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清茗軒,杜尚清坐上馬車,細風駕著車便匆忙趕往考場。


    還未繞進書院所在的這條路,馬車便已然寸步難行,這路上擠滿了趕往考場的考生家屬以及他們的親戚朋友。


    杜尚清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將衣袍折起掖在腰間,一個縱身便從馬車上躍了下來。


    “細風,你們慢慢走,找到老三他們聚在一處,我先去考場接櫸兒了,待會再去找你們匯合。”


    細風此時也不敢有絲毫大意,這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些,馬車隻能緩緩地往裏麵挪動,生怕不小心碰傷或是踩踏了旁人。


    福星、高照也下了車,一左一右從旁協助,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杜尚霄他們的馬車。


    這邊杜尚清身法極為敏捷,他如同一道閃電在人海中疾馳。


    隻見他身姿輕盈,腳步如飛,時而側身避開迎麵而來的行人,時而彎腰從人群的縫隙中一閃而過,像一條靈動的魚兒,巧妙又迅捷地避讓開人群。


    好些人隻覺眼前一花,杜尚清的身影就已經竄出去老遠了。


    這時倘若有清茗軒的聽眾瞧見,必然會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還以為這就是《天龍八部》裏大理段氏段譽的絕學淩波微步呢。


    不消一刻,杜尚清已然奔至雲台書院門口,隻見門口劉班頭領著一隊衙役隔出一段距離。


    四周的人群隻能遠遠地圍攏在一處,安靜地等候著。


    杜尚清仔細打量前麵的人群,很快便發現杜老三,趙夫子還有意兒正擠在前麵一排的最右邊。三人伸長了脖子,滿臉焦急地望著大門。


    杜尚清雙手一分,往人群中一鑽,就見他麵前的人紛紛站立不穩,不由自主地向外圍湧去,給杜尚清讓出了一條小道。


    “老三,意兒,你們等多久了?還沒有考生出來嗎?”杜尚清擠到他們身前,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


    “二哥,我們來得早,怕來晚了擠不進來。剛才我問過劉班頭了,估計還有半柱香考試就結束了。


    前麵倒是有幾個考生提前出來的,不過都是些身體不適,實在受不了,經考官同意提前放出來的。”


    杜尚霄指了指那邊路邊靠在樹樁上歇息的幾名考生。


    “那就好,沒有遲到就行,我怕櫸兒他們出來看不見我,再埋怨我。


    對了,你們準備吃食了嗎?醉仙樓那邊可安排好了?”


    杜尚清掃了一眼那邊幾個考生,隻見有幾個考生臉色蒼白,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正坐在那裏閉目休息。


    一旁還有家人端著一碗熱水,正一勺一勺地喂給他喝。


    兄弟兩個剛說上幾句話,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原來是劉班頭正在打開大門,想來時辰快到了,大門可以打開做準備了。


    一時間人群騷動起來,個個踮起腳,伸長脖子,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大門。


    就在眾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中,大門處終於有了動靜,首先是裏麵傳來“咚咚咚”的鼓聲。


    考試正式結束,接下來考生們應該會陸陸續續出來了。


    杜尚清前世也參加過大學考試,那緊張的氣氛他深有體會。但他從未親身體驗過當父母在考場外麵焦急等候的心情。


    此時不知是何原因,他自己的心中竟無比緊張,心髒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


    難道是原主的殘存記憶中仍有著對自己孩子的惦念與牽掛?


    “出來了,出來了,有考生出來了!”旁邊有人高喊了一聲,也打斷了杜尚清心裏的猜測。


    考生們開始魚貫而出,有的神色輕鬆,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仿佛勝券在握;有的則眉頭緊鎖,一臉的憂慮,似乎對自己的表現不太滿意。


    年長些的考生大多表情沉穩,步伐堅定,仿佛經曆過風雨,對這考試的結果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而年幼的考生們則大多顯得有些懵懂和緊張,有的甚至眼眶微紅,像是在考場中受到了些許委屈。


    就在這時,杜尚清看見了齊櫸和胖乎乎的杜齊榆一起走了出來。


    杜齊櫸緊繃著小臉,眉頭微微皺著,眼中透著一絲倔強,步伐急促有力,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而杜齊榆小胖子則是一臉的迷茫,胖乎乎的臉蛋上還掛著幾滴汗珠,他左顧右盼,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杜尚清看到他們,急忙向他們揮手。


    “櫸兒,榆兒,這邊。”


    “少爺,少爺,我們在這裏。”意兒也看見了齊櫸,那小手揮得一刻不停,衝著齊櫸他們嘿嘿直樂。


    齊櫸與齊榆顯然是看見了爹爹他們,兩個小家夥加快了腳步,像兩隻歡快的小鹿般撲向自己家人身邊。


    “夫子,爹,三叔,意兒,你們都過來了?”


    “嗯,可不都來了,我們家的讀書郎今天考試結束,那還不都過來迎接你們。


    怎麽樣?這兩天晚上冷不冷啊?我給你們準備的吃食可夠吃啊?”


    杜尚清拉過齊櫸,上下打量一番,看著他那有些泛白的臉色,心疼極了。


    “爹,爹,我餓了,你可帶吃的沒,快給我些。”齊榆看見自己老爹,眼睛一亮張口就要吃的。


    “你這孩子,就知道吃。你食盒裏可比你五哥多塞了四個饅頭,肉幹也多放了一袋,咋還餓呢?


    你是在裏麵打拳了?還是被狗攆了?我也沒有見你瘦下來啊?”


    杜尚霄無語了,自家這個二小子就長了一個吃心。要不是老大年齡大了許多,自己都不想讓他念書了。


    怎麽看老大都比二小子要認真努力,這孩子就長了一個吃心。


    這時半坡村的其他考生們也陸續走了出來。


    有的考生腳步虛浮,眼神迷離,仿佛還沉浸在考試的緊張氛圍中沒有回過神來,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有的則是一臉的疲憊,拖著沉重的步伐,微微弓著腰,像是背上壓著千斤重擔。


    其中一個考生不停地用手揉著太陽穴,嘴裏還小聲嘟囔著什麽,眉頭緊皺,滿臉的焦慮。


    還有一個考生一邊走一邊搖頭歎氣,臉上寫滿了失落和沮喪。


    另一個考生則是一出來就直接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


    還有的考生目光呆滯,機械般地挪動著腳步,對周圍的一切都渾然不覺。


    “夫子,杜二叔,杜三叔。你們都過來了。”


    吳湯也是一副倦容,神情有些萎頓,身上衣服也有些褶皺,看樣子晚上應該是沒有休息好。


    “好,好,都還順利吧?走,今天跟著叔,咱們去酒樓好好搓一頓,給你們好好補補。”


    杜尚清數了數人數,半坡村的孩子們一個也沒有少,都全須全尾的考完了。


    沒有一個有病倒累倒的的,說明趙夫子平日裏確實加強了孩子們的體能訓練,是一個認真負責的好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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