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喬書聆同誌因為剛剛上任人家的奶奶, 一時激動過分、內分泌有些失了調,大半夜失眠醒來, 頭暈腦脹一陣, 肚子就開始咕嚕咕嚕的響,不僅饑腸轆轆, 臉上也顯得很是苦悶。


    歪歪扭扭地支起身體, 本想偷偷摸摸地下床,沒想腰上那個撈著自己的胳膊還挺有勁,猛地往下一攬, 眉頭還微微皺起,嘴裏開口就是一句“乖點。”


    喬書聆被那聲音嚇得不行, 可等她轉過臉來, 才發現顧修這廝壓根就沒醒,隻是下意識地嘟囔著,雙眉微斂跟牲口護食似的, 臭不要臉得很。


    輕歎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拉開那隻胳膊,低頭在地板上尋找了一陣,沒找著自己的拖鞋, 害怕把人吵醒,幹脆光著個腳丫子出了去。


    喬書聆下到一樓終於整個人輕鬆起來,一蹦一跳地進了廚房,一邊哼著小曲, 一邊彎著腰從冰箱裏挑了包牛肉幹、一瓶牛奶出來。


    剛想把牛奶放進微波爐裏熱熱,沒想往後轉了個身,腦袋“咚”的一下就磕在了一堵“牆”上。


    抬頭一看,瞬間被嚇在原地,小聲喊了句“媽呀”,手裏的東西都差點沒掉落在地上。


    顧修這會兒臉色的確挺不好看的。


    從頭到尾掃了眼前這位祖宗一眼,開口說話也是冷著個臉:“這天氣連個鞋都不穿?”


    喬書聆縮了縮脖子,輕聲回答:“肚子太餓了嘛。”


    言下之意,奶奶我腹中無物不覺寒冷,你要是不在這時候同情同情我,那就是禽獸不如。


    顧修這下倒是沒有再說話。


    直接蹲下身來,把手裏的拖鞋放在地上,伸手抓了喬書聆的一隻腳套進去,然後雙手抓住她的另外一隻腳,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裏輕輕握著,也沒急著套進鞋子,而是用自己手裏的熱度一點點在那捂著,從小小巧巧的腳尖,一直捂到了後腳跟上。


    喬書聆從小到大雖然嬌生慣養,可還真沒受過這樣的待遇。


    特別是當她感覺顧修的雙手越來越冰,而自己的腳卻越來越熱乎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像是有些著了迷,忍不住懵懵懂懂的往他臉上看去。


    顧修此時像是受到了某種格外特別的默契,抬頭也看向了麵前的人。


    他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是和過去一樣平淡疏離,隻是兩人視線相遇的瞬間,眼神卻漸漸帶上了某種莫名的粘膩。


    眉眼被遮擋在夜晚黯淡的燈光下,昏黃的一片,生生帶出一股霧裏探花的多情。


    喬書聆很早以前就知道顧修長得好看,可那樣的好看對於她而言,就跟看見一朵漂亮花,一幅驚人的畫別無差異。


    隻有在這樣的晚上,在這樣沉默而靜謐的夜色下,她才能感覺到一點隻屬於兩個人的驚豔觸感。


    特別是當她感覺到顧修手心源源不斷傳來的溫度,咬著嘴唇偏過頭去,一時都有些忘了呼吸,右腳微微往裏一縮,做出羞澀抗拒的樣子。


    顧修有些舍不得放開她。


    他握著喬書聆的腳丫子,看著那幾根白玉通透的趾頭,手指在上麵輕輕揉搓一陣,看著它們變出淡淡的粉色,隻覺整顆心都跟著溫和了起來。


    戀戀不舍的將它放回鞋子裏,起身打開旁邊的水槽,低聲道:“大晚上不要吃牛肉幹,我給你熱點粥。”


    喬書聆沉默一瞬,走過去小聲地說:“你…你還會做粥啊?”


    顧修“嘖”了一聲,看著她很是不解地問:“你對我是有什麽樣的誤解?”


    喬書聆聽見他的話,勾著腦袋笑笑,終於緩和了之前的氣氛,輕聲回答:“這能怪我啊,你們本校的大牛人在我們眼裏個個都像神仙似的,再說了,誰讓你以前在學校裏那麽有名,我們寢室以前關了燈還特地聊過你呢,說顧校草這樣的人一定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隻讀聖賢書的。”


    顧修擦幹手上的水,轉身打開冰箱,拿出裏麵的雞湯和泡軟的米飯,一邊開火一邊很是平靜地說:“哦,你們寢室以前還聊過我?”


