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到底怎麽回事?裏頭的人是誰?”


    卓文楠一見魔獸出來立刻湊了上去,魔獸臉色不好,大腦袋上隱有汗珠,他舒了口氣,搖頭:


    “別多問,強哥在裏頭審著呢,總之不是個好東西。”


    “那還有一個女的呢?我怎麽看著有些眼熟?”


    魔獸閃爍其詞:“唉呀,你別管這麽多,沒事你可以先下班了。”說完匆匆離去。


    而此時此刻,兩間審訊室正在同時展開訊問。


    蘇致若脫了外套,鬆了襯衣紐扣,狠狠皺眉瞪著蕭唯,蕭某人一派安然,翹著腿,靠在硬板椅子上好像坐在皮沙發裏一般舒適。他手上沒戴銬子,他的合作態度很友好,但軟硬不吃,這反倒讓蘇致若無從下手。


    房間裏冷得能掉冰渣,詭異的氣氛在這兩個人之間徘徊,記錄員暗自打了個冷戰。


    蘇致若挑起秀眉,做出一副陰沉狀:“蕭先生,從舉報來看,你無故拘禁陸小風長達一個禮拜,你有什麽解釋?”


    蕭唯笑道:“不解釋,你可以親自問問她,我有沒有拘禁她。”


    蘇致若嫌惡地說:“蕭唯,不要給你臉不要臉。你以為小風會幫你說好話?”


    蕭唯還是笑著,不置可否。


    蘇致若滿臉冷色,滿腦都是把眼前這個人用滿清十大酷刑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可惜法治社會他不能私刑。


    過了一會,他整了整情緒,揀起另一個話題:“這件事我當然會查清楚,那麽,我們來說說房間裏那支針筒的問題。”


    蕭唯大大方方地說:“無可奉告,你可以自己拿去檢測,出了結果請告訴我。”


    蘇致若麵色不善,哼道:“蕭唯,藏毒的罪名可不小。”


    “我是守法的公民。”


    看他鎮定自若的樣子好像壓根不怕蘇致若查到什麽。


    “那麽舊城區遊樂園改造項目,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這個項目曾家也有參與,你可以問你大哥。”


    “根據調查,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借施工之名探查——ix的下落。”


    蕭唯沒什麽反應,好像ix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個陌生名詞:“你沒有證據。”


    蘇致若敲了敲桌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嗎,你以為我什麽都沒有就敢把你扣在這裏?”


    蕭唯好整以暇地說:“請。”


    蘇致若打量著蕭唯,見對方從容自若,沒有絲毫慌張,甚至一副期待蘇致若拿出證據的樣子,他不免有些疑慮,知道對方是隻狐狸,跟他玩心理戰自己肯定不是對手。正思量時,魔獸從外麵跑了進來,看上去很急。


    “怎麽樣?”


    魔獸在蘇致若耳邊用很輕的聲音說了兩句,蘇致若臉色一變,快速抬頭看向蕭唯,那邊的人還是一臉淡定,見他看他還很自然地笑了笑。


    蘇致若帶著魔獸到外頭,關上門立刻拉過魔獸不敢相信地問:“那是水?”


    “是水,一點點其他成分都沒有,我當初也不信,讓檢測了兩遍,還是水。”魔獸也是一臉憋悶。


    “怎麽會……”蘇致若想罵娘,惱怒地瞪著魔獸,魔獸哭喪著臉搖了搖頭。


    蘇致若快速想了想,直接衝到另一間審訊室,裏麵的人立即抬起頭。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默契地沉默了一會。心中躁動,蘇致若覺得有點缺氧,避開視線定了定神,而後俯□,雙臂撐著桌麵,對正在做筆錄的同事說:“我要跟陸小姐談一下。”


    那人點點頭。


    蘇致若暗暗咬了下嘴唇,抬頭看向陸小風:“那支針筒裏的是什麽?”


    陸小風很平靜地說:“水。”


    蘇致若不甘心:“隻是水?他沒有掉過包?”


    “水,隻是水。”陸小風回答得很幹脆。


    “他逼你做過什麽?”


    “……沒有。”


    蘇致若惱上加惱,這一下少了條定罪的理由,他垂眼沉吟了會,對記錄員說:“把記錄給我看一下。”


    陸小風垂下眼。


    蘇致若快速翻看了一下,頓時傻了眼,他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眼花,登時不可置信:“嗬,否認拘禁事實?”


    陸小風不響,一旁的記錄員說:“陸小姐說蕭唯沒有拘禁她。”


    內髒仿佛被絞肉機撕絞了一般,蘇致若強壓一口氣,冷靜地問陸小風:“為什麽不指正他?”


    陸小風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低聲道:“因為我沒被拘禁。”


    蘇致若表情空白了一秒:“你……好,沒關係,靠遊樂園那塊的證據我也能……”


    外麵傳來敲門聲,魔獸開門進來:“強哥……老大來了。”


    蘇致若一愣,立刻走了出去,果然嚴正,他那張方正的臉像是潑了墨似的黑到極致,一看到蘇致若眼神裏具是厲光。


    既然敢先斬後奏,蘇大爺也料到會有這麽一著,心神坦蕩地迎了上去。嚴正鐵臉不露一絲人氣,瞪著蘇致若忍了忍,退開一步:“這位是金小姐,保人。”他的眼神在說,一會跟你算帳。


    “保人?”蘇致若嗤笑道,“保誰?”


