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


    方雨和公孫青檸四目相對。


    角落裏,在燭光下,公孫青檸依舊是那麽的美麗。


    明亮的雙眼倒映著燭火,就像是巫婆薩滿在火堆旁邊起舞祭祀,而她就是被作為祭品的聖女。


    目光中帶著畏懼,帶著期盼,可憐而又神聖。


    方雨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想到這些,這裏不是蠻族,也沒有巫婆薩滿,更沒有隆眾圍觀的部落民。


    唯一能夠聯係的,就是公孫青檸非常漂亮美麗,還有等待命運來臨時的決然眼神,使她也帶著神聖。


    公孫青檸見方雨進來,她聰明地知道,這個少年贏了,就是不知道用什麽方法贏的。


    可同樣的,沒有了兩個海盜的威懾,這個少年會不會也對她做些什麽,她很想說出自己的酬勞,讓他放了自己。


    可是,她之前被馬臉大漢點了啞穴,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忽然,方雨露出笑容,潔白的牙齒那是寒光閃閃,就像野獸一樣,麵目可憎。


    公孫青檸汗毛豎起,又挪移身子,更貼近牆麵木板了。


    方雨噗嗤一笑,打趣道:“原來你也會害怕,我還以為你無懼生死呢!”


    這笑聲語氣就像春風,吹過公孫青檸的心田,帶走了恐懼,也改變了少年黝黑麵龐的屬性,不再猙獰難看,反而變得憨厚與可靠。


    隻是,當看他眼底狡黠俏皮的目光,怎麽就那麽讓人氣惱呢,說他麵目可憎也不為過。


    公孫青檸氣鼓鼓地“狠狠”瞪了方雨一眼,緊張的情緒也鬆懈下來,心裏頭湧現出劫後餘生的感動,使她熱淚盈眶。


    可當看到方雨露出驚奇有趣的眼神,她又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絕不能讓這小子看了笑話。


    方雨見這丫頭才短短時間就各種表情變換,他也是佩服得緊,不愧是待嫁年紀的姑娘,心思情緒就是多。


    “你放心,外麵兩個海盜我已經解決了。你要是想讓我解開繩索,那就自己過來,不然我可要回去睡覺了。”


    公孫青檸原本還想聽到一句安慰,結果得到的卻是這樣硬邦邦的話。


    她心裏暗罵這小子笨蛋,不知道討好了她可以得到很多好處嗎?


    她決定了,回去之後,好處直接減半。


    想是這樣想,她的動作也不慢,腳掌和屁股還有被困在背後的雙手,三個著地點就像三腳蟲一樣,輪換著“走”到方雨麵前。


    方雨低頭,公孫青檸抬頭,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都覺得這個姿勢不對,就好像“主仆”似的。


    方雨覺得有趣,他家裏的大黃也是這樣,每當他吃好吃的,大黃都是這樣眼巴巴等著喂食。


    公孫青檸見到這樣“寵溺”驚喜的眼神,雖然不清楚怎麽回事,可也知道這黑臉少年想到什麽東西去,不是寵物就是小孩,氣的她把頭轉向一邊。


    她心裏想著,要是有機會,一定把這小子騎在身下,狠狠的抽打屁股,讓他爺爺奶奶知道,你不把小孩子教好,本郡主就幫你教。


    方雨心中驚喜,哈哈大笑,手賤地在公孫青檸頭上揉了揉,又把人家姑娘氣的咬牙切齒,腦袋左右掙脫魔爪——


    可這樣一來,配合著方雨的手掌轉換方向移動,像是她故意用頭去蹭方雨的手掌,更符合“求寵愛”的表現。


    這下子,公孫青檸也急了眼,眼中充斥著危險的光芒。


    這時,方雨才想起,自己好像武功不行,人家姑娘可是一個高手,真不能惹毛了,免得被報複。


    他假裝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個,郡主娘娘,你也不要那麽小氣。我是對你有好感才摸你的頭,這說明我把你當親人不是?”


