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寢室裏空空蕩蕩,連皇甫秀文也在昨晚離開了。他說他這幾天會暫時住到他在昊都的親戚家裏,還有幾個父親的同窗又或是父親的同窗的同窗需要一一拜會,我當時還問他為什麽要這麽麻煩,他卻苦笑著說這是為他將來的出路做打算,這種拜會其實就是“投名”,他投上名貼,別人如果覺得他將來會有出息,那就見一見他,略敘一下,表示以後有機會會多少關照一下,如果覺得他沒出息,就會找借口把他拒於門外,


    他說不隻是他,學院裏很多院生都趁著複農節的假期四處投名,這也算是一種傳統。畢竟白鹿學院是太府級別的學院,從白鹿學院出來的院生都有機會進入朝堂,但將來的職務是好是壞,被安排在地方還是京城,都關係到一個人的前程,也正是因此,許多進入白鹿學院的院生從第一年就開始走門路,拉交情,像複農節這樣的重大節ri更是不會放過。


    “你難道就準備一直待在宿舍?”他看了看我。


    “就算我想找門路也沒地方找啊,”我聳了聳肩,“我隻是個鄉下來的窮小子,沒有哪個官員或者名士會接見我,我也一個都拉不上關係,名貼都不知道往哪投。”


    “關係這種東西,左拉右扯總能扯出一些,”他若有所思,“問題是你差點殺死諸葛迅捷,諸葛迅捷又是雲相的親侄兒。得罪別人也就算了,諸葛雲相現在勢傾朝野,得罪了她,就算你四處投貼,估計也沒有一個人敢見你。”


    “說的也是。”我隻是笑了一笑。


    反正我也沒想過在這個世界裏做什麽官,如果不是為了庭庭,連這白鹿學院我也懶得進。


    我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沒有庭庭,沒有冷幽幽,甚至連小白都不在我身邊……假ri的學院一片寂靜,寂靜得讓人感到寂寞。


    我歎口氣,坐了起來,盤膝調息,讓自己慢慢進入忘我的境界。


    摩羅真氣已經進入了第五層,冰蓮勁卻還停留在第四層的狀態,我想趁著這個機會,讓冰蓮勁也突破到第五層。


    冰蓮勁和摩羅真氣有著明顯的不同,這大概是因為摩羅真氣是葛老所獨創,自不免另走奇徑,前四層時,並不覺得摩羅真氣比冰蓮勁更好用,在第五層的修煉中更是凶險暗藏,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然而一旦突破到第五層,卻像是柳暗花明之後見到了另一個天地,感覺完全不同。


    冰蓮勁卻要穩妥得多,畢竟它是來自一個門派,修煉的人可能更多一些,經過了數代人的改良和修正,使得它修煉起來不會有太多的風險。但另一方麵,為了這種穩妥,讓我感覺冰蓮勁也放棄了一些東西,溫和有餘而霸道不足,有時候需要用招式來對它的攻擊xing做出一些調整和補償。


    哪個更好,就要看個人的運用和發揮了。


    將摩羅真氣隱入丹田,隻以冰蓮勁流動於經脈之間,左旋三十六轉,右旋二十四轉,化作寒泉過泥丸,化作玉露入絳宮,散於體外,再收歸於內,不知不覺間,冰蓮勁已平平穩穩地進入“一昧分明水中金”的境界,進入了第五層。


    冰蓮勁的第五層,讓我感覺到自己功力的增強,卻不像摩羅真氣那樣有明顯的不同。我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突然覺得外頭有些不太對勁,往窗外看去,卻見大雪紛飛,路麵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我怔了怔,提著分水劍從窗戶躍了出去,行走在積雪之中,腳下“嘎吱嘎吱”地響著,這是雪花互相摩擦、壓碎的聲音,在我的身後,留下一道深深的足跡。


    經過廣場時,一個掃地的老雜役抬頭看著還在飄落的雪花,喃喃地道:“這樣的天氣也會下雪,總讓人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大事嗎?我輕歎一聲……希望不要被他說中才好。


    轉過身去,想往回走,卻又聽老雜役在身後發起牢sāo:“好不容易大家放假,沒有人再亂扔垃圾了,本以為隨便掃掃就可以休息,沒想到又是漫天飛雪,害我這老頭子不得不繼續掃雪……冰蓮勁也不帶這樣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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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愕了一愕,回過頭去,卻見他已在那裏埋頭掃雪,就好像什麽話也沒有說過。我知道自己理虧,趕緊找了把掃把陪他一起掃,他淡淡地抬頭看了我一眼:“知錯就改,小夥子還是很有前途的。”


    我不敢吭聲。


    “說起來,現在的孩子還真是沒知識沒文化,”老人像是在自言自語,“很多人說他們前幾天看到學院裏出現過一隻麒麟……這些人真是無知,這世上哪來的麒麟?還有那什麽奇異幻獸榜,把明明不存在的東西也放上去,你說可笑不可笑?”


    “這世上怎麽會沒有麒麟?”我心想他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就親眼見到過……”


    “這世上哪來的麒麟,”老人瞪了我一眼,“我說沒有就沒有!”


    好吧……你說沒有就沒有……


    “這個世上雖然沒有麒麟,卻有兩個可憐的孩子,”他繼續自說自話,“這兩個孩子一個叫騏麟,一個叫麒靈……吉祥與厄運總是相生相克,一個人的好運,往往就是另一個人的噩夢。既然有人找到了騏麟,真希望有一天,他能夠把麒靈也救下來,讓那個充滿噩夢的孩子不再哭泣!”


    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正想追問,身後卻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阿諾……”


    我回頭一看,結果看到了雪萊。


    雪花早已不再飄下,雪萊亭亭地站在雪中,宛如迎風俏立的蠟梅。我又驚又喜:“雪萊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是來看你的,”雪萊微笑地向我走來,“你呢?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掃雪?”


    “我不是一個……”我回身一指,卻又呆在那裏。


    周圍空空曠曠,隻有我和雪萊兩個人……地上遺留著一柄掃把,但是那個老人卻已經不見了。


    我……見到鬼了?


    “我來幫你掃,”雪萊拾起地上的掃把,若有所思,“不過,這天居然也會下雪,真是奇怪。”


    我笑道:“肯定是老天爺知道你要來,所以用這場雪來暗示我。雪來……雪萊……雪既然來了,雪萊當然也要來了。”


    “算你嘴巴利害。”雪萊笑笑地看了我一眼,低頭掃雪。


    路麵上的雪掃到角落,任由它融化後沿著小溝,流入了複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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