    喬書聆點了點頭,走過去靠在他的胳膊上,看他準備食材的樣子,也沒覺得自己現在的動作有多親昵,隻在那小聲笑話著:“多新鮮呐,你入學三個月,原來李校草的位置就被你搶了,大家夥兒吃不著美貌小學弟的豆腐,還不能關了燈聊兩句啊。”


    顧修以前其實挺不喜歡被人誇漂亮的,男人嘛,總有那麽點兒大男子主義的思想。


    可這會兒聽見喬書聆的話,他倒是沒覺得不高興,甚至還勾著嘴角輕笑了一聲,將軟米放進旁邊的鍋裏,放了點水,偏過腦袋看著她問:“她們聊她們的,你這整天霸占著一整片草的小傻子湊什麽熱鬧。”


    喬書聆這會兒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揶揄。


    輕哼一聲回答:“我那時候又不知道咱兩會結婚,再說了,我才不沒有故意霸占你這片小小草呢,學姐我心胸可開闊了,恨不得大家都來吃。”


    顧修把鍋蓋蓋上,轉過身來,臉色突然變得不悅起來。


    伸手捏著她臉上的一點肉,麵無表情地回答:“哦?恨不得大家都來吃?學姐,你再說一遍。”


    喬書聆覺得自己吃人的手短,自己作為新時代女性在此等緊急時候絕對不能與臭不要臉的流氓瞎計較。


    鼓了鼓臉,把他的爪子扒拉下去,連忙一臉嚴肅地糾正:“好嘛好嘛,顧校草思想覺悟高,是有原則的草,青春的草,健康的草,一心隻讀聖賢書的草,我抓在手裏絕對不對外開放,這樣總可以了吧。”


    顧修得了她這句話,臉色才又稍稍緩和下來。


    掀開鍋蓋,一邊把雞肉放進去,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行是行,不過你們顧校草這樣的人,思想覺悟談不上,心中除了聖賢書,至多還有一個小妖精而已。”


    喬書聆聽見他的話微微一愣,然後回過神來,都差點沒被這話給酸掉老牙,臉上紅撲撲的。


    砸吧砸吧了嘴,故意裝作餓極的模樣,咬著筷子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了,粥什麽時候好呀,肚肚餓死了。”


    顧修一聽這話,那是最後一點兒怨氣也沒了。


    他這人一直有個毛病,那就是特別喜歡聽喬書聆說疊字。


    什麽爪爪啊,肚肚啊的,喬書聆一說他心裏一準軟上三分,要是她能再撒嬌兩句,那他基本上可以連原則也不要了。


    輕咳一聲,伸手在喬書聆的小肚子上拍了一拍,輕聲安慰道:“快了,放心,顧校草是不會餓著自家媳婦和兔崽子的。”


    喬書聆聽見這話,一下又忍不住有些害羞起來。


    看見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哼哼兩聲轉身就往外頭的餐廳跑。


    畢竟她覺得自己長了個肉包子的樣,會被狗惦記也實在情有可原。


    況且這牲口現在放飛自我得很,她可不希望兩人繼續留一塊兒,用嘴跑出高鐵來。


    十幾分鍾後,顧修終於把粥煮好從廚房裏端了上來。


    喬書聆坐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聞見那鍋粥的味道,一下子就清醒了,嘴裏的口水眼看著也耷拉下來。


    顧修輕笑一聲,把人抱起來往自己腿上一放,用手捂著她的肚子,輕聲道:“還有點熱,等等。”


    喬書聆往回吸了一口口水,壓根沒覺得兩人現在動作之危險,還在那點頭如蒜道:“當然當然,學弟你這手藝可以啊。以前秦蔚的菜做成那個樣子還敢上咱家嚷嚷著給你做飯,你丫是不是故意的啊。”


    顧修輕哼一聲道:“她那是被你縱容的,要不是你,我一早就把她扔出去了。”


    喬書聆咧嘴一笑,很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那不是覺得不忍心嘛。你不知道,學姐我從小對癡情的姑娘最沒有抵抗力了,真的,小時候看見路上兩隻惺惺相惜的屎殼郎我都不忍心把它們分開的。”


    說完,又轉過身來,捧著顧修的臉,唉聲歎氣道:“倒是你啊,好好一個有錢人家小少爺,沒事兒長這麽帥做什麽,傷了多少姑娘的心,你說要是你沒錢,就憑著這張臉,得有多少富婆喜歡啊。”


    顧修冷哼一聲道:“感情可不是用錢能夠買來的。”


    喬書聆點頭表示同意,十分不要臉道:“那當然那當然,感情要用錢買,學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臭不要臉的買走了,哎,禍水啊,紅顏薄命啊。”


