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


    金網圈在他的前方幻出淡淡光華。引導著他。


    在落下陷阱的時候,眼看就要被陷阱裏的刀劍刺穿,金網圈突然自己動了起來,耀出光芒,然後他就跌到了這個地方。


    金網圈一直飄在他的前方,他走一步,金網圈就飛一步,他停下來,它就定在那裏。


    它是在讓我跟著它麽?


    石然雖然還隻是個孩子,但他性格堅毅,自幼吃苦,又親眼看著母親死在自己麵前,早已比他這個年齡的其他孩子懂事得多。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著麽回事。他卻也知道金網圈隻是一個兵器,沒理由會自己動起來,必定是有人在暗處引導他。


    隻是,在黑暗中走了許久,前方的路七拐八彎,時高時低,似乎永遠沒個盡頭。


    部不時傳來震動,他也不知道生了什麽事。


    金才圈突然一頓,咣的一聲砸在地上。


    摸著黑暗,走上去撿起金網圈。檢查一番,卻看不出有什麽問題。金剛圈依舊是那個金才圍,冰冰冷冷的。


    腳下卻突然一鬆,他立時墜了下去。


    下落的途中趕緊一個翻身,保持平衡,他穩穩地落在地上,然後現自己到了一介,奇怪的大殿之中。


    大殿的四角各鑲著一顆夜明珠。散出流螢般的光線。


    最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殿中的兩個人。一個是雙目皆盲的老者。兩隻眼睛不見半瞳孔,他的手中拿著二胡,二胡的弓子架在弦上看上去像是正在拉弦,隻是不知為何拉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在老頭的對麵一丈左右,則坐著一個華美的女子,女子肌膚如玉。秀烏黑,背上羽翅纖塵不染。完美得一如從畫中走出。她的身上還散出一種淡淡幽香,石然從來沒有聞過這種香味。


    在這女子麵前的玉桌上放著一張玉箏,她的手指亦是按在琴上,一動不動。


    兩個人都沒有動,就好像是在某一個瞬間,原本一直在流動的時間突然凝固下來,將他們凍在那裏。


    雖然如此。卻有無垠的殺意在他們之間不斷流傳,讓石然僅僅是站在那裏,就感覺有寒氣徹入骨髓,極是難受。


    正自猜想這兩人是不是早已經死去。卻聽那老者出怪笑:“姬仙子。聽上麵的動靜,你的家隻怕已快要被人給拆了。”


    那華美女子依舊手按琴弦,動也未動:“那又如何?”


    雙目皆盲的老者冷笑道:“在這住了一百多年,難道你就不心痛?”


    女子淡淡道:“這縹緲峰原本就是屬於北雪世家所有,當年我不過是以仙音《星簸》向他們換來居住罷了,既然已經有人進入此間,我本就不想再住,又有什麽好心痛的?”


    老者再笑一聲,不再話。


    倒是那位女子眼睛雖然注視著麵前的玉箏,眼角卻掃向石然:


    “你是誰?”


    那冰冷的語氣,讓石然生出無由的戰栗。但他還是強行壓抑內心的害怕,道:“我叫石然,我跟我師父來這個地方,找人!”


    女子冷然問:“找誰?”


    石然:“冰夢仙子。”


    女子冷笑道:“我就是冰夢仙子,你們找我何事?”


    石然張開嘴,無法回答”他也不知道師父找這個女人有什麽事。


    冰夢仙子道:“你可知道。你手中的金劉圈本是我的東西?”


    這件事,石然卻聽他的師父過。於是了頭。


    冰夢仙子繼續冷笑:“我本是將它放進水晶龍宮的翠虛洞府之內,並不記得將它給了誰,它為何會到你的手中?”


    石然怔了怔:“這是我師父給我的”


    冰夢仙子哼了一聲:“看來你師尖不過是個賊罷了。”


    石然怒道:“你憑什麽我師父是賊?”


    冰夢仙子冷然道:“我並不曾將金網圈給他,他卻溜進我的藏寶之處。將它盜了出來,這如何不是賊?他既然偷了金網圈,隻怕連七星劍、天蟬衣、玄修綾等,也全被他偷了吧?他是賊,還是客氣了。”


    石然怔在那裏,不知該如何分辯。


    “也罷”冰夢仙子道,“那七樣東西,我原本也是不想再用,這才將它們藏住,你們竟然偷了去,我也不想再要回來,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把我的華陽七寶都送給你們,不再怪你師徒二人的盜竊行跡。”


    石然問:“什麽事?”


    冰夢仙子淡淡地道:“拿著你的金網圈,走過去,將我對麵那老家夥的腦袋狠狠敲一下,這樣就可以了。”


    石然呆了一呆。


    那瞎眼老者卻怪笑一聲:子。你最好不要聽她的。我和她正在比拚武學,已僵持了不知多久。隨時都有同歸於盡的可能,你這一圈砸下來,我當然是別想活了,但在我內力反彈之下,你也必將骨頭盡碎。立死當場。我倒是有個辦法,你走過去把她的箏砸了,她也就無法抵禦我的攻擊,立時死在這裏,她人都死了,別你隻是偷了她的金剛圍,就算是偷了她的人,她又能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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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夢仙子冷笑道:“你倒是會逛孩子,砸你的腦袋,他活不了,砸我的箏,他難道就活得成?”


