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次下雪後,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沒再下一場雪。


    幹冷幹冷的,北風吹起來,直達頭皮深處,頭上不包著點兒東西,就等著頭痛吧。


    但是分糧是大事兒,事關家裏人一年的口糧,就是天上下刀子,他們也得出來。


    杜婆子這幾天也沒閑著,給杜若用兔子皮縫了個帽子,有兩隻耳朵的那種虎頭帽的改良版。


    虎頭帽是小孩子的帽子,又是繡又是鑲的,精致著呢。


    而她的這個虎頭帽呢,就是多了兩個虎耳朵,並在帽子下麵加了一條圍脖,脖子也暖和得很。


    趙紅梅可羨慕了,“若若姐,這帽子真好看。”


    杜若笑道:“是吧?我奶給我做的,用了三大張兔子皮呢,你想要的話,我教你啊。”


    “想,太想了。”趙紅梅道,“我家裏也有幾張兔子皮,分完糧我就去你家學咋樣?”


    杜若道:“明天吧,你看看這邊有多少人?等分完糧天也黑下來了。”


    “那好吧。”趙紅梅很是遺憾地說。


    盯上杜若帽子的可不止趙紅梅一個,除了隔壁大花二花兩姐妹外,還有金婆子小孫女,她們都是能跟杜若說上話的,也想跟著一起學學怎麽做。


    這邊靠山,誰家沒有一兩張野生兔子皮呀!


    跟這些小姑娘們說了明天統一在她家裏做針線活後,杜若終於清靜了。


    然而離她們最近的女知青們又過來了,杜若煩不勝煩。


    將求助的目光給了趙大花,然後大花姐和二花妹妹一起懟上了這些女知青。


    趙紅梅更是在一邊添油加醋地嘲諷著,話說得很難聽,但是再難聽她們也得受著。


    誰讓這些女知青們都欺負過趙紅梅呢,人家現在清醒了,背靠著大隊長,收拾起他們來輕而易舉。


    杜若本以為真的清靜了,但是丁紅豆又帶著兩個孩子來了。


    看來今天是她的黴運日啊,怎麽淨碰上這些晦氣玩意兒呢。


    丁紅豆拉著繼女徐青容笑著過來,兩人都圍著一條方巾。


    不同的是丁紅豆圍的是一塊大紅色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剛結婚。


    而徐青容圍的卻是一塊淡粉色的,圍在小姑娘頭上也好看得緊。


    “若若表妹啊,你這帽子還真好看,誰做的?”丁紅豆一如往常那般跟杜若說話,仿佛她們之間的一切矛盾都不存在似的。


    杜若翻了個白眼兒,小聲嘟囔,“臉皮真厚。”


    她裝作沒聽到。


    丁紅豆倒是沒覺得什麽,她城府挺深的,在這麽多人麵前,哪怕再氣,也盡量不會把那些不滿放在臉上。


    然而徐青容卻沒她那個“涵養”,哼道:“你這人怎麽回事?你表姐在跟你說話呢,你怎麽這麽沒有禮貌!”


    杜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小丫頭片子,你有禮貌會這麽對長輩說話?


    你後娘都不敢這麽對我講話,你算哪根蔥?


    徐建華嗎?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無恥的癟犢子!”


    上來就是一通輸出,直接把徐青容罵傻了,也把丁紅豆懟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兩人都是一路貨色,裝清純小白花的一把好手,千萬別落到跟她們相互對峙撕扯上去,你會被她們繞進自證的圈套。


    對付她們最好用的手段就是上來就開大,直接把她們罵傻掉。


    “你!”丁紅豆氣得臉麵通紅,“若若,你這是怎麽回事?有你這樣的嗎?”


    杜若扭頭,轉身就走,“奶,有人欺負我。金奶,趙奶奶,你們快來呀。


    我那黑心表姐帶著她的繼女欺負我了,嗚嗚,她們罵我,還罵我們農村人不懂禮貌。”


    “誰罵咱們?”金婆子大聲問。


    趙婆子也是大吼,“哪個癟犢子玩意兒敢在咱們村裏罵咱們?”


    杜若放下揉眼睛的手,一指徐青容和丁紅豆,“就是她們。是我那表姐的繼女,她看不起咱們農村人。


    趙奶,金奶呀,你們說既然看不起咱們農村人,他們咋還在咱們村兒裏住著呢?是省城不好嗎?


    我聽說省城那邊的樓房一到下雪天就會供暖,不用自個兒燒柴火,多好呀。”


    金婆子冷哼,“怕是看上咱們村裏兒的啥好東西了吧?”


    杜婆子也是個妙人兒,接話問:“咱村兒有啥好東西?”


    趙婆子一拍大腿,說:“咱今天分糧,明後天就可能殺年豬分肉,到時候咱全村兒就能吃上殺豬菜了。


    還有咱這山上可還沒大雪封山,山裏有那麽多核桃板栗啥的,不是好東西?”


    金婆子說:“他們肯定是看上咱們村兒裏的這些好東西了。


    我呸,還城裏人呢,你看著吧,等咱村裏的這些都分完了,那個丁紅豆一定會帶著繼子女,提著這些好東西回城裏去。”


    “我呸!”趙婆子也淬了一口,“真是不要臉皮呀,太不要臉皮了。


    老丁家兩口子看上去挺精明的,實際上蠢得很。幸虧咱們幾家現在都不是三隊的人,不然連咱們的糧食也可能被這不要臉皮的兩個小賤人分走了。”


    “就是,就是!”杜婆子附和著,“若若,他們沒打你吧?”


    杜若揉著眼睛,委屈巴巴地說:“奶,她們現在是沒打我,可我怕他們一會兒還是會打我的。


    你看丁紅豆手裏拉著那個小丫頭片子了嗎?這是表姐的繼女,她還有一個繼子呢,是男娃子。聽說力氣可大了,我怕他們一起打我。”


    “他們敢!”金婆子護短,“杜丫頭,你就在我們這邊,我看誰敢上來欺負你。”


    “就是,就是。”


    ……


    幾個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語的,比一台大戲唱得可熱鬧多了。


    杜若不經意地看向丁紅豆和徐青容,默默地揚起唇角,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誰要跟你們說話呀,誰要跟你們繞呀,誰要陪你們演小白花呀?


    她呀,就喜歡打直球,直來直去,直擊目標!


    誰會跟你正麵剛?


    徐青容別看隻有九歲,可人家的心眼子一點兒都不少,至少比起上輩子的原主要多得多。


    但是她現在隻有九歲,最經不起挑釁了,她咬牙切齒地朝著丁紅豆發火。


    “你還不管管你那個壞表妹?沒聽到她罵我和我哥,還罵我爸?


    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怎麽這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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