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門。


    時想想適應良好,和郭婆子並肩走在路上。


    “老郭家的,這人誰啊?”村裏人瞧著‘老太太’麵生,好奇的問。


    “我一個遠方的老姐姐,我帶她去地裏走走。”郭婆子故作正定的回答。


    “哦。”


    等那人走後,郭婆子長長的鬆口氣,好在那戶人家離他們家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


    郭婆子敲響那家人的門。


    “來啦!”


    好一會兒才有人開門,一看是郭婆子才讓開身子:“你怎麽有空過來。”


    郭婆子警惕的看著四周:“進去說。”


    進了院子,郭婆子拉著那家的當家的說明來意,才折回時想想身邊。


    老頭子上下打量著時想想:“你能出多少錢。”


    那個女人給他家生了三個孫女,一個孫子,留著也是浪費糧食,要是能賣了還能回些本錢。


    “先讓我看看人。”時想想捏著嗓子,一臉老成的開口。


    老頭兒見她不好忽悠,隻好將她帶到客廳,讓自己老婆子將女人帶出來。


    女人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披頭散發,眼神空洞沒有焦距,不難看出以前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花一樣的年紀被摧殘成這副樣子。


    時想想憤恨的握緊拳頭,一副市儈模樣將女人打量了一番:“瘋了?”


    “瘋子我可不要,買回去是傳宗接代的,又不是買一祖宗回去伺候!”時想想一臉嫌棄。


    “沒瘋,吃喝拉撒能自理!”老頭子生怕時想想不要,急忙找補:“她能生兒子,以前還是大學生呢,生出來的孩子聰明!”


    時想想搖了搖頭,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我們買她的時候花了三百塊錢,你給二百塊,不,一百五,立馬就能帶走!”老頭子急忙道。


    有了這一百多塊錢,他還能再給兒子找個正常的媳婦兒,到時候再生幾個大胖孫子。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她腦子不好使,不要!”時想想拉著郭婆子就走。


    郭婆子都懵了,他們不就是來買人的嗎?


    怎麽就走了?


    “等等,一百塊錢!”老頭子怕以後遇不到這樣的冤大頭,衝郭婆子使眼色,示意她幫著說幾句話。


    好處少不了她的!


    郭婆子會意,扯著時想想的胳膊勸道:“可以了,一百塊錢你上哪裏買個能生兒子的媳婦,不哭不鬧,給口飯吃就行,省心!”


    時想想糾結片刻:“行吧,一手交錢一手給人,再寫個買斷書,別到時候又找上門要人。”


    “這好辦!”老頭兒喜上眉梢,立馬讓認字的兒子寫買斷書。


    時想想也爽快的掏出一百塊錢遞過去,忽然收回手。


    李老頭兒眼看到手的錢沒了,蹙眉問:“老姐姐,你這什麽意思?”


    “你這媳婦兒來路不明,你得送我出村子,不然老婆子長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時想想趁機將假幣掉包成真錢。


    她忽然意識到,這老頭兒也參與了造假團夥,即使這錢足以亂假成真,就連郭婆子一家都很難分辨。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可不敢冒這個險。


    “我還以為多大事呢!”虛驚一場:“你要不放心,我親自送你們出村!”


    “這還差不多。”時想想將掉包的錢交到李老頭兒的手裏。


    李老頭兒將錢接過去,一張張辨別,手指沾了唾沫在紙幣上反複摩擦。


    整個過程郭婆子大氣都不敢出,小腿肚子輕顫:假的,錢是假的!要穿幫了!


    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麵色如常的時想想,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怎麽一點都怕!


    李老頭兒驗完了錢,眼裏露出滿意的神色,將錢揣進口袋:“走吧,我送你們出村子。”


    時想想粗暴的扯著那個女人的手臂跟在李老頭兒的身後。


    李老頭兒將他們送出村,就和郭婆子一同回去。


    “郭家嫂嫂,這是你的好處費!”李老頭兒拿出五塊錢塞到郭婆子手裏,背著雙手,哼著調子回了家。


    郭婆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幾次都想脫口而出,話到唇邊,總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嚇得她三步並作兩步往家裏走。


    草叢裏。


    “隊長,這婆子留不得了,要出事。”


    “等那丫頭回來就讓她處理一下。”


    藏在草垛子公安目光尖銳的目送郭婆子離開。


    時想想將人帶到村外,那裏早就有人接應。


    被身穿製服公安接手的那一瞬間,女人空洞的眼神泛出滾燙的淚水,死咬著自己的手臂無聲的哭出來。


    她終於離開那個禁錮她十年的魔窟。


    她得救了!


    時想想走小路回到郭家,期間收到他們傳遞給她的小紙條,讓她盡快處理郭婆子。


    她回到郭家,郭婆子主動上交了李老頭兒給的5塊錢好處費。


    時想想接過去摸了摸,隨手放在桌子上:“假的。”


    “不是我換的,他給我的就是這張。”郭婆子緊張的解釋。


    時想想一邊卸臉上的妝,一邊問:“晚上吃什麽?”


    郭婆子解釋的話一個接刹車止住:“我就養了兩隻雞。”


    全進她肚子裏了。


    總不能讓她把豬宰了吧!


    這個想法從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猛的抬頭和時想想四目對視,嚇得她趕緊出聲製止:“那是集體的任務豬,不能吃,我去村裏給你換雞蛋吃!”


    “我跟你一起去。”時想想抹掉臉上的東西,回屋換回自己衣服。


    郭婆子安靜的等在門外。


    “啪啪~”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郭家三口人嚇得紛紛扭頭看著不斷響著的門板。


    “老郭家的,你在不在!”


    時想想從屋裏出來,低聲問:“誰?”


    “老周家的媳婦兒洗衣服的時候摔了一跤,孩子摔沒了,老周家的聽說有人買媳婦,她那媳婦兒還有氣,隻要50塊錢,你幫忙問問收不收!”


    這一刻,壞人醜陋的嘴臉在時想想的世界裏具象化,


    一個被拐賣的女人,大著肚子洗衣服,孩子沒有,那家人不怕鬧出人命,而是著急變現。


    荒唐!


    可惡!


    該死!


    時想想握緊拳頭,滿眼殺氣的衝郭婆子使了眼色:“罵。”


    “罵……”罵什麽!


    郭婆子還沒想明白,髒話已經從她的嘴裏飆出去:“人都快沒了,誰要啊,滾滾滾,少給我找晦氣。”


    “可是那孩子都長成形了,是個帶把的!50塊錢不行,20也行啊!”外麵的人焦急道。


    嘴裏碎碎念:“要是死家裏,還要扛到山上挖坑埋了。”


    時想想強忍著將門外人捶死的衝動,衝郭婆子點了點頭。


    “20啊!”郭婆子故作心動的拉長了調子:“那我幫你問問。”


    “欸,好!您快點!”


    直到外麵的腳步聲走遠,時想想已經將換下來的衣服重新套在身上,開始搗鬼臉上的妝容。


    等他們趕到周家,那小媳婦出的氣兒比進的還多,她婆婆正在張羅把人弄走:“怎麽還不來,實在不行就丟山裏去,反正不能死家裏,晦氣死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郭婆子領著人上門,立馬變了臉色,笑盈盈的迎上去:“老姐姐,20塊錢把人領走吧。”


    時想想見草席上的女人快不行了,快步走上去將一根繡花針紮在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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