    “是麽渾眼老者道,“嘿嘿,姬仙把讀子引來。本是欺讓心用金網圈砸我腦袋,卻不知在他落下的那一瞬間,你便已經輸了。”


    冰夢仙子道:“何以見得?”


    “你難道沒有現麽?”瞎眼老者翻著慘白的眼睛,“當他落下的時候,雖然事倉促,但他卻能以真氣具現成風,助他穩住身子,那分明就是…葛劣的鬼風!”


    冰夢仙子身子一顫,手中箏弦立時斷去一根。而瞎眼老者卻已開始緩緩拉動二胡,弦音極是悲涼。


    他的聲音更是配合二胡的淒涼弦音。有如秋風落葉,聞之落淚:“人人都知葛劣無子無徒,孤傲一生。雖自創摩羅真氣,卻沒有一咋,傳人,可這子用的分明就是摩羅真氣。這又是怎麽回事?難道葛劣未死?葛劣未死,傳聞中與他同歸於盡的穆華又死了沒有?難道穆華也未死?難道穆華知道你在等他,舍不的死?姬仙子,你聽,上麵好像有人。難道是穆華找你來了……你聽……你聽


    明明知道對方隻是在用話語迫使自己分心,然而冰夢仁:子的心靈還是忍不住亂了一亂。剛才她確實是不曾注意到石然所使用的武學,現在被那瞎眼老者一提醒,她突然意識到這孩子所用的確確實實是本該失傳的摩羅真氣,與此有關的聯係立時鑽入心靈。雖然馬上意識到危險。卻已被敵人尋到機會,一步一步撕開她的心靈空隙,令她陷入險境。


    瞎眼老者的二胡聲越來越哀絕,有若秋天哀叫的孤鴻,令聽者出揪心般的痛。


    冰夢仙子盡冒冷汗,旁邊的石然亦聽得淚流滿麵,想起母親的死,想起自己的孤苦,想起曾經見過的那一個個荒涼的村莊,想起跟母親走過的滿是屍體的戰場,隻覺人生無趣。不如死了算了。


    顫著手拿起金網圈,他就要往自己的腦袋砸去。


    暗處卻傳來一聲怒吼,一隻黑色麒麟竄了出來,朝那老者咬去。


    老者受到麒麟影響,手一顫,亂了一拍。冰夢仙子立時找到機會。挑動玉箏的箏弦,箏音艱難傳出。卻隻能勉強成曲,敵住老者的二胡弦音。


    兩人的曲音互相碰撞,擊出無形的火花,此起伏落。


    衝向老者的自然就是麒靈,隻是它雖然化作黑絲,無孔不入,然而老者彈出的弦音卻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將它硬生生阻住。


    老者的弦音雖然能夠阻住麒靈。麒靈卻也完全不受他曲調中的悲涼影響,反而不時出吼聲,配合冰夢仙子的箏音,令老者漸處下風。


    此時,石然也清醒了過來,想起自己剛才竟然差自殺,冒出一身冷汗,又知道是黑跑來救了自己,心裏感激。


    眼看那老者還在跟冰夢仙子和麒靈相持。他想起冰夢仙子是師父要找的人,絕不能讓她死在這裏,也不管那麽多,明知道自己本身不濟。卻還是摯著金網圈,朝那老者猛力甩了過去”


    二胡拉出的曲調從地底透出來的時候,我仍在與董天舒對恃。


    那宛若魔音般的曲調直闖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就像是要將內心深處最心痛最殘忍的經曆全都挖出,再化作利刀,一刀又一刀地挖著心口。


    我額生冷汗,張蓮亦是緊緊握著我的手,嬌軀顫。我們互相支持。回憶著彼此一同度過的美好時光,才能勉強抵禦魔音。


    周圍血花亂濺,那些無法抗住魔音的黑衣人有若中了夢魘一般,紛紛自盡。


    董天舒亦是臉色大變:“仙音《悲鴻》?”


    竟然是七大仙音之一?難怪如此可怕!


    正自想著,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連我和張蓮也不免步上這些黑衣人的後塵。就在這時,二胡之聲突然一亂,又有幾聲箏音傳來,彼此打斷,皆是不成曲調。


    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地麵突然裂開一個口子,有個老者飛身而出。落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幾步,一看就知道已受重傷。


    正自想著這人到底是誰,他已用召喚咒印召出一條狗形幻獸,載了他就走。


    接下來聽到的,則是董天舒帶著詫異又極盡冷笑的聲音:“替神?想不到他竟然會在這裏。”


    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以後再來找你們。”


    話一完,董天舒便朝那老者緊追而去。


    替神?為什麽我會覺得這個名字有熟悉?


    腦海中猛然閃過一道電光。


    替神……難道是那咋。替神?


    玄冰穆華,鬼風葛劣;天囚木藏,整神哀歌!


    剛才那個老頭,難道真的會是屆奇異高手榜上排名僅位於穆華、葛劣、木藏子之後的替神?


    他竟然能夠活到現在?


    替神哀歌……仙音《悲鴻》……


    如果那個老頭真的是屆高手榜上的替神,那將他打傷的人卻又是誰?


    正在疑惑間,我看到麒靈載著石然從那個裂開的地縫飛了出來。看到這子還活著,我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石然跳到地上,看著我:“師父,冰夢仙子在底下”


    冰夢仙荊我和張蓮對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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