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跪嚇得蕭正庭立馬伸手要扶安然起來,“你這是做什麽,趕緊起來。”


    安然用盡力氣才牢牢地跪在地上,不讓蕭正庭輕易扶起。“我既已成他長嫂,此生我便都是他長嫂。”


    蕭正庭半蹲在安然麵前,“我們早已簽過和離書,隻要跟父母親說清楚我們兩個清清白白,小飛自然可以回到你們的身邊,他原本便是西北邊關的戰士,往後你們可以去西北生活,那裏知道你身邊的人不多,重新開始罷了。”


    蕭正庭昨晚連後路都為他們想好了,他已經找到之前兩人簽過的和離書,隻要送給官府,安然就自由了。以後兩人就去西北,那裏沒什麽人認識安然,兩人帶著小飛重新開始,帝都這種地方,不來也罷。擔心西北有麻煩,就去南邊,父親與平南王向來交好,那裏的人不認識安然跟正禮,兩人過去,必定能和和美美,除了父親不能離京,他還可以跟明柔,母親時常借遊玩之名過去探望。


    安然瘋狂搖頭,這些事不可行,至少現在不可能,多少人的眼睛盯著蕭家,恨不得把蕭家每一個角落的都翻開看千遍萬遍,隻為找到蕭家一點點錯處,蕭正禮現在沒有官職,但是以他的才能,恢複官職,不過時間問題,可是如果蕭正禮傳出與她的醜聞,那麽蕭太尉在朝堂上就沒有人支援了。一點兵權都沒有的話,太尉終究還是太被動。


    蕭正禮在外麵聽不清楚兩人在說什麽,但是看到安然突然跪下,他急得抬腿就想跑過去,可下一秒蕭正庭就蹲下扶著安然,安然似乎在求蕭正庭什麽東西,後來又拚命搖頭,就連蕭正庭拉她,還是不肯起。


    眼看外麵蕭正禮已經大步走過來,安然雙手握拳,下定決心,撞過去,抱住蕭正庭的腰,把頭埋在蕭正庭的胸前,哭了起來。


    蕭正禮的腳步停在的廊外,終究還是閉上雙眼,轉身離開。


    蕭正庭看著正禮離開的背影,無聲歎息,“你這又是何必呢!”


    “與其讓他一直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還不如讓他徹底失望。”


    蕭正庭輕輕推開安然,“你覺得他的性格,會放棄嗎?比如你,你為什麽不放棄呢!”


    這話也算是問倒安然了,竟是無法回答。


    蕭正庭把安然扶起,“和離書,我讓阿桂先送去府衙吧!”


    安然搖頭,“還是留著吧,現在和離,對蕭家沒好處。”


    “可是......”


    安然打算蕭正庭,“即便我們和離,我跟他也還是叔嫂,回不去的,不急於一時。”


    蕭正庭被安然勸服,同意先不和離,隻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對不起正禮,從小他身體不好,蕭家他這一輩都是正禮撐起來的,他什麽都幫不了,還要經常花錢吃藥。


    正禮能有今天這樣的才華,武功,並不是天賦,而是他日複一日地努力換來的。小時候,他起床的時候,正禮已經被父親拉著在練武場練完功了,在其他小孩貪睡的時候,他早已經完成了早課。他要跟著所有同齡孩子一起上學堂,學詩詞歌賦,文學策論,回府之後還要跟另外的老師學地理兵法,在外蕭正禮肆意瀟灑,可是回到府的正禮一直都在學習。


    直到現在,他還經常想起正禮當初在飯桌上對母親說,要母親為他準備聘禮,他要求娶心上人的表情,那是從來見過的陽光蕭正禮,可自那以後,他的眼睛再也沒有了光,笑起來的模樣早已變得虛偽。


    偶爾看到他送的紫玉玉佩,便會想起那年豐收祭,他拿到紫玉原石的時候,他笑得合不攏嘴,眼睛都黏在紫玉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大哥,我準備拿紫玉做一根梅花發簪,當訂親禮,給你做個玉佩好不好!”


