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蓉無意和這些妃嬪們寒暄,另尋了一個人跡罕至的涼亭自個兒待著。


    炭盆燃了起來,糕點瓜果擺了出來。


    隻是剛坐下沒多久,竟有一位妃嬪前來拜訪。


    一個肚子微凸的女人,事實上寒冬臘月,衣服都厚,沒那麽容易顯懷,但對方做足了孕婦姿態。


    “拜見長公主。”


    虞蓉正在腦補曾經看過的宮鬥劇,懷孕流產簡直宮鬥標配,生怕這人陷害自己,示意彩雲把她扶起來,還搬了個繡敦讓她坐下。


    如此一來,對方似乎十分感動,以至於長公主都不稱呼了,眼淚蒙蒙說:“妾身多謝表姨。”


    表什麽來著?


    表姨?


    多出這麽一大侄女,虞蓉懵圈。


    彩月似有了解,上前半步,在虞蓉耳邊小聲解釋,這位是蘭婕妤,麗妃娘娘的娘家外甥女。


    虞蓉恍然大悟。


    再仔細一瞧,這位蘭婕妤身上的確能看出一點兩點曾經母妃的影子。


    蘭婕妤淚眼婆娑地敘舊,說了很多麗妃的事兒,還有娘家祖父祖母,即嘉寧長公主的舅舅舅媽。


    可虞蓉並沒半分感動,反而回:“在寺廟清修十五年,未曾想到幾位舅舅竟然還在人世間。”


    幾乎是直白的說,咱們落魄時已切割,現如今地位回歸,也少來蹭。


    虞蓉是個不聰明利己主義者,想法也簡單粗暴。


    自打入京,皇後一直對她很好,她便站在死磕帝後cp鎖死鑰匙的道路上,那麽與皇後利益相對的眾妃嬪便是對家,不管是誰來都不好使。


    絕不左右逢源,這屬於cp粉的底線。


    帝後年齡比虞蓉小十來歲,希望他們活的更久一些,保她一世榮華富貴,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蘭婕妤未料到這個,一時錯愕,她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強顏歡笑說:“兩個皇兒又調皮了,他們定然是見到親人開心。”


    潛台詞:雙胞胎,長公主與這“兩個”未出世的孩子血緣關係最近,他們會喜歡孝順長輩。


    可雙胞胎又如何?


    虞蓉神情淡定毫無波瀾,隻回一個字:“哦。”


    再補一句:“寒冬臘月,你是三身子的人,在宮裏保重身子為上。”


    出門多危險啊,對自己對他人都是炸彈,一般來說,各宮的院落已足夠懷孕之人日常步行運動。


    這話是趕客帶上一點點勸解。


    “長公主訓的是,妾身不打擾您賞景了。”蘭婕妤見對方依舊無動於衷,又不敢惹她,落寞地離開。


    這後宮消息傳的飛快。


    禦花園兩件事情,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已經傳到各個角落。


    對第一件事,妃嬪們大多數的反應是:“長公主真的很美?有多美?”


    她們當中大多數人也是從小被誇到大,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也曾是形容她們的詞,聽見嘉寧長公主名聲時,第一反應是有人吹捧太過誇張。


    但隨著嘉寧長公主名聲越來越大,這不服氣也不是不行。


    但仍然隱隱不甘。


    打探消息的內侍點了兩位在後宮眾美中也美得很出色的妃嬪:“兩位娘娘回宮換了備用吉服。”


    “撞色?”


    “回娘娘,長公主穿得是碧藍色吉服,在場的娘娘但凡有和藍色沾邊兒的都趕緊換了一身。”


    這有點誇張。


    但穿同一件或者相似的衣服,很難不拿來對比,在以美色伺候人的後宮,被其他女人比下去會很尷尬。


    也間接說明嘉寧長公主是真的很美。


    雖仍然不甘,但今夜妃嬪們卻不見一件藍色,明明是非常常見的顏色,今晚碧藍、寶藍、湛藍、靛藍通通不見。


    中宮皇後忙碌時,也有心腹女官間歇在她耳旁說了一嘴,還評:“嘉寧長公主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沾上的。”


    皇後看了她一眼道:“他們在皇姐落難時,一個個滾得遠遠的,十五年從未探望過,皇姐又怎麽可能與之親近呢?聖上未必不知,否則蘭婕妤為何懷孕現在是個六品婕妤,半點品級都未升。”


    “蘭婕妤又打著皇姐的旗號獲寵,有這一日,她早該料到。”


    心腹女官:“娘娘聖明,但這蘭婕妤畢竟懷了雙胎。”


    “若不是懷了雙胎,野心滋生,未必能曝出來呢!不必糾結,且讓她自生自滅吧。”


    禦書房內,宣文帝正在給大臣們寫明日的賜福。


    下有暗衛跪報,內容竟與國家大事沒什麽關係,都隻關於一人入宮情況。


    端的是“姐弟情深”。


    聽見“新晉妹妹”這四個字,宣文帝停下寫字,手指不自覺摩擦了兩下。


    片刻,他啞言:“德充容對對長公主不敬,剝奪封號,貶為才人。”


    好家夥,一下子連降好幾個品級。


    又聽見蘭婕妤與長公主二者對話。


    他家皇姐啊,永遠學不會什麽八麵玲瓏、世故圓滑,單純天真如小姑娘,宮中隨隨便便走出一個妃嬪,都能陷害欺負於她。


    不護著點怎麽行?


    宣文帝回:“皇姐所言極是,天寒地凍,外麵雪滑如油,蘭婕妤身懷龍子,這對她實在危險,今晚的除夕夜她便不用參加了,在聽竹宮安心養胎。”


    本來已經擬訂好趁著過年為其升分位的聖旨,這個時候,也收了回去。


    幸虧蘭婕妤不知此事,不然更能嘔血。


    她也是個聰明人,不過是被這些日子的優待和肚子裏的皇子刺激得昏了頭腦。


    冷靜下來後,便知照顧肚子裏這兩塊肉才是當前重中之重,其他仇來日方長。


    皇太後當年處處不如麗妃,但最後仍然登頂,麗妃墳頭草都比人高了。


    不急,蟄伏。


    夕陽西下,眾人紛紛奔赴除夕宴。


    虞蓉見到更多妃妃嬪,但無人來搭訕。


    她們不敢!


    畢竟李才人和蘭婕妤的前車之鑒還在那兒擺著。


    要知道,蘭婕妤可是聖上爺新寵,還懷身孕,不也說禁就禁。


    但這件事對於她們而言是一件好事,可算看見蘭婕妤吃虧一回。


    虞蓉不知這些,悠哉閑哉吃起了桌上的瓜果點心,哪怕有什麽麝香之類的打胎藥也不怕,反正這輩子她也不打算結婚生子。


    又過了一會兒,皇上、皇太後、皇後三大巨頭終於駕到。


    這是家宴,參加的都是皇室子弟以及其內眷,陸乘風並沒有被帶來。


    除夕宴上,虞蓉被皇太後為難了兩下,恭謹伯一家針對了多下,安樂公主死亡瞪視,她女兒曦月郡主陰陽怪氣,還有衛國公父子像對火熱的神經病。


    但在帝後的解圍下,毫發無損。


    倒是對方氣到不行。


    除夕宴需要守歲,一直持續到零點。


    虞蓉已經很久沒這麽熬夜了,借手帕遮掩小小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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