫暖……


    他不想死。


    魏如冬顫著手,點燃了香菸,打火機跌落地,他沒去撿,深深地吸口煙,接著緩緩吐出來,像要吐遍胸臆一股不可壓抑的焦躁。


    他沒聽見有人敲門,更沒聽見那人有些焦急地呼喊著他,在他房裏尋覓,最後終於在落地窗外的陽台找到他。


    他驀地凜神,望向來人,她對他暖暖地笑著——


    “少爺,原來你在這裏。”


    他在做什麽呢?


    夏雪站在一排書櫃前,一麵考慮著該取下哪一本書來看,一麵漫漫尋思。


    數日不見,晚餐桌上他們談得還算愉快,但她很清楚那隻是假象,那些書不及義的話題無法在他們彼此心底激出任何迴響。


    話說回來,她又何必在意跟他的談話有沒有深層的交集呢?他們畢竟隻是一對“假夫妻”而已。


    沒錯,他不是永玄,隻是一個她臨時聘僱來的演員而已,等到戲散的那天,兩人各不相幹,也沒有誰掛念誰的必要。


    因為他,不是她最在乎的那個男人……


    一念及此,夏雪匆地咬唇,打開書櫃最下方那扇門,從一疊疊厚厚的資料文件裏,取出一本剪貼簿。


    她翻開剪貼簿,手指微顫地撫過每一張從報紙、雜誌剪下來的照片與文字報導,還有一些是她親自拍下的生活照。


    照片與報導的主角,都是她的丈夫,嚴永玄。


    從初次與他見麵後,她便開始注意關於他的每一個消息,不知不覺收藏了大量報導,婚後,更添了許多點點滴滴的紀錄。


    也許旁人看了,會覺得好笑,這樣像小學生似地剪貼收集的行為說真的實在很幼稚,但對她而言,卻是一種紀念的軌跡。


    紀念她此生唯一一次的,戀愛。


    是的,她的丈夫便是她的初戀,她從未對任何人承認過,有段時間甚至連對自己也不承認,但她的確是偷偷愛著他。


    愛著一個人,像個患相思病的少女般忐忑不安,麵對他時,矜持也不是,灑脫也做不到,失了一貫的理性與冷靜,像個熱血沖腦的笨蛋。


    她曾經那樣過。


    至今回憶起來,那段短暫的日子竟是她此生最像女人的時候。


    “我是因為你,才決定學著做一個女人的。”夏雪喃喃低語,蔥白的指尖撫過一張嚴永玄打瞌睡的照片。


    他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腿上擱著一本看到一半的書,連打瞌睡的時候坐姿也是端正優雅的,唯有臉部線條微微放鬆,比女人還纖長濃密的墨睫,安靜地垂落。


    夏雪撫摸照片一角,這照片有被濃煙燻過的痕跡,事實上,這本剪貼簿曾經被她放在daphne船艙裏,差點被火燒毀。


    當時她悄悄留下這本剪貼簿,是希望永玄有一天能發現,她倔強地說不出口的愛意,他看到了嗎?


    如果,他真的已然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卻從不知曉她愛著他……


    夏雪驀地合上剪貼簿,沉悶的聲響震動了空氣,也震動了她的心房,她煩躁地擱下簿子,推開落地窗,來到陽台呼吸夜晚的新鮮空氣。


    夜空澄澈,靜靜托著一輪缺角的月亮,夏雪倚著欄杆,匆然聽見上方傳來說話的聲音。


    是魏如冬?


    她愣了愣,連忙躲進陰影裏,默默往上窺望,她很早以前就發現從這裏可以看見丈夫房間的陽台,有幾次,她也曾見過永玄獨自佇立沉思。


    “少爺是什麽時候學會抽菸的?”


    她聽見有人問,這聲音應該是嚴府的女管家,芳姨。


    魏如冬沒有回答。


    芳姨又開口。“少爺以前說過,對煙或酒上癮。那是沒有意誌力的人才會做的事,所以少爺從不抽菸,喝酒時也一定有所節製。”


    “人總是會變的。”


    是她的錯覺嗎?魏如冬的嗓音聽起來有幾分滄桑,或許是擔心自己在芳姨麵前露出馬腳吧!


    “說得也是。”芳姨含笑。“少爺這次回來,確實變得有精神、有活力多了。”


    “喔?”


    “過去你總是不讓任何人靠近你,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地活著,寧可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沒有生命的藝術品上,也不願多關心身邊的人。但自從跟夫人結婚以後,你慢慢改變了,現在失去了記憶,你整個人更好像忽然年輕了好幾歲,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現在你看人的眼神,有了焦點,也有了神采,現在的你,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活著。”


    現在的他,才算是真正活著?


    夏雪震撼地聽著,一方麵替魏如冬緊張,擔心芳姨認出他不是永玄,另一方又忍不住好奇,為何芳姨會說永玄以前不算是真正活著?


    “少爺,你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嗎?”芳姨匆問。


    魏如冬沉默。


    “這幾天夫人不在家,我本來想你可能會來找我打聽以前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一般失憶的人總會想找回自己的記憶,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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