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麵麵相覷,鄭長春不經意間觸及了他們不願正視的真相。這段時間以來,一批批高手進入此地調查,最終均是徒勞而返,這一切,究竟是虎妖過於狡猾,還是其實力遠超眾人想象?


    此刻回想,或許並非虎妖刻意躲避,而是他們自身修為不足以讓虎妖現身。昨晚那劃破夜空的虎嘯,也許正是虎妖對他們輕率行為的一種警示,意在驅散這些不速之客。


    麵對這樣的認知,三人內心的猶豫與掙紮越發明顯。


    王士磊緊握劍柄,低垂的眼簾掩藏著不甘與憤慨;潘枚則怔怔望著眼前的七塊石塊,忽而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多日的奔波與追尋,難道就這樣因為膽怯而付諸東流?


    而許瀅,這位隊伍中最年輕的成員,對於眾人的沉默顯得有些不解。“廖大哥,我們好不容易追蹤至此,哪怕連一根虎毛都未曾見識,怎麽突然之間,大家就如此畏懼起來?”她的話語雖顯稚嫩,卻不失直接,如同一陣清風吹進了這沉重的氛圍之中。


    當眾人將目光投向鄭長春,企圖從他那尋得一絲慰藉之時,卻意外地發現,就連三位修為高深的大佬也麵頰微染尷尬之色,似乎這個問題觸及了他們不願提及的隱秘。


    沈書蘭語重心長地對著身旁的小妮子說道:“記住,作為一名修仙者,要時刻保持警覺,學會在危機中尋找機遇,避開那些明顯強於自己的敵人。智慧與力量同樣重要,不可莽撞行事。”她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宛如春日細雨,滋潤著年輕弟子的心田。


    聞言,王士磊深深歎了口氣,心中的猶豫終是化作了決斷的漣漪。“沈兄言之有理,區區一個陣法便已讓我們束手無策,對方的實力可想而知,我們首要任務應是確保自身的安危。”話語間,那份曾經的倔強已被現實的考量所取代。


    許瀅見連大修都如此說,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也被徹底打消,不敢再有絲毫輕忽之意。


    潘枚舉目四望,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未知的威脅,他緊急提醒眾人盡早離去,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的魯莽行為很可能已經驚動了虎妖,須知虎妖非同小可,絕非我等可以輕易招惹。”


    在這份緊迫感的驅使下,眾人不再有任何逗留,步伐急促,幾乎是從山坡上奔跑而下。心理學告訴我們,當人們感知到危險,內心的恐懼會像雪球般越滾越大,即便是想象中的威脅,也能引起本能的逃遁反應。此刻,他們正經曆著這樣的心理轉變,原本有序的撤退變成了慌亂的逃竄。


    鄭長春心中雖有些許遺憾,畢竟失去了直麵虎妖的可能,但理智告訴他,與潛在的生死危機相比,這小小的遺憾根本不值一提。他不禁思索,能夠布下如此精妙且連築基期強者都無法破解的陣法,這虎妖定非凡品,其年歲與修為隻怕遠超想象。


    回想起昔日在玄天劍派遭遇的上古蛇妖,那場大戰仍曆曆在目。二十幾位築基期大能聯手圍攻,尚且耗費了半天光景,若非年少無知,又怎會有那份勇氣去湊那份熱鬧。如今歲月流轉,他們對這世界的認識愈發深刻,明白了有些險境,不是憑借一股熱血就能輕易闖過的。


    行至山腳,王士磊滿心不甘,卻也隻得與沈書蘭、潘枚依依惜別。“沈兄、潘兄,這兩日並肩作戰,實乃緣分匪淺。出了這村落,我們各奔東西,願他日江湖再見。”


    潘枚也感慨萬分,“唉,不知何時才能再遇如此機緣。”話音未落,天空中猛然劃過一道急速的黑影,一隻蒼鷹如同被無形之力擲出,穿越晴空,引得眾人齊齊仰首。


    此鷹非比尋常,於碧空之下顯得格外醒目,它的到來仿佛攜帶著某種不祥之兆。風起雲湧,平和的天氣驟變,大風自山穀席卷而來,衣袂翻飛,塵土遮蔽日光,天地間一片混沌。


    鄭長春心頭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安,仿佛周遭隱藏著無數雙窺探的眼眸,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沈書蘭,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其他同伴亦是如此,盡管狂風肆虐,但他們依舊瞪大雙眼,四處張望,每個人心中都湧起了被監視的錯覺。


    王士磊終究按捺不住,抽出寶劍,擺出了戒備的架勢,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不安的氣息,仿佛預示著風暴即將來臨。


    然而,這樣詭譎的天象僅僅持續了不足一分鍾,那隻承載著不祥之兆的蒼鷹便如同幽靈般迅速消失在連綿起伏的山巒之後,緊隨其後的,是那股令人不安的焚風,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無聲無息地消散於無形之中。


    六位武林中人依舊保持著警惕的戰鬥姿態,肌肉緊繃,劍拔弩張,卻愕然發現預想中的襲擊並未如約而至。空氣似乎凝固在這一刻,充滿了不確定與疑惑。


    “剛剛那陣怪風,莫非是某種不祥的預兆?”一人低語,眉宇間難掩擔憂之色。


    “又或是某種未知力量的警示?”另一人接話,目光在眾人之間流轉,試圖尋找認同。


    帶著滿腹狐疑,六人不敢耽擱,連忙調整方向,匆匆步出酸杏村所處的狹小盆地。步伐匆忙間,腳下的土地似乎也承載著他們急於逃離的心緒,一寸寸向後退去。


    經過一日馬不停蹄的疾馳,他們終於踏出了賀集縣的邊界,隊伍中的王士磊簡單告別後,轉身融入了遠方的塵土之中。而在下一個分岔路口,潘枚也依依不舍地道了聲保重,選擇了自己的道路繼續前行。


    沈書蘭本欲帶領著吳佑真返回琉璃觀修養,但吳佑真心係好友許瀅,堅持要先護送許瀅回到寶髻山。而許瀅,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尚未找到摯友馮婧華,怎肯輕易放棄,那份不甘與執著,比任何人都來得強烈。


    見此情景,鄭長春隻能耐心勸說吳佑真,讓他相信跟著沈前輩前往琉璃觀,不僅能夠安心養傷,更能潛心修煉,為日後的重逢積攢力量。沈書蘭望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湧動起一股柔軟,年輕時的情誼純淨而熾烈,踏入江湖後,這樣的時光隻會越發稀少,最終化作記憶中最溫暖的片段。畢竟,誰不曾擁有過那樣純粹的青春歲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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