    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了出來:“這位警官,你的行為並不符合規範,我作為蕭先生的律師……”


    蘇致若一皺眉,打斷那位大律師的發言:“不放。調查還沒結束。”


    金小姐溫軟地開口了:“蘇少。”


    蘇致若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叫蘇警官。”


    她臉色僵了僵,很快又換上一副好說話的表情:“我家boss向來品行端正,最近幾日也一直忙於公務,想必這其中也是有所誤會……李局已經交代放人了。”


    這女人擺出商量的嘴臉,其實是軟硬兼施,抱歉,他蘇大爺不吃這一套,他這次是鐵了心要整蕭唯,你直接跳過黃副局找人撐腰,沒關係,蕭家有門道,他曾家就沒門道嗎。他在這裏是個小小的警察沒錯,他也討厭依仗自己背後的關係,然而社會如此黑暗,敵人耍詐,難道他眼睜睜看他興風作浪?


    蘇致若不以為然地說:“我沒接到通知。”


    說罷就要轉身離去,這時陸小風所在審訊室的門開了,她從裏麵走出來,剛一抬頭,臉上一辣。


    “不知好歹。”金毓冷聲道,完了還揉了揉自己的右手。


    這一巴掌驚了眾人,蘇致若還沒來得及爆發,隻聽又一聲脆響,走道裏的回音過了好一會才消失。


    金毓被打得偏過頭去,直愣愣地半天沒回過頭,好像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陸小風冷淡地甩了甩左手:“你沒資格打我。”


    才從一波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眾人再次震驚了,就連嚴正都錯愕了一番。


    陸小風回過身,對蘇致若說:“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蕭唯談談。”


    她的口氣有些強硬,似乎不是在徵詢意見。


    蘇致若太陽穴突突地跳,眼中的血絲似乎更紅了,她現在的態度是在表明立場嗎,一再包庇蕭唯,一再地視他於無物。


    陸小風見蘇致若遲遲不說話,便向嚴正尋問:“嚴隊,你相信我嗎?”


    “你少在那裏自作主張。”金毓好不容易維持住表麵的冷靜沒有當下對陸小風抓狂。


    可陸小風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麽,她隻關注著嚴正的態度。


    嚴正盯著陸小風堅決平靜的臉陷入沉思,似是掙紮了一會,他說:“隻有五分鍾。其他人在這邊等。”


    陸小風便不再去看其他人的臉色,徑直走入另一間審訊室。


    “……我不準……”


    嚴正拉住蘇致若,厲聲道:“這是他們之間的事。”


    他們之間的事,跟他無關。蘇致若愣了下,猛然靜了下來。


    審訊室裏的人走了出來,隻留蕭唯和陸小風,但監視器還開著,外麵的人可以通過畫麵看到裏麵的情況。


    陸小風走過去,在蕭唯對麵坐下,對麵的人絲毫不驚訝,還是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不知怎麽,陸小風突然把這張臉和五年前那張臉重合在了一起,那時候她第一次遇見他,他也是這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陸小風閉起眼不讓自己多想,再睜開眼的時候,神色一片清明。


    “我隻有三個問題。希望你能認真地回答我。”


    蕭唯聳了聳肩:“憑什麽?”


    陸小風吸了口氣,一字一句說:“憑我相信你真的會變好。”


    蕭唯一直無所謂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動容。


    第六十五打 …


    監視器裏的兩個人一動不動,說話的聲音很輕,畫麵猶如定格一般,不知道裏麵正在進行著怎樣的對話。蘇致若忍耐著焦慮和莫名的屈辱感,他盯著屏幕中陸小風模糊的麵孔,似乎對這個人越來越陌生,她不再是那個時常對他百依百順的糊塗蛋,也不再是總是惹他生氣的白骨精。蘇致若閉上眼,腦中亂成一團,她的麵紗撕掉之後,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他到底在追求什麽,不知什麽時候起追查蕭唯的初衷摻雜了嫉恨,連他自己都不齒。


    剛好五分鍾,陸小風起身,這邊的人也立馬從監視的房間走出。


    “談好了?”嚴正暗暗觀察了下陸小風的神色,沒什麽不妥。


    “嗯,”陸小風環顧眾人,目光在白非的臉上停頓了下,又悄悄移開,然後她不高不低的聲音說出了讓大家都感到驚訝的話,“ix是不存在的,我早就銷毀了它,所以,沒有什麽可以再調查的。”


    “你開什麽玩笑。”蘇致若第一個清醒過來,“陸小風,我警告你,不要連自己的底線都放棄。”


    陸小風被他一吼,嘴唇當即發白,但她非常堅持說:“如果要追究責任的話,沖我來就好,是我沒有如實向上頭匯報情況,嚴隊,可以放人了。”


    蘇致若頗有些氣急敗壞,他怎麽都想不到陸小風會站在蕭唯那一邊,她被洗腦了嗎,連簡單的是非善惡都不分,他太失望了,失望到了極點,蒙紗的形象瞬間崩塌,他的世界搖搖欲墜。


    金毓冷笑數聲:“那還愣著做什麽,嚴隊長,放人吧,人證物證都沒有,警察隨便抓人,真是目無法製,boss可不是普通人,由得你們……”


    陸小風厭煩道:“金小姐,少說兩句,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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