    顧修都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樣給逗樂了。


    拿起旁邊的勺子放在粥裏攪拌了幾下,輕咳一聲道:“行了少自戀,除了我誰還會買你,快點吃。”


    喬書聆“嘻嘻”的笑了一聲,拿起勺子往嘴裏塞了一口。


    瞬間眯起眼睛,一個勁地感歎著:“尊的好好次喔。”


    顧修看見她的模樣,覺得手裏抱著的就是一隻被順了毛的貓,忍不住抬手在她腦袋上拍了一拍,然後跟著她的頭發一點點往下摸了一遍。


    湊過去靠在她臉頰邊上,低聲地問:“不準備給辛苦了半天的孩子他爹一點?”


    喬書聆聽見這話,整個人微微愣了一愣,然後臉上猛地一紅,拿起勺子就要往他的嘴裏送。


    可人顧修偏偏不稀罕勺子裏的東西,湊過去對著她的嘴巴就是一口,用舌頭搶了一點過來,完了還臭不要臉地點頭評價一句:“是還不錯。”


    喬書聆祖傳的神經病都要給他嚇好了。


    低下腦袋一個勁地猛吃。


    好半天才小聲嘟囔一句:“你這個小同誌太不嚴肅了。”


    顧修輕笑一聲也沒說話,隻是抱著她的胳膊收緊了一些。


    心裏默默地想著:我現在好歹隻是不嚴肅,以後還能不正經、不是人呢。


    兩人這一碗粥吃得不快,等喬書聆吃飽洗完臉刷牙,時間都已經是淩晨三點半。


    顧修把她好好地塞進被子裏,一邊塞一邊輕聲問了句:“小喬同誌今天吃得還滿意?”


    喬書聆點點頭拿出自己奶奶輩的風格,很是淡定地回答一句:“滿意,老顧同誌以後繼續發揚。”


    她這話說出來純粹也就是開玩笑。


    畢竟顧修平時挺忙,哪能見天兒的做這種事啊。


    可老顧同誌不這麽認為。


    他覺得這是喬書聆在給自己暗示呢,暗示他多給自己做好吃的,兩人薄弱的革命感情就能得到鞏固。


    要不說這兩人湊一塊兒挺好呢。


    畢竟腦子都是有坑的。


    第二天早上,眼看著時間已經過了十點,喬書聆和顧修才挨個從床上醒來。


    方菱覺得自己這個小兒子從小自律。


    平時作息也特別穩定,此時見他日上三竿才下樓來,不禁覺得是受了喬書聆的影響。


    心裏有些微微的不喜,忍不住開口說了句:“雖然你們是新婚,但也不能鬧騰的太晚影響了正常作息。”


    他這句話說出來。


    旁邊的何真真也立馬接話了,輕聲附和著:“就是,趁著年輕就這麽亂來。”


    她們這話說得曖昧,喬書聆忍不住臉上微微一紅。


    顧修倒是很平靜,把餐廳的椅子拉出來,對著旁邊的阿姨說了句:“熱杯牛奶。”


    然後坐下來,沉聲開口道:“書聆剛剛懷孕,晚上睡不好,過段時間這種情況會好一些。”


    他這話說完,方菱手裏的橘子一下子落了下去。


    在座的其他人臉上也露出了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特別是何真真,睜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地盯著喬書聆的肚子,一字一句問:“懷…懷孕?嫂…嫂子就懷孕了?”


    喬書聆見她竟然主動喊自己嫂子,想著昨天顧修的話到底起了作用。


    於是也很給麵子地抬頭笑笑,嘚嘚瑟瑟地回答:“是呀,我和你哥合法夫妻,身體沒毛病,生殖係統也健全,懷個孕有什麽特別大的問題嗎。”


    何真真“噔”的一下站起來,臉色煞白,握緊了拳頭,手足無措地胡亂說著:“怎麽會…你懷孕了,那阿怡怎麽辦,她那麽喜歡哥哥,你,你怎麽就懷孕了呢,阿怡之前給哥哥下藥都沒懷上,這,這怎麽可能呢。”


    顧修眯起眼睛,站起來想要為自己解釋。


    喬書聆卻先一步站起來,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做出一臉感動的表情,抹著眼淚兒,情深意重道:“天哪小表妹,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缺心眼兒的大好人。沒關係的,你放心,請你一定要轉告你那位朋友,告訴她,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隻要她低調做人,高調養豬,有一天她也可以成功懷孕的。真的,實在不行,咱們就去胡同的電線杆子下多走走,那些老中醫總是很特別的靈,加油,我相信,病魔總有一天會戰勝她,千萬不要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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