    公孫青檸眼中露出“你騙鬼呢”的鄙夷。


    她剛才可是聽到了,這小子就因為肖老三拍他肩膀,結果就被處理了。


    一句“我什麽身份,你什麽身份”,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現在也很想來那麽一句,“我堂堂郡主,你又是什麽身份,敢摸我的頭”。


    可惜,她被點了啞穴,什麽也說不出。這麽多年來,她才知道不能說話,那是多麽憋屈的一件事。


    方雨也知道人家不信,這種事情越解釋越倒黴,他連忙轉移話題,打了個哈哈。


    “行了,你要是覺得吃虧了,大不了到時候讓你摸回來就是。現在我就幫你解開繩索,還你自由人生,以後你還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


    公孫青檸心中好笑。


    這家夥也知道害怕了,懂得用救命之恩要挾。


    可你小子哪裏知道,有一句話叫“功是功,過是過”,到時候該打屁股的板子,一個也別想免除。


    方雨不知道公孫青檸的想法,他走到後者的背後,開始動手解開繩索。


    結果也不知道這繩索用什麽編製,非常堅硬,綁的非常死,他怎麽都解不開。


    公孫青檸等了許久,依然未見方雨解開成功,心中很是鬱悶。


    又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好,她氣呼呼地轉過身與他對視。


    結果,就瞧見這個小子滿臉尷尬,臉上還流著汗,估計也真努力了。


    方雨舉起通紅的手掌,無奈地說道:


    “你在這裏等一等,我去尋找工具。”


    公孫青檸隻能點點頭,她雖然也很著急,可也沒有辦法。


    方雨轉身出了房間,在廚房那裏尋來一把剪刀,又開始了他英雄救美的大業。


    這一次,他先給公孫青檸解決腳踝的繩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繩子剪斷大半,露出裏麵的鐵絲,還像一串冰糖葫蘆一般,有大量凸出的鐵疙瘩。


    這種繩子隻要打結夠緊,它就死死卡住,很難解開。


    好在無需他剪斷鐵絲,隻要將其他軟材料清理幹淨,那接頭打結處便能解開,最終徹底給公孫青檸的腳以自由。


    方雨終於露出笑容,顯然對自己的工作非常滿意:


    “你等一等哈,不要著急,很快就把你手上的繩子也解開。”


    接著走到公孫青檸身後,想要用同樣的方式剪手腕上的繩子。


    卻聽公孫青檸說道:


    “等等!”


    “哎!你啞穴解開了?”風雨好奇地問道。


    “再不解開,等會被你罵了,豈不是隻能幹瞪眼。”


    “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沒有想過罵你。”


    “可我想罵你!”


    “罵就罵吧!反正你們女人就這樣,動不動就說家裏不是講理的地方,想罵人就罵人,想浪費就浪費,隻顧著自己順心。”


    公孫青檸當然知道方雨說的是實話,她不屑道:


    “嗬!你說的這些女人,都是腦袋有坑,入了邪教,被人家忽悠。真正的好女人都是講道理,明是非。”


    方雨笑而不語,不反駁這些話。


    隻見公孫青檸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撐地,屁股輕輕一扭,手腕就滑到了大腿膝蓋內側,然後雙腳膝蓋如吸盤一般緊緊貼住胸口,雙手再輕輕一晃。


    原本被反綁在後麵的雙手就如同變戲法一般來到了身前。


    “喏!繼續!”


    方雨撇撇嘴道:


    “既然有這個本事,怎麽不早用,被反綁著很舒服嗎?”


    “你懂什麽,我要是敢這樣,你信不信,他們敢把我捆成一個粽子。”


    “不錯不錯,你很會做俘虜,是不是從小就培訓過?”


    “培訓你個頭。快點幫我解開,我著急。”


    “這有什麽好著急,大海茫茫,長夜漫漫,我們有的是時間。”


    “叫你做就做,哪來那麽多廢話,”


    方雨見公孫青檸臉色通紅,那緊繃的臉皮他都看出不對勁,估計再逗她,可能要發飆了。


    “行行行,你是郡主你有理。真不經逗,說你幾句就氣的,臉都憋紅了,哪有你這樣小氣的。”


    結果,公孫青檸直接站起身跑出房門,不見了蹤影。


    方雨大驚失色,連忙追出去。


    “喂,郡主,我開玩笑的,別跳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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