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試圖逆天改命者,往往因實力不濟,走向了毀滅的深淵。高聘的走火入魔,柳雕的背叛與死亡,皆是鮮活的例證,他們為了一絲渺茫的希望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柳雕背棄師門,咎由自取,而高聘的命運,即便不是柳雕,也總有他人因貪欲而奪其寶。在這條路上,實力微薄且孤立無援,保管寶物不過是奢望。正如古語所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眼前的場景,再次驗證了這句古老的話語。


    感慨過後,鄭長春繼續清理柳雕的遺物。盡管他擁有兩枚儲物袋,內中卻並無多少值得稱道的物品。丹藥一顆未留,恐怕是在晉升之時盡數耗盡;靈符也不複存在,顯然之前已悉數用盡。然而,正當失望之際,一本外表平平無奇的書吸引了他的注意。封麵上的四個大字“《偽洗髓丹方》”,讓他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細看之下,“偽”字與其餘四字風格迥異,顯然是後來添加上去的。那“偽”字筆劃張揚,如同利爪張狂,仿佛透露著書寫者內心的憤慨與不甘。


    一頁接一頁地翻閱,直到書的尾聲,圖錄竟突然跳出了提示:“發現殘缺的洗髓丹方,正在嚐試推導還原。”不久,經過推演,完整的洗髓丹方清晰地展現於圖錄之中。原來,這所謂的《偽洗髓丹方》僅有七成內容正確。


    回想昔日徐景名煉製的化身丹,同樣是一枚偽丹,鄭長春瞬間明悟,《偽洗髓丹方》所煉出的必然是偽洗髓丹無疑。書中的記載共列出了四十五味藥材,其中包括靈麝香、無極果、斷腸草等珍稀靈草,然而與圖錄所載的真丹方相比,竟有五種藥材截然不同。


    鄭長春心中暗暗驚訝:“或許,市麵上流通的這些騙人玩意,來源不明,非任何門派所傳,純屬無名無姓之物,稍有不慎便會落入陷阱。”他又思量道,“這偽丹方的編纂者極為狡猾,核心藥材不變,卻在細微之處做了手腳,表麵看似完美無瑕,所煉丹藥也可能極為相似,實則謬之千裏。”


    “假如有修真者真的按照這偽方,取得無極果與斷腸草煉製洗髓丹,會不會因此而陷入走火入魔的絕境?”鄭長春對背後隱藏的惡意難以理解,究竟是何種心態促使人製作假丹方以欺騙他人。至於那“偽”字,柳雕可能並無此等見識添加,而今人已逝,真相也隨之埋葬,無法探知。


    後背猛地一陣寒意竄升,冷汗悄然滑落,心中不禁暗自慶幸,若非手中握有這圖錄,讓我無意中獲得了這份丹方,卻無從辨其真偽,隻怕我的下場隻能與那徐景名同歸於寂了。


    修仙界的幽暗與險惡,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猶如夜幕下潛伏的毒蛇,隨時準備給予無知者致命一擊。為了天下的安寧與蒼生福祉,如此害人之物,實不應存於世間,成為無辜者的夢魘。


    他深吸一口氣,掌心騰起一抹幽藍色的陰火,那張偽丹方在火舌舔舐下迅速蜷曲、炭化,轉瞬即逝,就連一絲灰燼也未留下,隨風而逝,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咦,此處怎會有結界存在?”院牆之外,突兀的聲音劃破夜的寂靜。


    話音剛落,空氣驟然緊繃,伴隨著一聲細微的爆響,周圍的土地仿佛被無形之手撕裂,堅固的結界在瞬間瓦解,透露出外麵的世界。


    “是你?!”一記驚呼,如同破曉的雷鳴,瞬間撕破了夜的寧靜。


    鄭長春心頭一凜,這熟悉的聲音分明屬於齊規,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二人,一內一外,四目相對,皆是一臉錯愕,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刹那。


    原來,齊規因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決定夜巡府邸,卻意外地感知到附近結界的微妙波動,好奇心驅使他前來探究,卻不曾想,目睹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行凶現場。


    其身後,兩名仆役手持燈籠,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麵如土色。齊規的驚呼更是吸引了附近幾位正在交流丹術的丹師,他們匆匆趕來,目睹眼前一幕,無不瞠目結舌,滿眼難以置信。


    “哎呀,鄭老弟,今日本是柳雕突破修為的大好日子,你怎麽能下此狠手?”其中一人不解地質問道。


    “我們都為你設宴慶祝,你親自看過那賀席,就因為這點小過節,至於嗎?”另一人也跟著附和,語氣中滿是遺憾。


    麵對眾人質疑的目光,齊規麵色鐵青,周身隱隱散發出的威壓讓人心悸,鄭長春心中明白,今日想要脫身並非易事。畢竟,作為齊府的一員,確保所有散修的生命安全是他們的責任。


    周位丹師起初還以為是柳雕言語冒犯,激怒了鄭長春,才導致這場悲劇。但這理由太過牽強,隻會讓人覺得他心胸狹窄,加重了對他的譴責。


    “齊總管,實不相瞞,我原本並無意願進入齊府煉丹,隻是受人所托,代為執行……”說到這裏,鄭長春刻意停頓,人群之中頓時嘩然,究竟是何等仇恨,竟能驅使一人深夜潛入齊府,隻為一報私仇?


    “誰指使你來齊府行凶?”齊規聽聞此言,怒意更甚,聲音裏滿是不容置疑的質問。


    鄭長春察言觀色,意識到自己的話語似乎觸及了某個敏感之處,連忙修正道:“齊總管,柳雕原是散修界一名高徒,卻因他一手造成其師步入魔道,身體殘疾,修行之路斷絕。因此,其師弟吳佑真追蹤至椰翹城,誓要清理門戶,維護師門聲譽。”


    “也就是說,這完全是別人的恩怨,你不過是個替人出頭的工具?”齊規冷言嘲諷。


    鄭長春坦然承認:“正是。”


    “你身為外人,卻在我齊府內私自行事,這絕對不行。”齊規怒不可遏,聲如洪鍾,“登仙院,乃是修真問道之所,非江湖恩怨的決鬥場!”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人群後的李午踏步而出,麵色鐵青,一字一頓道:“你破壞了登仙院的規矩,必須承擔相應的後果。”


    齊規沉默不語,臉上卻閃過一絲猶豫,李午則不容分說,冷冷宣布:“哼,以命抵命,最公平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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