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州城外。


    七八天不停趕路,一行人總算到了良州城。


    路上的疲倦在看到良州城牆的那一刻仿佛如冰雪般漸漸消融,很多人臉上都有喜色,特別是林正。


    “總算到了,千好萬好,家裏做好!”林正牽著馬,頗有感觸的說道。


    “是啊,家裏最好……”


    鏢局一行人也開心的附和道。


    “林先生,良州近在眼前了,雪大風大的,下來走兩步,免得受不住寒。”


    林子瑜也不矯情,下了馬車跟一行人說說笑笑。隻有趙就還騎著馬,觀賞這蜀地的景色。


    一路上趙就收到兩次六指的飛鴿,都是讓趙就藏好別回來,江南估計有大動作。趙就也沒藏著掖著,信裏告訴六指自己已經快到良州城,但六指沒再回信。


    “林鏢頭,不知道這良州城裏可有院子租賃?”


    趙就坐在馬上,突然問了一句。


    林正雖然不解,但還是馬上回道:“租估計是沒有,不過良州城這幾年不太平,賣的倒是還要幾家,但是要價可不便宜。”


    說完想了想又問道:“不知道小兄弟買院子是要幹什麽?”


    “開個酒館,要不然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怎麽安心遊山玩水?”


    “酒館啊,倒是有,就是這價錢……”林正難為的回道。


    趙就笑了笑,豪氣道:“銀子是小問題,但是要能住人.要是方便,麻煩林鏢頭帶我去看看,放心,趙某肯定不會虧待了鏢頭。”


    “不是這個意思。”林正連連擺手,慌亂道“林某幾個月不在良州,不知道哪院子賣出去沒有,沒有確切消息。既然小兄弟想看,我就帶小兄弟走一趟吧。”


    趙就抱拳拱手,“好,麻煩鏢頭,但是銀子還是要給,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啊。”


    林正也不再說話,人家強行要給,自己還能翻臉?客氣客氣得了,總不能為了麵子錢都不要吧?


    一行人走了兩刻鍾,喜笑顏開的進了城,其餘人跟著老劉回鏢局,林正趙就兩人則牽著馬去看看院子。


    跟著林正走過幾條街,拐過幾個彎,總算找到一座偏僻的院子。


    林正上前叩門叫人,不一會,一個富態的中年人開了院門,看到是林正,連忙施禮,“林鏢頭,走鏢回來了?裏麵請,裏麵請。”


    而林正臉色一喜,“周老哥,剛回良州,這不是有個小兄弟要買院子嘛,我尋思周老哥這裏正合適,就帶小兄弟上門看看,叨擾了。”


    “哦?身後就是你說的小兄弟吧?”中年人欣喜道:“快,快進來,小兄弟真是少年英才啊!”


    趙就也不客氣,抱拳應了一聲,跟著林正進了院子。


    中年人領著兩人逛了一遍院子。院子不小,幾乎快有一畝地,前後通透,沒有過多的裝飾,前門是一條街道,但是很偏僻,後門在河流旁邊,綠樹掩映,極其隱蔽。這個院子像個兔子洞,四通八達卻足夠隱蔽,很適合趙就這種人,趙就自己也很滿意。


    三人站在前門的院子裏,趙就環顧著院牆,滿意的直點頭,率先開口道:“周伯,院子不錯,在下確實滿意,開個價吧。”


    “哎,小兄弟既然誠心想要,那周某也誠心誠意的開個合適的價格,八百兩,不能再少了,周某置辦也花了不少銀子,如果不是良州局勢不明,我是不願意賣的.…..”


    中年人略帶哀傷的開口,眼神閃爍,肉眼可見的不舍。


    趙就笑了笑,對於自己來說,八百兩不算多,反正空間裏銀子不少,又兌換不了財神點,花就花了唄。趙就也看得出來中年人的不舍,於是沉聲開口道:“八百兩就八百兩,地契文書的錢我也出,但是要快,最好今天就能錢貨兩清。”


    中年人收斂了哀傷,“好,既然小兄弟這麽爽快,周某也不拖遝,今日周某無事,就和小兄弟去衙門更改地契。”


    趙就也不耽擱,從懷裏,實際是空間裏拿出八百兩銀票,遞給中年人。


    林正正好在,就當個見證,三人去了衙門,交了銀子,更改完地契,那座院子從這刻起,就算是趙就的了。


    回到院子,中年人半路就離開了,隻剩下趙就和林正。


    看著諾大的院子,林正眼裏滿滿的都是羨慕,而趙就則是止不住的笑,無論何時何地,上有片瓦遮頭是很大的滿足。


    把十兩銀子塞進林正手裏,問道:“林鏢頭,不知道有沒有好點的木匠,我還想做個招牌之類的。”


    “有,鏢局附近就有,我回頭就讓他們做一個,上麵刻什麽字好呢?”