    當時看著那樣歡喜的他,便說“大哥不要,你做整套的首飾,將來她戴出去參加宴會,獨一無二,肯定很開心。”


    “那再做一對耳環,跟一串手珠,其他她不喜歡戴,做給你們。”


    話才說完,就歡歡喜喜地走了,說要去畫圖樣,找師傅做首飾。


    蕭正庭也是傻,他現在才想到,無論是發簪還是耳環,手珠,安然都有。


    讓安然意想不到的是,蕭正庭不僅沒生氣,兩人解釋完之後,蕭正庭開始八卦,她跟蕭正禮的過往。


    “葉大將軍去西南駐守之後,你多年不回帝都,正禮也跟著父親帝都西北來回跑,沒去過西南,你們怎麽會勾搭在一起!”


    安然被蕭正庭這勾搭兩字,氣到了,差點剛剛那口氣沒順過來。猛咳。


    接下來的時間,阿桂送來一些清粥小菜,還有兩個人的藥,兩人開啟了八卦的用餐時間,期間叫來了明柔一起吃,反正明柔早就知道,蕭正庭看到安然把明柔叫來,還有些奇怪,突然想起“明柔早就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怎麽看出來的,反正她很早就知道了。”


    蕭正庭才警惕“還有誰知道?”


    “太尉知道,還有一些其他人,我已經處理了。”


    白露送來兩個孩子,一家子其樂融融。


    苦了那個誤會的蕭正禮,直奔玲瓏閣喝悶酒了。


    玲瓏陪著,他一句話都不說,隻是一壇接一壇地上,“不過玲瓏以為他是因為安然受傷傷心,所以也不管他,就一壇一壇給他上。”


    半路樓下來了一個左丞,玲瓏幹脆叫上來一起喝,她實在不想對著蕭正禮不說話,純喝。


    左丞被玲瓏忽悠到了門口就反悔了,裏麵那低氣壓,可不像是來看跳舞喝酒的,蕭正禮那是要殺人的樣子,他能不能不進啊!


    玲瓏半推半拖,非要他裏麵走,左丞兩隻腳剛踏進門口,玲瓏就在後麵把門關起來了。左丞還發現她還在外麵把門頂住,打不開了。等他出去非要跟玲瓏好好算賬,推他淌這趟苦水。


    沒辦法,進都進了,隻能硬著頭發上去看看了,“二哥。”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二哥,腦子已經過了一萬遍最近有沒有做過得罪蕭正禮的事,蕭正禮斜眼看了一眼左丞,這人,上次豐收祭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叫他的。


    左丞走近一點,又叫了一次“二哥。”


    沒辦法啊,誰讓玲瓏把門堵死了,他出不去啊!


    坐到蕭正禮旁邊隔開一個世界的距離,“二哥今天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酒啊!”


    蕭正禮不理他,一杯一杯酒地吞,左丞沒辦法,隻能自己也拿起酒杯喝了起來,自顧自地吃著東西,坐了一會,蕭正禮說話“你追了九娘這麽多年,九娘明明不理你,你為什麽不放棄!憑你的家世,財富,你要多少女人沒有,為什麽就是九娘?”


    左丞有點懵,蕭正禮怎麽關心起他的感情生活了?


    該不會他不在帝都的時候,蕭正禮跟九娘有什麽聯係是他不知道啊?


    左丞腦子裏還在轉蕭正禮跟九娘有沒有什麽交集,蕭正禮的眼神就灼熱地提醒他,要回答問題。


    “我這麽多年也遇到過很多人,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女子,可是唯獨九娘,是我每次想要回帝都的動力。”


    “那你年年地往外跑,就不怕九娘跟人走了嗎?”


    左丞一下子跳起來,臉都紅了“九娘不會的。”


    蕭正禮苦笑一聲,他當初也是這樣想的呢!


    “那你為什麽不娶人家。”


    “我求過親,九娘不同意。”


    “九娘肯定不喜歡你。”


    左丞丟掉剛剛的膽怯,“才不是呢!”


    他湊到蕭正禮身邊坐下,他要好好跟二哥說,免得二哥誤會,“九娘不是不喜歡我,她平時跟我保持距離隻是擔心影響我,那是因為身份才保持距離的。她拒絕我求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蕭正禮笑得比剛剛還難看,笑著笑著眼眶都紅了,左丞如果認真地看,就會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他笑的其實是他自己。


    蕭正禮拿起罐子便自己灌完了一壇酒,喝完躺著,捂著眼睛,笑著,可是左丞看出來,他明明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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