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清了清嗓子。


    “一進門來喪氣多,喪門吊客兩邊陪著,掌櫃的一會兒傳染病,學徒的一會得了嗝屁。”


    “正念喪,看明白,空中又來五路閻羅,牛頭馬麵頭裏個走,火神爺就在後麵跟著。”


    “今天不賒十斤麵,一會糧店就著火。”


    “倒黴去吧趙經理,倒血黴去吧,要著火啦,後院已經冒了煙了!”


    謔!


    這嘴夠損的。


    這給上上下下的人都聽笑了。


    不讓林白賒麵,就說這麽一喪氣話。


    跟剛才說的漂亮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餘謙都忍不住在旁邊說。


    “您這嘴太損了。”


    林白說完在旁邊演。


    “給趙經理氣壞了,趕緊給旁邊夥計說,給他給他給他,給他拿。”


    “趕緊讓他走,討厭!”


    “我抱著那袋麵,看了趙經理一眼,你說這早給我不就完了嗎?”


    餘謙還跟著林白說了一句。


    “可不就是嗎?”


    說得高興了,林白演得手舞足蹈。


    “回家!”


    “回家跟我媳婦說,和麵!坐在這,喝我這酒,我媳婦和麵。”


    “一邊和麵,一邊罵街,這個麵那,沒法兒包。”


    餘謙歪著腦袋猜測。


    “黑麵?”


    林白搖搖頭。


    “棒子麵。”


    餘謙樂了。


    “棒子麵那是沒法兒包。”


    林白拍了拍自己的手,朝著下邊的粉絲們問。


    “這沒兩下子,棒子麵你能包得上嗎,它合不到一塊,包不上。”


    “你說這怎麽辦那,不給勁啊……”


    說著林白又轉身,麵向餘謙。


    “鹽湯!”


    餘謙用力推了林白一把。


    “您叫您兒子,最好衝那邊去,成不成?好幾回了都!”


    哈哈哈哈哈哈。


    看餘謙被氣得氣急敗壞的樣子,大夥就覺得好笑,這就屬於秀才遇見兵式的喜劇,屬於純搞笑。


    而且這兩人分飾的角色還必須到位。


    不管兩人是誰,隻要演得沒那種感覺,這出就沒那麽好笑了。


    林白被餘謙推得轉過身去,轉到了另外一側。


    “鹽湯!給!拿五毛錢,上門口買五毛錢麻仁。”


    餘謙瞪大了眼睛,看著林白詢問。


    “您這可就不對了,買麻仁幹嘛?”


    沒回答餘謙的問題,林白反過來問餘謙。


    “你知道麻仁幹嘛使的嗎?”


    這問題餘謙當然知道了,立馬就回答林白。


    “搪爐子用的。”


    聽餘謙回答了,林白才點點頭。


    “對啊,弄好了,不拔綹,包餃子能拔得了綹濹?”


    總算是聽懂了林白是什麽意思了,當下餘謙就驚奇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您打算擱麵裏頭啊?”


    這回林白總算是點了點頭。


    “對了,一樣使,這個科學道理是一樣的,買回來,擱在麵裏包,這可不能煮,得蒸。”


    餘謙也跟著開口。


    “是,一煮他就散開了。”


    林白點點頭。


    “一和攏散了,棒子麵粥汆丸子,沒法兒吃,蒸,上籠屜蒸。”


    “大餃子,等著,二十分鍾後一揭開籠屜……”


    餘謙看林白臉上那表情美得很,猜測的問。


    “好了?”


    沒成想林白嫌棄的搖搖頭。


    “一鍋刺蝟。”


    沒聽過說蒸餃子蒸出一鍋刺蝟的,這是什麽形容詞,當下餘謙又問。


    “怎麽就刺蝟了?”


    林白嘖嘖嘴,用手比劃著。


    “毛都支起來了,麻仁全立著。”


    “怎麽辦呢?不要緊的,等二十分鍾,我上門口那發廊給你們借推子去。”


    餘謙不解的聽著林白說。


    “那幹嘛用的啊?”


    林白嘿嘿笑笑,神秘的開口。


    “咱們到時候給餃子按個兒剃頭。”


    “發廊也沒多遠,就在胡同口就有一個,一拉門,從裏麵出來一個女的。”


    “看見我說,啊,這不是說相聲的林先生嗎,林先生,你很少到我們這個地方來,有事嗎?”


    “我說大街,借你們的推子使使的。”


    “她說我們這沒有推子,我說剪子也行啊,我們這也沒有剪子。”


    “我說實在不行剃刀也行吧,她說我們這兒沒有剃刀。”


    看林白自己在那演得惟妙惟肖的,餘謙在一旁十分疑惑。


    “不是,怎麽全沒有啊?”


    林白又自己問了。


    “梳子得有吧?我到時候把它攏直了吃也行,省得紮嗓子。”


    “結果她又說了,我們這兒沒有梳子。”


    “我眼淚都下來了,還是窮人多呀,我就問她我說你們這兒都有什麽呀?”


    “她說我們就一張涼席,我這一聽覺得她很不容易啊,我去別處借去吧。”


    “剛轉身,不對勁啊,什麽都沒有,你這買賣是怎麽幹的?”


    旁邊的餘謙一直在皺著眉頭聽林白說,這回立馬跟著問。


    “說得也是啊。”


    林白摸著自己的下巴。


    “而且還幹了兩年多了。”


    餘謙跟著吐槽一句。


    “什麽都沒有開什麽發廊啊?”


    林白表現出不信的樣子,摸著自己的下巴琢磨。


    “我不信啊,越想越奇怪,她看我不信也生氣了,說好,你進來看看就知道了。”


    “攬著我進來了,我趕緊讓她鬆開,我說別攬著我,該讓我媳婦瞧見了。”


    “進了裏間屋,裏邊還有一間屋呢,最後這麽一瞧啊,地上有一張涼席。”


    “有一枕頭,這邊一電爐子,窗台上擱著油鹽醬醋,醋瓶子,油瓶子,醬油瓶子。”


    “我一看不對啊,問她這怎麽回事啊?她說這是我的工作間和我的廚房間。”


    “工作間?平時我沒來過你們這兒,剃頭都三塊錢一個,這有意思。”


    “她開始過來,問我你平時不上我們這兒來呀?”


    “我一看她這陣仗還得了,我說咱別逗啊,老街坊鄰居都知道我,我玉潔冰清!”


    看林白慌亂的樣子,餘謙都沒眼看了,搖了搖頭。


    “你跟人家說這個幹嘛?”


    林白後退幾步,表情看上去十分慌張。


    “我前腳走,後腳還喊我呢,說你要是願意來,你就晚上來吧!”


    “我一瞧,趕緊回家吧,回家一看,我媳婦跟誰借了把剪子,拿著剪子正絞頭呢。”


    “絞下來,倒上醋,擱上蒜,吃吧。”


    “把我媽攙出來,老太太夾起一個來,張嘴就咬,一邊咬一邊罵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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