    “就寫小酒館這三個字足矣。”趙就說完又遞給林正二十兩銀子,“招牌這些的,就麻煩林鏢頭了。”


    林正接過銀子,點了點頭,“小兄弟,五天之後,我給小兄弟送來,酒具得去定燒,酒的話,在下實在是無能為力……”


    趙就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林正也不多留,跟趙就道了謝就匆匆離去。


    接下來半個月,趙就一直在院子裏操勞各種事情。畢竟裝也要裝的像一點,一個酒館連一滴酒都沒有的話,太不正常,但是自己確實搞不來酒,自己又不是專心做生意,隻是為了有個地方藏身而已。


    索性給六指去了飛鴿,讓他送幾車好酒過來。


    時間匆匆,又過了半個月,林正送來的招牌和桌椅板凳已經用上,除了酒之外的東西已經備齊了。好在六指回了信,信裏說六指已在路上,很快就到良州。


    等了三天,總算在太陽落山的時候等來了六指的馬車,果不其然,一馬車的酒。故友相見,趙就也不客氣,特地去打了壺本地的好酒,外加一大桌好菜,兩人就坐在後院,對著月光喝酒聊天。


    幾杯酒下肚,趙就率先問道:“六指,汴州怎麽回事,我連家都回不去。”


    六指還是跟原來一樣,用缺了手指的左手捏著花生,吱溜吱溜嗦著酒,雖然嘴裏缺了好幾個牙,但是牛肉卻啃的津津有味。


    等吃喝到臉色微紅,把手往衣服上抹了兩把,半躺著回道:“江南的事你就別問了,你救過我的命,我不會害你,江南的事你我都無法左右,甚至江南自己都無法左右!”說到這,好像心有餘悸般,連連喝了幾口酒“你是沒見到,百年大族趙家說抄就抄,那人命跟豬沒什麽區別……”


    趙就自己也是震驚不已,趙家在汴州幾乎是如雷貫耳。聽說太祖時就發家了,說是百年大族一點都不誇張。祖上出過一個次輔,近幾代算是墮落了,但是也有個五品官。不僅如此,趙家生意幾乎遍布江南,甚至連私鹽都有涉及。


    這種龐然大物居然被抄家了?


    “事態怎麽嚴重到這種地步?”趙就還是感覺到不可思議,參天大樹說倒就倒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


    六指眯著眼,咂巴了兩口酒,嗤笑般開口“何止嚴重,聽京城的人說,最近還有大動作,北胡犯邊,兵部缺錢啊……”


    聽六指這麽說,趙就也算悟出了點東西,還以為是欽差案,沒想到隻是個引子。宮裏這是要殺豬啊!


    見趙就不說話,六指呼出口酒氣,雙眼迷離的說道:“老九,我這次來蜀地,也算避難,生意如果還要做,等我飛鴿。”


    趙就點了點頭,默默喝著酒。六指見此繼續說道:“老九,我在錦官城,缺酒了給我去信。記得給錢!還有,今時不同往日,上麵說每單一百抽八,漲了點,生意不好做啊……”


    “好!”趙就也不拒絕,百抽八不高!雖然以前是百抽五,但是現在時局動蕩,收尾不好做,漲價是不可避免的事,畢竟成本上升是實打實的。


    兩人一直喝著,六指直到月上柳梢才醉醺醺的收錢離去。


    把酒搬進地窖,趙就泡了壺茶,半躺著思考以後的路。生意不能不做,除了殺手這行,其他的來錢太慢,根本撐不起自己的消耗。雖然如今時局不好,但是從另一個角度想想,這種局勢對自己來說,何嚐不是好事?


    想到這裏,趙就算是有了點慰藉,便不再多想,服下一枚通玄丹,盤腿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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