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柳雕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一個箭步竄出人群,大聲質問道:“齊總管,您當真就如此放心嗎?”言語之間,盡是不甘與質疑。


    都已行至這般田地,鄭長春竟還不依不饒,顯然之前那不經意間的話語,對他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痕。


    鄭長春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眸中閃爍著玩味之色:“柳道友,不如我們來個小賭如何?增添些趣味。”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挑釁,柳雕眉頭微蹙,傲骨錚錚地反問道:“賭什麽?”


    鄭長春故作輕鬆,言語中帶著幾分挑逗意味:“若是我能成功煉製出玄龍丹,柳道友你便需自廢修為,如何?”


    柳雕未經半分思索,一股熱血直衝腦門,脫口而出:“哼!若是你無法達成,那也莫怪我心狠,同樣的條件,你亦需遵守!”


    眾人聞此,皆是震驚不已。區區煉丹一事,本就有成有敗,更何況成敗之後自有人處置,何須二人私下達此等狠絕之賭?


    齊規麵沉如水,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休得胡鬧!”


    柳雕察覺到齊規的不悅,雖心中不服,卻也隻能壓低聲音,喃喃自語:“是他先提出的賭約……”


    齊規一揮手,空氣似乎凝固,眾人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一句。


    鄭長春見狀,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我煉丹需靜心凝神,諸位在此稍候便是,大約一二時辰後,自有分曉。”


    齊規聞言,麵露詫異之色:“你不需助手麽?即便是兩人替你扇風助火,也是好的。”


    “無妨,我獨自足矣。”鄭長春的回答簡短而堅定。


    在他看來,扇風此類體力勞動對一名氣動五層的修者而言,不過爾爾,真正令他忌憚的是那些繁瑣重複的勞動會暴露他的秘密。


    更不必說,他那違背常理的煉丹方法——那些看似奇異卻實為偽造的材料,以及不用真氣灌注丹爐的驚人之舉,每一項都是顛覆傳統的震撼之舉。


    齊規隨即吩咐下人將所需藥材悉數送入煉丹室,一一擺放整齊。


    鄭長春挺胸闊步,大有壯士斷腕的氣勢步入室內。


    先是小院門輕輕合攏,發出沉悶的“嘭”聲;隨後,煉丹室厚重的門板也緊隨其後,“砰”的一聲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


    齊規則領著眾人緩緩遠離,吩咐仆從備好桌椅,侍女捧上清茗,於登仙院中悠然交談,等待著未知的結果。


    煉丹室內,鄭長春手法嫻熟地逐一開啟藥盒,每一種藥材都在他的審視之下,腦海中圖錄中的丹方仿佛被點亮,所有藥材名稱逐一閃爍。


    “【玄龍丹】配方已完全收錄,準備就緒。”


    昨日在府中隨意拾得的枯枝敗葉,此刻正安放在牆角,靜待使命。他逐一比對,挑選出了相似度高達九成以上的兩件,通過特殊手段轉化成了幾可亂真的替代品。


    真材實料則被細心收藏,無論是售予他人換取金銀,還是留作自用,都將是不錯的選項。


    一切準備就緒,鄭長春正式開始了這場充滿變數的煉丹之旅。


    ……


    室外,齊規展現出超乎尋常的耐心,今日府中瑣事皆托付給管家處理,他本人則在登仙院中靜候佳音。


    此事對於正在衝擊境界瓶頸的齊家三公子而言,意義非凡。


    缺乏高級丹藥的輔助,僅憑低級丹藥強行提升,將大大影響境界的穩固突破。


    齊氏位於椰翹城的府邸,因其地處無靈脈之地,而被戲稱為“庶子府”。唯有那些不受重視的庶子,才會被派遣至此。


    而那些身份尊貴的嫡子,則依舊留守於黑岩山,享受著三階靈脈的滋養與饋贈。


    表麵上,庶子與嫡子的月供看似平等,但私下裏的差距,卻是天地之別,非外人所能揣測。


    李午飲畢第二壺清茶,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壓低嗓音向齊規試探道:“齊總管,恕我直言,你當真相信此人僅憑一日之功,便能掌握玄龍丹的煉製之法?”


    柳雕原已打算冷眼旁觀,一聽李午發問,立時精神一振,豎起了耳朵,生怕錯過一字半句。


    “我自然不信。”齊規湊近李午,輕聲回應,話語中卻藏著深意。


    李午聞言,不禁一怔,不信還能任由其嚐試?周圍的眾人同樣麵麵相覷,心中各自思量,齊府此舉,究竟意欲何為?


    一日煉丹,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誇大其詞,原來齊規也從未寄予厚望。


    那麽,究竟是何種考量,使得齊府甘願放手一搏,且承諾後果自負,絕不讓府中受損?


    大家的腦子仿佛瞬間被無形的火焰舔舐,cpu同時發出灼熱的哀鳴,集體陷入了呆滯與沉默,如同精密的機器突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係統崩潰,全部宕機。


    還是柳雕,那個總是能快人一步的智者,他的思維猶如靈活的遊魚,在這凝固的氛圍中找到了逃脫的縫隙。他悄悄靠近眾人,那雙閃爍著慧黠光芒的眼睛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然後壓低聲音,仿佛怕驚擾了這份沉悶的寂靜:“你們想,如果這位少年真的失敗了,按照規矩,總管是有權利要求他做出賠償的。若是他無法支付那巨額的賠償,唯一的出路便是留在這裏,繼續為齊府煉製玄龍丹。”


    李午皺著眉頭,一臉困惑,像是在努力轉動著已經卡殼的思維齒輪,卻始終轉不出個所以然來。“都已經失敗了,難道還能指望他用什麽錘子留下不成?”他的聲音夾雜著不解與諷刺。


    齊規,那位年邁卻精明絕頂的老人,捋著花白的胡須,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他輕輕拍了柳雕的肩,那動作透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讚許:“看破而不說破,你的智慧讓人欣賞,老夫心中有數了。”


    得到齊規意外的讚譽,柳雕心中的得意如同春日裏瘋長的藤蔓,幾乎要溢於言表。他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縫,得意洋洋地低下頭,腳步輕快地往人群後方踱去,似乎在享受著這份獨屬於他的榮耀時刻。


    李午滿腹狐疑,起身離開坐席,三步並作兩步追上柳雕,急不可耐地將耳朵貼近對方的唇邊,幾乎是央求般地低語:“快,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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