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裏,地上的雪雖然天天有太監打掃,但還是在不斷落下的雪花堆積下,還有點淺淺的積雪。


    清玄宮裏常年伺候皇帝左右的馮公公卻不見身影,反倒是陳經陳公公站在外堂吩咐小太監更換火爐裏的炭火。


    “主子吩咐了,外麵的蠟燭、燈籠不要熄了,換好炭火就出去吧。”


    “是。”


    “嗯。”陳經淡淡揮揮手,脫下靴子輕步往內堂走。


    在壇前規規矩矩的磕了個頭,“主子,三更末快四更了......”


    “嗯知道了,陳經啊,大伴出去了?”


    “出去了!馮公公讓我來伺候主子!”陳經沒有隱瞞,如實回話。


    壇上的元琢從簾後伸出手,陳經馬上領會到意思,急忙上前扶著元琢走下法壇。


    “陳經,去搬把椅子,朕要去院子裏看雪!”元琢背著手走進去。


    這大半夜的要看雪?陳經一臉莫名其妙,但還是按著皇帝的話,搬了把椅子出去放在簷下。吩咐當差太監趕緊多拿幾個燈籠過來,別耽誤皇上的興致。


    自己則快步走回內堂,按著一件大氅等元琢出來。


    “主子,披件衣服吧,外麵風大,別擾了主子龍體。”


    “好奴婢。”元琢披上大氅穿上棉鞋,在簷下椅子上坐下,抬頭看著頭上飄揚的大雪和簷下掛的冰晶。


    “好大的雪!好雪!”


    “好雪!瑞雪兆豐年!”


    隨著元琢的話音落下,遠遠傳來更鼓的聲音,四更已到!


    宮外雪地上,三個人影默默往宮門走。三人盡管臉上帶笑,但是街邊微弱的火光裏,有些許蕭瑟。


    “止步!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皇宮你們沒看到嗎?趕緊走!”


    守門的禁軍見三人走來,連忙揮手嗬斥,因為看不清長相,不敢確定是不是朝裏官員,所以也不敢大聲責罵。


    三人不聽不聞,依舊踩著雪往宮門走。


    這下幾人可以確定不是官員了,哪有官員半夜進宮敢不通報的?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嗎?


    “沒聽清楚嗎?這是皇宮,不想死就趕緊滾!”


    幾個禁軍拔出刀劍,寒光凜凜直指三人。


    “嗬,好大的皇宮,我偏要進去看看!”老錢淡淡道,三人腳步不停,直直往宮門走。


    “真他媽的找死!”


    沒等幾人上前,老錢輕輕揮手,幾個禁軍就被真氣掀飛,倒在一旁生死不知。


    上前輕輕推開朱紅色大門,三人背著手往前走。過了大門後的小橋,拐彎往西苑走去。


    “來者何人?”


    不少當差的太監、禁軍和錦衣衛疑惑的看著三人。眼前三人怎麽看都不像有旨進宮的官員,反倒像一個官員帶著管家和下人。


    三人正想動手,遠處陰影裏走出來一個頭發全白,披著紅色大氅的太監,“都下去吧,你們留在這也是枉然。”


    “是,老祖宗。”太監裏有人認出馮公公,連忙行禮後拉著身邊人悄咪咪說了幾句後,眾人腳步匆匆退下。


    “老太監,十幾年不見,還活著呢?”解開棉袍,老錢肆無忌憚的嘲笑著眼前停下腳步的馮公公。


    “嗬嗬,有勞關心了,目前還沒死。咱家殺的人太多了不知道你是誰?”和老錢一樣,馮公公解下大氅丟到一邊,笑眯眯的看著來人,甚至有點慈祥和藹。


    老錢身上真氣流動,如同漸漸覺醒的絕世凶獸,富態的圓臉上滿是殺氣,“老林秦爺,你們往前走吧,我得跟故人聊聊天!”


    馮公公也不阻攔,任由兩人經過,臉上表情都沒變,隻是頗為好奇的看著老錢,似乎其他兩人不關他的事。


    “老狗聽清楚了,我是當年邊關錢家莊的錢益!”


    “今天我來取你和那狗皇帝的命!”


    聽著錢益激動不已的話,馮公公反倒沒有多少反應。仔細回想了一陣子,實在想不起來關於錢家莊的信息。


    想來想去實在對眼前人沒什麽印象,索性不再為難自己,認不認識都要殺,何必在意認不認識呢?


    “唉,人老了記性就是差,記不得事情了,不過也不算壞事,隻是確確實實老了......唉。”


    馮公公小聲感慨著,話語間聽不出愧疚,反倒是滿滿的自嘲,也許他真對空中的錢益沒什麽印象。


    “老賊,上來送死!”


    錢益怒火衝天,半空中磅礴到極致的真氣像座大山,壓的人喘不過氣,幾乎整個京城的武夫都能感覺到這股強橫真氣。


    很快另一股強橫真氣驟然升起,馮公公被真氣托舉,禦氣升空與錢益隔空對望。兩人真氣對撞,就連天上雲層都被兩人真氣影響,在真氣交接處形成明顯的分界線。


    “喝!”


    “哈!”


    兩人不約而同的動了,一時間真氣激蕩,宛如天崩。


    “老林啊,這皇宮咱也是第一次來,你不會走錯了吧,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老錢踩在雪上,一路以來沒遇到幾個人讓他心裏有點沒底,自從遇到馮公公之後,再沒遇到幾個人,有點不正常!


    “當今皇帝喜靜,本來就沒有多少人,何況皇帝老兒住在西苑,這裏人少很正常。”


    林恕平淡的安慰著,兩人一路走來不敢用真氣感知,用了也沒用,難以穿透皇宮裏層層疊疊的牆壁。


    兩人一路走來沒遇到多少人,顯得整個皇宮空空蕩蕩的,但林恕本人不敢大意,他有感覺這皇宮不會這麽簡單。


    往前走了一陣,拐過幾道彎,已經遠遠可以看見西苑的門了。林恕突然停住腳步,拍了拍老友的肩膀。


    “老夥計啊,西苑就在那裏,看到了嗎?那個燈火通明的門......”


    “嗯。”


    “你走吧,有人在等我啊……”林恕笑道,“一路順風。”


    說著林恕不再往前走,轉身看著來路。秦爺輕輕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不再說什麽,隻是一昧往前走。


    秦爺走後林恕靜靜等著,稍後遠處走來一人,大紅色的蟒袍,滿頭銀發。按兩人的站位,反倒是來人更像進宮刺殺皇帝的人。


    “怎麽?很意外我會在這裏等你?”林恕先聲奪人,輕緩的語調更像是在調侃打趣。


    來人走近了幾步,借著暗淡的火光打量著林恕,片刻後搖頭道。


    “確實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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