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關發在等待江牧的這段時間裏,總算見識到了關朋在此處的地位。


    市集本是動物的糞便橫流,如今天氣冷還好說。


    可等到天氣暖和了起來,滋生的細菌,很容易引起疾病。


    關朋已經命人清理了很多次。


    漢人還好說,可胡人對此卻是不屑一顧。


    他們認為,人能管住,可畜生,誰能管得住它們排便啊。


    可關朋僅僅一句話,便讓這些胡人將市集打掃得幹幹淨淨的。


    雖說味道還在,可總歸地上沒有讓人惡心的馬尿牛糞了。


    當然,張關發在這也沒有閑著。


    他不停地接見前來的商賈,給他們稍微透漏一些口風。


    畢竟,僅僅依靠永茂商行,也能修成,可壓力太大了,資金的缺口不是一句話就能彌補的。


    這些商賈,對於路,顯得不是很熱衷。


    張關發也能理解,畢竟,他們沒有見識過京都的水泥路,心有疑慮很正常。


    一切的轉變,在張關發帶他們去參觀了水泥作坊。


    這些人的風口統一的轉變,有的甚至,當場掏出銀票來,表示支持。


    他們心裏清楚,靠著邊關做生意,有了路,等於節約了時間,而多餘的時間意味著他們可以多跑一趟甚至是兩趟邊關。


    這都是銀子啊,這哪是在幫朝廷修路,這是在幫助自己啊。


    搞定了漢人的商賈,剩下便是胡人這邊了。


    隻是,胡人這邊談的卻不怎麽順利。


    大家尊敬你是一回事,可你讓大家出錢去修路?


    這簡直是有悖他們的常識。


    在草原,哪裏有路,還不是照樣走。


    怎麽你們漢人就嬌貴一些,非要走那灰漆漆的路?


    無論張關發如何地苦口婆心,這些胡人就是一臉憨笑地看著你,聽著你說完,而後給你倒上一碗熱乎乎羊奶,再煮上羊肉,看著你吃。


    吃完再笑眯眯地將你送出去,絕口不提出銀子的事。


    其實,讓他們出銀子,他們也沒有,在他們的腦海裏,對銀子的概念很模糊。


    牛羊就是他們的財產,讓他們貢獻牛羊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你來我的帳篷裏,我可以請你吃,請你喝。


    可你說要牽走我們的牛羊,那也可以,給我鹽,給我茶葉,再不濟,給我你們漢人的銀子,當然是真金白銀。


    銀票?不,我們不要這種廢紙。


    張關發就這樣在邊關呆了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裏,漢人商賈都是磨刀霍霍,銀子都準備好了。


    可胡人這邊,硬是沒有一人願意。


    當然,也有的胡人委婉地表示,路開修的時候,自己是可以提供一兩頭牛羊宰了請大家夥吃肉的。


    可想要從他的圈裏活著牽出去牛羊,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直到江牧從草原上歸來,與之而來的是數不清的胡人。


    他們趕著牛羊,從草原的盡頭,到了邊關,眼神中透露著麻木。


    到了邊關,他們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了。


    可出來迎接他們的是自己的胡人同胞。


    他們穿著稀奇古怪,有的還是穿著羊皮襖子,可有的人卻穿著漢人的服飾,不倫不類的。


    關朋命人接收了這最後一批的胡人,當然,草原上可能會有漏網之魚。


    可那已經不重要了,基本上草原已經被江牧掃蕩幹淨了。


    一兩隻小魚小蝦,影響不了大局。


    當這些衣衫襤褸的胡人,被自己的同胞接到帳篷裏,吃著撒上一層鹽的羊肉,他們的眼眶濕潤了。


    是鹽啊。


    不是鹽塊,也不是粗鹽,是正兒八經的細鹽啊。


    而接收他的胡人,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的同胞,意味深長地說道。


    “到家了,到了這,就是到家了。”


    江牧在回來的第一時間,便收到了張關發的拜帖。


    按理來說,這種商賈的拜帖,是壓根不可能送到他的營帳內的。


    可誰叫人家是江河的人呢。


    江牧在第一時間查看了這段時間江河的飛鴿傳書,而後看了一眼桌上的拜帖。


    “傳令下去,讓關朋帶著人,來帳內議事。”


    很快,關朋帶著幾人趕了來。


    眾人在帳內坐定後,江牧掃視眾人一眼,而後緩緩的開口道。


    “本帥不在的這段日子,可有事?”


    關朋拱手,鄭重地答道:“一切安好。”


    江牧頷首點頭:“老二飛鴿傳書,說要修路,是個什麽章程?”


    關朋看了一眼張關發,示意他可以開口了。


    若是說不動江牧,一切都是白搭。


    張關發忙是正了正衣襟,恭敬地將修路一事說了一遍。


    聽完張關發的話,江牧皺眉思索起來。


    自己兒子在京都中修的那條水泥路,他可是聽說過的。


    作為一軍主將,不去考慮這條路別的用途,單說行軍,這條路就是必須要修。


    可......銀子卻是在陛下不知情的情況下動用。


    這一點,可就有點犯忌諱了。


    江牧更是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他低頭看了一眼手心的紙條。


    上麵寫著,修路,望父全力配合。


    他不禁握緊了拳頭,虎目一張,斬釘截鐵地說道:“修,邊軍全力配合。”


    聞言,張關發麵露驚喜,江牧這一關過了,那麽後頭的事情就簡單了。


    哪怕胡人不肯出錢,自己也要按照建安伯的意思去執行。


    他忙是開口道:“將軍,咱們這邊的商賈都已談妥,隻是......胡人那裏......”


    話說到半截,江牧目露精光地看著他,張關發被嚇得一個激靈,將後頭的話咽了回去。


    “他們不肯出銀子?”江牧冷著臉問道。


    張關發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江牧的神色,點頭。


    “哼......”江牧鼻腔中發出冷哼:“想要成為雲國的子民,不出錢不出力,可不行。


    隻知道坐享其成,那還不如將他們趕回草原去。”


    說著,他走回主將台前,喝道:“來人哪!”


    “末將在!”


    話音剛落,便有將士進入帳內,抱拳應到。


    “去,通知到在集市中買賣牛羊的胡人,讓他們配合關朋修路,若是不肯,就讓他們趕著自己的牛羊滾回草原去。”


    “是!”將士麵無表情地應下,轉身離去。


    關朋和張關發對視一眼,瞠目結舌。


    事情就這樣輕易地解決了?


    還真是簡單暴力啊。


    這也就是江牧啊,換另外一個人,可能都會引發禍端,那些胡人哪能輕易地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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